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我好像...喜欢上权峰了。"牡丹的声音混着洗衣机的嗡鸣，从阳台飘进来。
她刚晒完床单，白裙子下摆沾着片桂花，发梢还滴着水——刚才在卫生间洗头，
现在正踮脚够晾衣杆，发圈松松垮垮挂在手腕上，倒比平时扎的高马尾更显柔软。
我握着钢笔的手顿在论文致谢页。楚权峰三个字像颗薄荷糖，"唰"地在我舌尖化开。
他是陪我从小学啃辣条到高中的竹马，是我妈嘴里"比亲儿子还亲"的邻家哥哥，
是去年我考研失利时，连夜坐绿皮火车来上海，在我出租屋煮了三天酒酿圆子的人。
"他帮我收阳台的衣服，蹲在地上捡袜子。"牡丹低头整理刚叠好的T恤，
领口露出半截锁骨，"阳光照在他后颈，我突然想起...想起初中他背我去医院，
也是这样的温度。"我想起上周在实验室，楚权峰来送我落在家的外套。牡丹恰好递来纸巾，
他接的时候指尖相触，牡丹耳尖瞬间红透，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
却又悄悄把纸巾盒往他那边推了推。"所以？"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
"我不想瞒你。"牡丹突然转身，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桂花，你最懂我对感情的认真。
我会慢慢和他说的，不会让你难做。"她走过来勾住我脖子，
身上是祖玛珑的蓝风铃香水——和楚权峰外套上的味道一样。这副亲昵模样，
像极了大二冬天我发烧时，她整夜守着替我擦身体降温的模样。可我后颈泛起凉意。
二、老墙根的桂花树，藏着二十年的蝉鸣深夜十一点，我翻出压在床底的铁皮饼干盒。
最上面是张褪色的合影：七岁的我和楚权峰挤在老墙根的桂花树下，
他手里举着串红绸子扎的桂花环，我踮脚往他发间插，两人鼻尖都沾着金黄花瓣。
背面是他用蜡笔写的："阿桂的花环，要戴一辈子。"下面是一沓日记本。
我抽了最旧的那本，
1999年的字迹还带着铅笔印："今天权峰哥哥帮我赶走了抢我糖的胖虎，
他说'桂花的糖，只能我分给她'。妈妈说男孩不能总这么护着人，
可我就喜欢他凶巴巴的样子。"2007年，初二暑假："牡丹搬来隔壁单元了。
她扎着高马尾，塞给我一颗草莓味真知棒，说'以后我们三个一起上下学'。
权峰把他的奥特曼卡片分了她一半，可我看得出，他递卡片时，目光总往我这边飘。
"2014年，高三晚自习："牡丹偷偷往权峰课桌里塞了情书。我去办公室交作业，
看见他捏着信角笑，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原来不止我一个人，会因为他一个眼神失眠。
"最后一页停在2015年高考前夜："牡丹说她喜欢权峰。我没说话，
把写了三遍的'我喜欢楚权峰'重新塞回课本。我们三个，
大概..."字迹在这里洇开一片，像是被泪水泡过。三、他的白衬衫，
从来只为我透光第二天在食堂，我刻意坐在楚权峰对面。他正给牡丹夹糖醋排骨，
骨碟里的姜丝摆得整整齐齐——那是牡丹上次说"不吃姜"时提过的细节。"阿桂，
你多吃点。"他抬头看我，眼底有惯常的温和，"我妈寄了新晒的桂花干，
周末给你带点做糖藕。"牡丹在对面托腮笑："权峰哥记性真好，上次我说阿桂爱喝桂花酿，
你还说'她从小就爱这口'。"我筷子顿了顿。记忆突然闪回十岁那年，
我偷喝爷爷酿的桂花酒醉倒在桂花树下，楚权峰背着我跑了半条街找医生，
后背全被我吐湿了。他妈妈骂他"没分寸"，他却红着眼圈说："阿桂的事，就是要分寸。
"后来我们高中同校，他每天早自习前绕路买我爱吃的桂花糕；大学异地，
他手机屏保是我们小时候在桂花树下的合影；去年我失恋，他坐了十七小时火车来，
抱着我在江边坐了一夜，说"阿桂，我一直都在"。这些细节像电影镜头，在我眼前闪回。
而牡丹呢？大一时她和我搭话，总爱提"权峰哥"；大二社团招新，她非拉着我报植物协会，
说"权峰学长是指导老师"；大三暑假实习，她特意申请和我同组，
