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亮起时，玄同上师还微笑着。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中式长衫，看上去很有风范，
正准备用他的慈悲与奉献理论，给这场几千人的大会做个收尾。
台下几千双眼睛都狂热的看着他。
台上站着他最得意的两个代表——奉献者苏晴和感恩者钟楚楚。
苏晴刚刚结束她声泪俱下的演讲，讲述自己如何牺牲一切，把贫困的表妹拉扯大，供她上学，
给她一个家。她把自己说得很卑微，把对方说得很好，台下很多人都听哭了。现在，
是惊喜礼物环节。苏晴说，她把自己所有的付出，都记在一个U盘里，
作为送给表妹的成人礼。玄同上师含笑点头，示意工作人员播放。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家奢侈品店的监控画面。画面里，
被苏晴描述成“节衣缩食、勤工俭学”的钟楚楚，正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
把一个价值五位数的名牌包甩在柜台上。“刷卡，用我那个蠢货表姐的副卡！
”钟楚楚娇嗲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楚的传遍会场的每一个角落。几千人的会场，
瞬间安静下来。玄同上师脸上的肌肉，第一次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画面切换。
深夜的客厅，钟楚楚一边敷着上千块一张的面膜，一边对着手机破口大骂。
“那个玄同老神棍，就知道忽悠我那个傻子表姐！还奉献论，我看是榨干论吧！
等我拿到留学的钱，谁还认识他们是谁！”台下开始骚动，小声议论的人越来越多。
玄同上师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想去关掉屏幕，但腿沉得抬不起来。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切换，
这次是高清的录音波形图，伴随着更恶毒的诅咒。“苏晴就是个天生的贱骨头，
给她点好脸色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就是要榨干她！她不配有钱，她的钱，她的人，
她的一切，都该是我的！她活着，就是为了给我当牛做马的！”“轰——！
”台下的信徒一下子炸了锅。咒骂和质疑声响起，很快变成了愤怒的咆哮，声音大的吓人。
聚光灯下，钟楚楚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定格成一种扭曲的惊恐。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而站在她身边的苏晴，
那个刚刚还哭得好像断了气的“圣母”，此刻却很平静。她甚至微微侧过头，对着钟楚楚，
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冰冷的悲悯。“啊——！”钟楚楚终于崩溃了。
她发出了一声尖叫，猛地扑向离她最近的玄同上师，指甲狠狠抓向他那张伪善的脸。“是你！
都是你这个骗子！是你害了我！”“是你毁了我的一切！”会场彻底失控。保安冲上台，
信徒们涌向讲台，闪光灯疯狂爆闪。在一片混乱中。苏晴，平静的、一步一步的，走下讲台。
转身，离去。把身后的尖叫、哭喊和咒骂都甩在身后。**第一章：姐，这个月给我两万块！
**“姐，下个月的学费和生活费，你该给我了。”钟楚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带着理所当然的娇嗲。我握着电话，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攥紧了医院的缴费通知单。
那张薄薄的纸，此刻感觉很沉。上面的数字“叁万”，看得我喘不过气。“好。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还是老规矩，一万的学费，五千的生活费，对吗？
”“哎呀姐，你怎么还这么算！”钟楚楚的语气立刻变得不满，“我都大三了，
专业课要用的材料很贵的！而且最近物价涨得厉害，五千块哪里够花？
我们同学每个月都一万多呢！”“这个月你给我转两万吧。不然我在学校要被人笑话死的。
”我没有说话。我的目光，缓缓从缴费单上移开，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就在半个月前，
我因为急性阑尾炎被送进医院。躺在病床上，腹部传来刀割般的剧痛，
我挣扎着想去缴手术费。可我打开手机银行，一遍，两遍，三遍。我熟悉的六位数存款，
变成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数字：8.72元。那一刻，腹部的剧痛似乎都消失了。
一阵寒意从心底冒出来。我颤抖着手，一页一页的翻看转账记录。一笔又一笔。收款人，
全都是——钟楚楚。“姐，我报名了英语四级辅导班，三千。”“姐，学校要组织写生，
要买新的画具，五千。”“姐，我最近肠胃不好，想买点燕窝补补，两千。”“姐，
我手机坏了……”“姐，我想买个新电脑……”“姐……”过去三年，三百多条转账记录。
花光了我工作五年省吃俭用存下的所有钱。我躺在病床上，只觉得浑身发冷。
我急忙给钟楚-楚打电话。我想问她，我病了，急需用钱，你能不能先还我一点？就一点，
够我交手术费就行。电话接通了。那头的音乐很嘈杂，钟楚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喂？
