她首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早己麻木,却不敢挪动分毫。
母亲临终前的血腥画面,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哭什么?
哭能把人哭活吗?”
尖酸刻薄的声音,如同利刃般刺入柳如烟的耳膜。
她缓缓抬起头,看见嫡母林氏,正用帕子捂着鼻子,一脸嫌恶地看着自己。
林氏身旁,站着她七岁的女儿柳婉仪,穿着一身簇新的桃红衣裙,头上戴着金灿灿的璎珞,衬得一张小脸越发娇俏。
柳婉仪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娘,你看她那副样子,真晦气!
娘亲去世了,也不见她掉几滴眼泪,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柳婉仪娇声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跪在地上的柳如烟听得清清楚楚。
柳如烟紧紧咬着下唇,将所有的悲伤和愤怒,都压抑在心底。
她知道,在林氏母女面前,任何的示弱,都只会换来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辱。
“行了,婉仪,别说了。”
林氏假意呵斥了一句,语气却带着一丝纵容。
“如烟,你母亲去了,侯府自会厚葬。
只是…这院子里的规矩,你也要记清楚。
以后,就好好待在你的偏院里,没事不要到处乱走,免得冲撞了贵人。”
柳如烟垂下眼眸,恭敬地说道:“女儿谨遵嫡母教诲。”
林氏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柳婉仪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柳如烟一眼,才趾高气昂地跟了上去。
雨越下越大,寒风透过破旧的窗户,吹得柳如烟瑟瑟发抖。
她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被风雨摧残的海棠树。
母亲最喜欢海棠花,每年春天,都会带着她一起赏花。
可是,如今,花还在,人己逝。
柳如烟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她知道,想要为母亲报仇,想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里生存下去,就必须改变自己。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锋芒毕露,任人宰割。
她要学会隐藏,学会隐忍,学会像毒蛇一样,在暗中寻找机会,伺机而动。
接下来的日子,柳如烟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争强好胜,不再在人前卖弄才艺,而是把自己关在偏院里,默默地读书习字,练习刺绣。
她知道,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有机会接近真相,才能有机会为母亲报仇。
她开始仔细观察侯府里的人和事,努力地记住每一个人的喜好和习惯,了解每一个院落的位置和布局。
她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小兽,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这个世界的规则,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林氏见柳如烟变得如此安分守己,也渐渐地放松了对她的警惕。
偶尔,还会赏赐她一些旧衣裳和残羹冷炙,以示恩惠。
柳如烟表面上感激涕零地接受,心里却充满了厌恶。
她知道,这些所谓的恩惠,不过是林氏用来羞辱她的手段而己。
这天,柳如烟正在房里练习刺绣,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放下手中的绣绷,走到窗边,看到几个丫鬟婆子,正抬着一个大箱子,走进隔壁顾姨娘的院子。
顾姨娘是侯府里新来的侧室,据说容貌出众,极得侯爷的宠爱。
柳如烟也曾见过她几次,只觉得她妩媚动人,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魅力。
“也不知道顾姨娘又得了什么好东西,真是羡煞旁人。”
院子里的一个丫鬟,酸溜溜地说道。
“可不是嘛,听说侯爷为了哄她开心,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另一个丫鬟附和道。
柳如烟看着那些丫鬟婆子们,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她知道,在侯府里,想要得到宠爱和地位,除了美貌,还要有手段。
这个顾姨娘,恐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深夜,月明星稀。
柳如烟悄悄地溜出偏院,来到了侯府的花园里。
她记得母亲曾经说过,花园里有一条通往后山的密道,可以用来逃生。
她沿着小路,走到花园深处,来到一棵巨大的古槐树下。
她伸出手,在树干上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个隐蔽的机关。
她轻轻一按,树干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她弯下腰,钻进了洞口,顺着蜿蜒曲折的密道,向前走去。
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透进来的一丝微弱的光芒,指引着方向。
柳如烟小心翼翼地行走着,生怕触碰到什么机关陷阱。
她不知道这条密道会通往哪里,也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但是,她知道,她必须走下去。
只有走出这个囚笼,才能有机会为母亲报仇,才能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走到密道尽头,出现了一扇石门。
柳如烟费力地推开石门,走了出去。
眼前豁然开朗。
她发现自己身处后山的一处隐蔽的山谷之中。
山谷里长满了茂密的树木和杂草,显得荒凉而寂静。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山谷里清新的空气。
她知道,这里将是她未来生存的庇护所,也是她复仇的希望之地。
她回过头,看着那扇紧闭的石门,眼中充满了坚定。
她要活下去,她要变得更加强大。
她要让那些害死母亲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不久,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山谷的入口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