理由是"想离权峰哥近点"。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设计的轨迹。
四、植物园的桂花雨，落了十年的谎周末楚权峰来接我去拿桂花干。车停在植物园门口，
牡丹发来消息："权峰哥，我临时要帮导师整理标本，你们先去吧~"我望着手机屏幕笑。
昨天我"不小心"说想去看新移植的古桂树，牡丹立刻提议"权峰哥陪你去更安全"。
古桂树下，楚权峰仰头接飘落的桂花，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阿桂你看，
今年的桂花特别香。""嗯。"我摸出随身带的日记本，翻到夹着干桂花的一页，"权峰，
你还记得吗？十岁那年你说'阿桂的花环要戴一辈子'，十五岁你说'阿桂的糖只能我分'，
二十岁你说'阿桂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手一抖，桂花簌簌落了满肩。
"阿桂...你听谁说的？""我翻了日记本啊。"我把本子递给他，"还有，
牡丹的草莓味真知棒，是你分她的奥特曼卡片；她的姜丝骨碟，
是你偷偷问了我三遍'她不吃姜对吗'；她往你课桌塞的情书，你当天就还给她了，对吗？
"楚权峰脸色发白。"她上周说喜欢我，我以为是玩笑。"他声音发哑，"可她总提你，
提我们的过去...我怕她介意，怕她觉得我在利用她，才故意保持距离。
"远处传来脚步声。牡丹捧着标本盒站在树后，脸色惨白。"原来...你们早就知道？
"五、她的香水味，是偷来的月光事情要从去年冬天说起。牡丹考研二战失败，躲在宿舍哭。
我递纸巾时，她盯着我手机屏保——楚权峰的照片，突然说："我要追他。""他是我竹马。
"我皱眉。"我知道。"她擦干眼泪，眼睛亮得吓人，"但他对你太好了，
好到...好到我觉得，他要是能看我一眼，就算骗他我也愿意。"原来她接近我，
是为了更靠近楚权峰。她学做桂花糕，只为在他提及时接话；她恶补植物学，
只为能在协会活动时和他有共同话题；她甚至去翻了我的旧日记，记下所有关于他的细节。
"可我真的...真的动了心。"她声音发抖，"上周他说'阿桂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才明白，我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风卷起满地桂花，落在她发间。楚权峰走过去，
轻轻摘下她发间的花瓣："对不起，让你误会了。"牡丹摇头，
突然笑了："其实...我早该知道的。你总看阿桂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六、老墙根的桂花树，终于等来它的秋天后来牡丹搬去了校外公寓。
走前她塞给我一盒手工桂花糖："阿桂，谢谢你没怪我。"我拆开糖纸，
甜香扑鼻——和她身上的香水味一模一样。楚权峰来接我去看展，在美术馆门口，
他突然单膝跪地。"阿桂，我攒了二十年的话，今天全说出来。
"他掌心躺着枚桂花造型的戒指，"小时候我说要护着你，后来我想，或许该换个方式。
你愿意...让我护你一辈子吗？"我点头时，眼泪掉在戒指上。回家路上，
他突然说："其实那天在植物园，牡丹找我表白，我第一反应是荒谬。可我怕伤她心，
才故意冷淡。后来我发现，我心里全是你的影子。""比如？""比如现在，
我只闻得到你发间的桂花香。"他笑着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老墙根的桂花树又开了。
二十年前，它见证了一个男孩对女孩的承诺；二十年后，它终于等来属于他们的，
完整的秋天。而我终于明白——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巧合，
是蓄谋已久的偏爱；最暖的友情，也不是包容，是看穿谎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