姐？什么事啊？我这边正跟同学在KTV呢，忙着呢！”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楚楚，
我……我生病了，在医院，需要钱做手术。”“啊？生病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
“什么病啊？严重吗？”“急性阑尾炎，医生说要马上手术。”“哦，那小病嘛。
”她松了口气的样子，“那你先找医生看呗，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
”“我……我没钱了，楚楚。我的存款……都没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
我听到了她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一句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烦死了，
我那个穷酸表姐，得了个阑尾炎都要找我借钱，真晦气！”那一瞬间，
我好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冰水，全身都凉透了。电话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
呆呆的躺在病床上，周围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最终，是我的同事兼好友看不下去，
用她的信用卡帮我垫付了手术费。出院后，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去打印了那份长达数十页的银行流水。我做的第二件事，是点开了钟楚楚的朋友圈。
就在我给她打电话求救的那天晚上。她发了一条动态。九张配图，
全是她在各大奢侈品店购物的自拍。最新款的手机，限量的包包，
还有她手腕上那块我认不出的、但一定价值不菲的手表。配文是：“开心！
又是被小哥哥投喂的一天！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哦！”下面，是舅舅和舅妈的点赞和评论。
舅舅：“我家楚楚真棒！越来越漂亮了！”舅妈：“宝贝女儿，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钱不够了就跟你表姐说！”而在那条朋友圈的下面，我看到了一个共同好友的留言。“楚楚，
你不是申请了贫困生助学金吗？怎么这么有钱？”钟楚楚的回复，只有短短四个字。
“关你屁事。”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张张青春洋溢、被名牌包裹的笑脸，感觉心脏一阵抽痛。我明白了。
我不是她的姐姐。我不是她的亲人。我只是她的提款机，一个可以随时被丢弃的垃圾。
舅舅和舅妈，我的亲人，从我父母去世后，就把我接到他们家。他们告诉我，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早点出去工作，帮你表妹分担分担。他们告诉我，你是姐姐，
就应该让着妹妹，照顾妹妹。他们还带我加入了“慈悲社”。那个由玄同上师创办的，
宣扬“无私奉献、至善利他”的组织。玄同上师说：“奉献，
是洗涤我们身上业障的唯一途径。你为他人付出的越多，你的灵魂就越纯净，
来世才能获得福报。”我信了。我把这套理论，当成了我人生的信条。我拼命工作，
把工资的大半都给了钟楚楚。我以为我在积德，在为自己和家人祈福。我以为我的奉献，
能换来亲情，能换来认可。现在我才知道。我只是他们养着，随时准备宰杀的祭品。
而我的亲人们，就是动手的人。真是……可笑啊。“姐？姐？你在听吗？”电话里，
钟楚楚不耐烦的声音将我从这些回忆中拉了回来。“两万块！一分都不能少！
下周开学我就要用！”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再开口时，
我的声音变得和以前一样温顺，甚至还带着一丝愧疚。“好，好。是姐姐糊涂了，
没考虑到你在学校的难处。”我柔声说：“两万是吧？我等下就转给你。你一个人在外面，
千万别委屈了自己。”电话那头，钟楚楚似乎愣了一下。她大概没想到，
我今天会这么好说话。以往，她要钱，我虽然会给，但总免不了要啰嗦几句，让她省着点花。
“嗯……嗯！那还差不多！”她立刻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腔调，“你知道就好！
我挂了啊，还要去逛街呢。”“等等，楚楚。”我叫住她。“还有什么事？
我可没时间听你唠叨。”我笑了。这是我清醒后第一次真心笑出来，笑得很冷。“楚楚，
我觉得，你的这些‘苦难’，不应该被埋没。”我的声音轻柔的像羽毛。
“什么……什么苦难？”钟楚楚一头雾水。“你想想啊，”我循循善诱，
“你一个从乡下来到大城市的女孩子，一边要刻苦学习，一边还要忍受贫穷的折磨。
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多么可贵啊！”“我觉得，你应该让玄同上师知道你的事迹。
你的‘苦难’，你的‘坚韧’，值得被更多‘慈悲社’的信徒们学习。
”“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啊。”电话那头，彻底沉默了。我能想象到，钟楚楚此刻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将一个贪婪的寄生虫，包装成一个在逆境中挣扎的白莲花。这个主意，
真是……太棒了。“楚楚，你觉得呢？”我追问道。“我……”钟楚楚的声音有些犹豫，
