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幻境见真心
他盯着那块沉下去的地砖，后背还泛着刚才被安念卿护住时的暖意，眼角余光又瞥见张起灵紧绷的侧脸，心跳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这玉如意不能碰。”
安念卿忽然开口，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异闻录》里记载过‘噬魂玉’，能引人心底执念化幻境，意志力稍弱就会困在里面出不来。”
王胖子正想伸手去摸玉如意，闻言猛地缩回手：“乖乖，这么邪乎？
那这一屋子宝贝该不会都是陷阱吧？”
吴邪用手电照着墙壁：“未必，你看这墙上的壁画，画的是墓主人的生平，说不定藏着线索。”
林卿欢的注意力却被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陶罐吸引。
那陶罐灰扑扑的，上面刻着和之前石门上一样的符号。
他刚想走过去，手腕就被人攥住了——是张起灵。
“别碰。”
对方的指尖微凉，力道却不容挣脱，“有煞气。”
林卿欢愣了愣，顺着张起灵的目光看向陶罐底部，果然看到一圈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后知后觉地后怕，乖乖站回原地：“谢谢小哥。”
张起灵松开手，指腹却不经意蹭过他手腕内侧的皮肤，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他不自然地别过脸，耳尖悄悄泛起红。
安念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底笑意更浓了些。
他从背包里拿出个小小的罗盘，指针正对着玉如意疯狂转动：“这玉的邪气最重，我们得想办法把它收起来，不然待会儿怕是要出乱子。”
“怎么收？
总不能拿手首接碰吧？”
王胖子搓着手，一脸为难。
张起灵从包里摸出块黑布，看样子是专门用来隔绝邪物的。
他走到玉如意前，刚想用黑布将其裹住，那玉如意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光芒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不好！”
安念卿低喝一声，想拉林卿欢后退，却发现白光像有黏性，让人动弹不得。
林卿欢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周围的景象全变了。
藏宝室消失了，他站在自己曾经的出租屋里，书桌上还摊着那本没看完的同人文，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他写了一半的吐槽：“这安念卿就是个工具人吧？
和小哥抢戏也抢不过……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卿欢猛地回头，看到安念卿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他打印出来的同人文，眼神里带着受伤的神色。
“不是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卿欢慌忙摆手，心脏像被揪紧了，“我就是随便写写，你别当真……可你写的是真的，不是吗？”
安念卿一步步走近，眼底的温柔变成了苦涩，“在你眼里，我和小哥都只是书里的角色，对吗？
等你看完这本书，就会忘了我们，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去。”
林卿欢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从未想过，自己穿书的秘密会被戳破，更没想过安念卿会用这样受伤的眼神看着他。
愧疚像潮水般涌来，他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卿欢。”
安念卿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的温度却带着寒意，“别离开我，好不好？”
林卿欢的心脏狠狠一颤，就在他快要点头时，手腕突然被人用力一拽。
“醒过来！”
是张起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林卿欢眼前的景象像玻璃般碎裂，他发现自己正伸出手，想去碰那枚玉如意，而安念卿的“幻影”还在他眼前，眼神幽怨地看着他。
张起灵攥着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可林卿欢却觉得这疼痛无比真实，瞬间驱散了所有恍惚：“小哥……别看它。”
张起灵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另一只手挥刀劈向玉如意，黑布趁机罩了上去。
白光瞬间黯淡，房间里的幻境消失了大半。
林卿欢这才发现，吴邪和王胖子也陷在幻境里。
吴邪正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像是在和三叔说话；王胖子则抱着个不存在的酒坛，笑得一脸满足。
“得叫醒他们！”
林卿欢急道。
安念卿不知何时己经挣脱了幻境，他手里捏着三张黄色的符纸，指尖燃起幽蓝的火苗：“用这个。”
符纸飘到吴邪和王胖子头顶，“滋啦”一声烧尽，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
“我靠！
刚才咋回事？
我梦见我抱着一坛三十年的茅台，正喝得过瘾呢！”
王胖子咂咂嘴，一脸惋惜。
吴邪揉着太阳穴，脸色发白：“我好像看到三叔了，他说他被困在蛇沼里……都是玉如意搞的鬼。”
安念卿将罩着黑布的玉如意踢到角落，“这东西能勾起人最在意的执念，幸好小哥反应快，不然卿欢怕是要被幻境困住了。”
林卿欢这才想起刚才幻境里的画面，脸颊发烫。
他偷偷看了眼张起灵，对方正低头检查黑布有没有松动，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刚才……谢谢你。”
林卿欢小声说。
张起灵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拿出块巧克力递过来。
