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愈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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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土坯房里,一时陷入了某种奇异的寂静。

只有灶坑里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锅里水温逐渐升高后,那细微的“咕嘟”声。

肉片在滚水里翻腾,变了颜色,一股实实在在、勾人馋虫的肉香,霸道地驱散了屋子里原本的沉闷和贫瘠气息。

这香味……王婉茹己经记不清,自家屋里多久没有飘出过这样的味道了。

她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香气钻进肺里,却让她心头更加忐忑不安。

她坐在炕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那件旧衣裳的边角,目光时不时瞟向门口,又飞快地收回来,落在背对着她,正专注搅动锅里汤水的沈铁山身上。

丈夫的背影,依旧是她熟悉的宽厚,但此刻却绷得像一张拉满了的弓,透着一股子让她心慌又陌生的决绝。

“铁山……”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这肉……咱们真就这么吃了?

娘要是问起来……”沈铁山搅动汤勺的手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却稳定:“问起来,就说我吃了。”

“可……”王婉茹嘴唇动了动,“那是半斤肉啊……娘肯定不信……” 这年头,谁家舍得一个人吃掉半斤肉?

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常年不见荤腥的肚子。

“那就让她不信。”

沈铁山语气没什么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舀起一点点汤,吹了吹,尝了下咸淡,然后又撒了点盐末进去。

“这家里,往后是我说了算。”

王婉茹被他这话噎住了,心里头像是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地跳。

她嫁过来几年,深知婆婆沈老太的脾性和手段,那是个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撒起泼来全村都头疼的主。

以往,铁山虽然能干,但对上他娘,多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何曾有过这样……近乎“忤逆”的时候?

今天这事儿,太反常了。

从他提着肉进门,那眼神冰碴子似的,到如今斩钉截铁地把肉留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啥?

难道是在外头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心里翻腾着无数个疑问,可看着丈夫那沉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背影,又都把话咽了回去。

她是个温顺的女人,习惯了依附丈夫,此刻,尽管不安,却也在那浓郁的肉香里,奇异般地找到了一丝依靠。

沈铁山将煮好的肉片汤盛在一个最大的、边缘还有个小缺口的陶碗里,汤水清亮,油花浮在上面,几片珍贵的肉片和一点偷偷放进去的干野菜点缀其间。

他端着碗,转身走到炕边。

“趁热吃。”

他把碗递到王婉茹面前,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

王婉茹看着那满满一碗肉汤,喉咙动了动,眼圈却有些发酸。

“我……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干活累,你也吃……”她说着,就要去找碗分一些出来。

“坐着!”

沈铁山语气微沉,带着命令的口吻,“全都吃完,一口都不许剩。”

他把她按回炕沿,将碗塞进她手里,又把唯一的一双筷子递给她。

然后,他就那么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那架势,仿佛她不吃,他就会一首这么站着。

王婉茹被他看得没办法,只得低下头,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肉,吹了又吹,才送进嘴里。

肉的香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那是久违的、属于脂肪和蛋白质的丰腴感,几乎让她舌尖发颤。

她吃得极慢,极仔细,仿佛要将每一丝味道都牢牢记住。

沈铁山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煤油灯的光线昏黄,勾勒出她瘦削的侧脸和尖尖的下巴。

她才二十二岁啊,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可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面色蜡黄,皮肤缺乏光泽,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因为怀孕,她比平时更容易疲惫,此刻低着头,脖颈显得格外纤细,仿佛一折就会断。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棉布衣服下面,正孕育着他的孩子。

他前世未曾谋面,甚至没能来到这个世界好好看一眼的孩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骤然袭来的钝痛让他几乎窒息!

前世,就是在这个孩子流失之后,婉茹的身体彻底垮了,精神也日渐消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而那个他们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的孩子……那个在他得到噩耗从外地赶回来时,只看到一滩污血和一小团模糊血肉的孩子……成了他心底一道永不愈合、溃烂流脓的伤疤!

他至今还记得,婉茹当时抓着他的手,哭得撕心裂肺,一遍遍地问:“铁山,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怪我没用……连他都留不住?”

怎么会是她的错?!

是他!

是他瞎了眼!

愚孝!

懦弱!

识人不明!

亲手把本该滋养妻儿的血肉,喂给了那条贪婪的、披着“福星”外衣的毒蛇!

是他没能护住他们!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眼底翻涌着毁灭一切的赤红,又被更深的痛楚和愧疚覆盖。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覆上了王婉茹的小腹。

他的手掌很大,因常年劳作布满粗茧,温热而粗糙。

王婉茹正吃着东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抬起头,却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浓烈的情感——有深入骨髓的痛,有追悔莫及的恨,有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一种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沉重到令人心碎的温柔和决绝。

“铁山?”

她轻声唤他,被他眼中那浓烈的情绪吓到了,“你……你怎么了?”

他的手在她腹部停留着,掌心传来的微薄暖意,却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这里面,是他的星辰,是他逆转时光归来,誓死要守护的光。

“没事。”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些汹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了下去,只余下磐石般的坚定。

“就是觉得……你太瘦了。

以后,得多吃点好的。”

他收回手,转而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王婉茹缝补到一半的小衣服。

那是一件用旧蓝布改的婴儿衫,只有他巴掌大,针脚细密,能看出做母亲的心意。

“孩子……”他摩挲着那柔软的布料,低声道,“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生下来,会好好长大。”

王婉茹看着他专注而温柔地摸着那件小衣服,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她放下碗,虽然还是不安,却忍不住顺着他的话憧憬起来:“嗯……我希望是个男孩,像你一样能干,也能保护我……或者是个女孩也好,贴心……都好。”

沈铁山打断她,目光如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们的宝贝。

我会让他成为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他的语气太肯定,太具有感染力,让王婉茹一时忘了婆婆可能带来的麻烦,也跟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母性光辉的、浅浅的笑容。

“快吃吧,汤要凉了。”

沈铁山催促道,看着她重新端起碗,才稍稍安心。

他走到窗边,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缝隙,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

老宅的方向,一片漆黑寂静。

但他知道,这平静维持不了多久。

明天,当太阳升起,当沈老太发现本该送到她宝贝“福宝”嘴里的肉不见了踪影,风暴必将降临。

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来吧。

他倒要看看,这一世,谁还能从他手里,夺走属于他妻儿的半分温暖!

婉茹慢慢吃着肉,喝着汤,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她看着丈夫站在窗边的背影,那身影如山岳般沉稳,仿佛能挡住外面的一切风雨。

可不知怎的,她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暖意和踏实,又被一层新的忧虑覆盖。

铁山他……好像变了个人。

这变化让她安心,却也让她害怕。

她怕这变化会引来更大的风波,怕这个刚刚感受到一丝温暖的小家,会被即将到来的风暴撕碎。

“铁山,”她咽下最后一口汤,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真的能守住吗?”

沈铁山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无边的黑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

“能。”

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因为他失去过,所以比谁都清楚,守护需要的是什么。

不是忍让,是力量。

不是祈求,是夺取。

这一世,神佛挡路,他便弑神!

命运不公,他便逆天!

这碗肉汤,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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