“这……这不太好吧？”“有什么不好的？”我故作不解，“上师一直教导我们，
要分享苦难，才能获得慈悲。让大家看到你的努力，也是在激励大家向善啊。
这可是大功德一件！”我顿了顿，抛出了我的诱饵。“而且，我听说，
每年‘慈悲社’都会评选‘年度善行代表’。被选中的人，不仅能得到上师的亲自开示，
还……还有一笔不菲的‘善行奖金’呢。”“奖金？！”钟楚楚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对啊。”我轻描淡写的说，“好像有十万呢。”十万。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
在钟楚楚的心里炸开了花。“姐！你说得对！”她的声音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我们不能埋没善行！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努力’！
我这就去联系‘慈悲社’的联络人！”“不急。”我微笑着说，“这件事，姐姐来帮你。
你安心上学就好。”挂掉电话。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将刚才的通话保存下来。然后，我打开了银行APP。看着那个8.72元的余额，
我没有丝毫犹豫，点开了贷款页面。我需要钱。不仅是给钟楚楚的两万。我还需要更多的钱，
来搭起一个足够华丽的、能将她捧上云端的舞台。很快，我申请了五万元的信用贷款。
额度秒批。看着手机里多出的五万块，我没有半分喜悦。我面无表情的，
给钟楚楚转去了两万块。转账备注，我写的是：妹妹下月学费及生活费。然后，我截了图。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神空洞。
嘴角却挂着一抹诡异的、带着悲悯的微笑。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游戏，开始了。
”复仇的念头在我心里扎了根。我要成为他们最信赖的信徒。我要用他们教我的慈悲与奉献。
为他们，亲手搭建一座，通往毁灭的祭坛。而钟楚楚，我亲爱的表妹。你，
就是我准备的第一份。也是最重要的一份。祭品。**第二章：给你三万生活费，
求你当圣女！**钟楚楚的效率很高。或者说，在金钱的驱使下，她的行动力超乎想象。
我把钱转给她不到三天，她就在大学辅导员那里，上演了一场大戏。接到辅导员电话的时候，
我正在公司加班。“喂，请问是苏晴女士吗？我是XX大学的辅导员，我姓王。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甚至听起来很生气。我心里咯噔一下，
接着就感到一阵兴奋的战栗。复仇开始了。“王老师您好，我是苏晴。
请问是楚楚出了什么事吗？”我立刻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焦急万分。
“钟楚楚同学现在正在我的办公室，情绪非常激动，一直在哭。她说……她说你虐待她。
”虐待？多么恶毒又可笑的词。我几乎要笑出声来。“王老师，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委屈”。“我也不希望是真的。
”王老师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钟楚楚同学说，你不但不给她足够的生活费，
还逼她每天回家给你做家务，把她当保姆一样使唤。她说自己实在受不了了，才来找我求助。
苏女士，钟楚楚是你的亲表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我……我马上过去！”我挂掉电话，
立刻跟主管请了假。去往大学城的路上，我甚至还有心情，
在脑子里预演了一遍接下来的情节。钟楚楚，你真是个天生的好演员。你比我更懂，
如何利用“弱者”的身份，去博取同情，去攻击别人。只可惜，你选错了对手。
推开辅导员办公室门的瞬间，我就进入了“圣母”模式。我的眼圈是红的，脸色是苍白的，
嘴唇因为“急切”而微微颤抖。办公室里，钟楚楚正坐在沙发上，哭得很伤心，
肩膀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可怜极了。而那个王老师，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正板着脸，
坐在她对面。看到我进来，钟楚楚的哭声更大了，还带着一丝控诉的意味。
“姐……你……你怎么来了……”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往沙发角落里缩，
好像我很可怕一样。好演技。我真想为她鼓掌。但我没有。我只是快步走到她面前，
没有去看辅导员，而是直接“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我没有去拉她，
而是用心碎的眼神看着她。“楚楚，是姐姐的错。”我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浓重的、充满自责。“是我德行不够，是我修行不精，
是我没有完全领会玄同上师的教诲！”“上师说，奉献应该是毫无保留的，是不求回报的！
而我，竟然还让你做家务来分担我的辛劳，我……我真是太自私了！
”“我竟然妄想用世俗的辛劳，去影响你！我有罪！我对不起你！”说完，我抬起手，
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声音很响。办公室里，瞬间一片死寂。钟楚楚的哭声，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