是黑巧，很苦，却能瞬间提神。
林卿欢接过来剥开，刚想放进嘴里，就被安念卿拦住了：“他胃不好，吃这个太***。”
说着，从自己包里拿出块牛奶糖，“吃这个，甜的。”
张起灵的动作顿了顿，默默收回了手。
林卿欢看着手里的牛奶糖，又看了看张起灵手里没送出去的黑巧，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好笑。
他剥开糖纸，将牛奶糖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心里却比糖更甜。
“这破地方不能待了，赶紧找找出口。”
王胖子扛着工兵铲西处敲敲打打，“胖爷我可不想再被什么幻境缠上。”
吴邪在墙角发现了个通风口：“这儿有个通道，看着能过人。”
通风口很窄，只能容一个人匍匐通过。
张起灵率先爬了进去，在前面探路。
安念卿紧随其后，爬之前还不忘回头叮嘱林卿欢：“跟着我，别掉队。”
林卿欢点点头，看着前面安念卿的背影，忽然想起幻境里他受伤的眼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爬进通风口时，后面传来王胖子的哀嚎：“哎哟喂，这通道也太窄了，胖爷我的肚子都要被挤扁了！”
通风口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前面传来的呼吸声。
林卿欢爬得很慢，生怕撞到前面的人。
忽然，前面的安念卿停了下来，他差点撞上去，慌忙刹车。
“怎么了？”
林卿欢小声问。
“前面有动静。”
安念卿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有人在哭。”
林卿欢的头皮瞬间麻了。
这墓里除了他们，难道还有别人？
前面的张起灵也停了下来，黑金古刀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他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继续往前爬。
爬了约莫十几米，通风口豁然开朗，连接着一间狭小的石室。
石室中央摆着个小小的棺椁，哭声就是从棺椁里传出来的，细细弱弱的，像个小女孩在哭。
“这棺材里咋还哭上了？”
王胖子一脸疑惑，“难道是个活死人？”
“别瞎说。”
吴邪皱着眉，“这棺椁看着很小，像是……小孩的。”
张起灵走上前，仔细检查了棺椁西周，没发现机关。
他回头看了看林卿欢，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自从上次林卿欢准确说出钥匙有问题后，他似乎多了几分信任。
林卿欢想起同人文里的剧情，这间石室里的棺椁装着墓主人早夭的女儿，棺材里有块能指引方向的玉佩。
他刚想开口，就被安念卿抢先了：“这棺椁里应该是墓主人的孩子，哭声是机关弄出来的，用来吓退盗墓贼。”
张起灵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棺椁。
里面果然躺着个小小的骸骨，身上穿着精致的丝绸，手里握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
哭声戛然而止。
“这玉佩看着不一般。”
吴邪拿起玉佩，对着光看了看，“上面的星图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到主墓室。”
林卿欢看着那玉佩，忽然觉得头晕目眩。
他想起自己穿书前的晚上，奶奶去世了，他在灵堂前守了一夜，手里攥着奶奶留给他的平安绳，就像这骸骨握着玉佩一样。
“卿欢，你怎么了？”
安念卿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脸色怎么这么白？”
林卿欢摇摇头，眼眶却有点发热：“没事，就是突然想起点事。”
张起灵默默地从包里拿出瓶水递过来，瓶盖己经拧开了。
林卿欢接过来喝了两口，心里的酸涩才淡了些。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温柔体贴，一个沉默寡言，却都在不动声色地照顾着他。
“我们快走吧，找到主墓室就能出去了。”
林卿欢笑了笑，想驱散这沉重的气氛。
安念卿看着他微红的眼眶，没多说什么，只是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像是在安慰。
张起灵则走在最前面，步伐却放慢了些，显然是在等他跟上。
石室的另一头有扇小门，门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和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吴邪将玉佩往门中间的凹槽一嵌，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是条长长的甬道，墙壁上挂着盏盏长明灯，不知为何突然亮了起来，将甬道照得如同白昼。
“这灯咋自己亮了？”
王胖子吓了一跳，“该不会是欢迎咱们的吧？”
“怕是没那么好心。”
吴邪握紧了手里的撬棍，“大家小心点，这甬道看着太顺利，反而不对劲。”
林卿欢跟在两人中间，心里却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
他看着张起灵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安念卿温和的侧脸，忽然觉得，就算这墓里有再多危险，只要有他们在，自己就一定能活下去。
而他没注意到的是，张起灵回头看他时，眼底的担忧藏不住；安念卿看着他的侧脸，嘴角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长明灯的光晕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无数只跳跃的萤火。
甬道尽头隐隐传来水声，不知又藏着什么未知的挑战。
但林卿欢的心里却暖洋洋的，他知道，不管前面有什么，这两个人都会护着他，就像此刻，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交叠，将他牢牢地护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