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狐爷山
门外站着的是三长老林永年。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袍,脸上带着几分局促。
他看了眼院内正在喂鸡的李淑云,又看了看在井边打水的林承志,欲言又止。
“三长老请进。”
林玄清侧身让开。
林永年摆摆手,站在门口没动。
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掌,声音有些干涩:“玄清啊......有个事,要跟你商量。”
林玄清安静地等着。
“家族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
三长老叹了口气,“族长重伤未醒,几位炼气后期的长老都要驻守重要产业。
年轻一辈里,能担事的实在不多......”他的目光扫过林玄清腰间的葫芦,又很快移开。
“狐爷山那边有三十亩灵田,原本是林远山在看守。
但那小子前日修炼出了岔子,需要静养。
眼下实在抽不出人手......”林玄清静静地听着。
狐爷山是林家最偏远的一处产业,灵气稀薄,产出有限,平日都是派些不得志的子弟前去值守。
“我们知道这对你不公。”
三长老的声音越来越低,“你是我林家百年不出的天才,本该在族中好生修炼。
只是眼下......”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储物袋:“这是三个月的补给,里面有些灵石和丹药。
家族......只能拿出这些了。”
林玄清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
里面装着五十块下品灵石,三瓶最基础的凝气丹,还有一张狐爷山的地图。
“我去。”
他平静地说道。
三长老愣住了,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卡在喉咙里。
“什么时候动身?”
“今日......今日便可。”
三长老回过神来,忙道,“那边有现成的木屋,一应物事都是齐全的。
只是位置偏僻,你要多小心。”
林玄清点点头:“我收拾一下就走。”
三长老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佝偻。
母亲李淑云站在灶房门口,手里还拿着锅铲。
她看着儿子,眼圈微红,却什么也没问。
父亲林承志放下水桶,默默走进屋里,开始替他收拾行装。
“狐爷山......”母亲轻声念叨着,“听说那边夜里常有狐鸣。”
“无妨。”
林玄清将储物袋收好,“正好清静。”
早饭时,气氛有些沉闷。
母亲一个劲地给他夹菜,父亲则反复检查着他的行装。
“听说狐爷山的灵田土质不好。”
父亲突然说道,“你娘准备了些肥土,你带上。”
林玄清看着那个沉甸甸的布袋,里面是母亲平日里积攒的草木灰和鸡粪。
他默默接过,收进储物袋。
饭后,他回到自己房间。
三只芦花鸡跟了进来,在他脚边打转。
他从葫中取出一小把灵米,撒在地上。
“好好看家。”
他轻声道。
鸡群咕咕叫着,像是在回应。
他将必要的物事都收进储物袋,最后看了眼这个住了十六年的小屋。
窗台上的月光苔己经重新变得翠绿,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母亲站在院门口,往他怀里塞了个油纸包:“烙的饼,路上吃。”
父亲将修补好的渔网递给他:“狐爷山有条小溪,偶尔能捞到鱼。”
林玄清一一接过,收入储物袋中。
朝阳初升时,他独自一人踏上山路。
青衫在晨风中轻轻摆动,腰间的葫芦随着步伐微微摇晃。
狐爷山在青云山西侧,要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
山路崎岖,林深苔滑,偶有野兽的嚎叫声从远处传来。
他走得不快,神识却始终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炼气五层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不算弱,但在这荒山野岭,仍需小心。
日头渐高时,他在一处溪边停下歇脚。
取出母亲烙的饼,就着溪水慢慢吃着。
饼是普通的灵麦烙成,却带着熟悉的家常味道。
溪水清澈见底,几尾小鱼在其中游弋。
他心念微动,取出一滴极其稀薄的草木精华,滴入溪中。
鱼儿立刻围了上来,争相啄食。
不过片刻,它们的鳞片就变得格外鲜亮,游动的姿态也越发灵动。
他若有所思。
继续赶路时,他特意留意沿途的草木。
狐爷山虽然灵气稀薄,却生长着不少常见的草药。
止血草、清心花、夜明苔......这些低阶灵植在族中无人重视,但对他而言,却是炼制草木精华的好材料。
他一边走,一边采集那些长势较好的植株,小心地收进储物袋。
有仙葫在,这些不起眼的杂草,或许都能派上大用场。
日头偏西时,他终于看到了狐爷山的轮廓。
那是一片连绵的山丘,山势平缓,隐约可见层层梯田。
山腰处有间简陋的木屋,屋顶的茅草在风中轻轻摇曳。
越靠近狐爷山,灵气越发稀薄。
等走到山脚时,他明显感觉到此地的灵气浓度还不及家族聚居地的一半。
难怪族中无人愿意前来。
他沿着山路向上,仔细查看着沿途的灵田。
大部分田里种的都是最普通的一阶灵谷,长势参差不齐。
有些田里的杂草比灵谷还高,显然疏于打理。
来到木屋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个打坐的蒲团,还有张破旧的木桌。
墙角结着蛛网,地上落满灰尘。
他放下行装,先里外检查了一遍。
木屋虽然破旧,结构还算牢固。
屋后有口水井,井水清冽甘甜。
最重要的是,这里足够偏僻。
他走到屋前的灵田边,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
土质确实贫瘠,灵气稀薄。
这样的土地,能种出灵谷己属不易。
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远处传来几声狐鸣,悠长而空灵。
他取出那个枯黄的葫芦,轻轻摩挲。
这里确实贫瘠,确实偏僻。
但对他而言,或许正是最合适的地方。
夜幕降临,他点亮油灯,开始整理今日采集的草药。
狐爷山的夜格外寂静,只有风声和偶尔的狐鸣相伴。
他将一株止血草投入葫中,心念微动。
灰蒙蒙的空间里,草药缓缓消融,化作一滴混沌色的液珠。
看着那滴悬浮的精华,他嘴角微微扬起。
这片被家族视为鸡肋的灵田,在他眼中,却是最好的试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