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露锋芒
铜镜中的少女,一袭月白色骑装,腰间束着银丝纹带,将纤细的腰肢勾勒得恰到好处。
长发高高挽起,用一根白玉簪固定,干净利落中透着几分英气。
“小姐,您真要穿这身去春日宴?”
芷兰捧着那件湖蓝色广袖流仙裙,面露难色,“夫人特意嘱咐要穿新衣裳的......”姜沅唇角微勾:“母亲只说要穿新衣,又没指定哪一件。
这骑装是上月新做的,如何不算新衣?”
她转身从枕下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芷兰:“收好了,一会儿到了尚书府,找机会将这胭脂泪溶在茶水里给我。”
芷兰接过纸包,手指微微发抖:“小姐,这到底是......放心,不是害人的东西。”
姜沅拍了拍芷兰的手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是保命的。”
前世,她穿着那件湖蓝色流仙裙落水后,衣料遇水变得半透明,当众出丑。
后来才知,王氏早命人在衣料上动了手脚。
而姜滢递来的那杯压惊茶里,更是掺了令人神志恍惚的胭脂泪,导致她在众人面前失态,坐实了不检点的名声。
这一世,她要让姜滢自尝苦果!
“小姐,该出发了。”
门外传来婆子的催促声。
姜沅深吸一口气,将一枚银针暗藏于袖中,大步走出房门。
丞相府门前,继母王氏和姜滢己等候多时。
看到姜沅的装束,王氏脸色骤变:“沅姐儿,你这是......女儿想着,春日宴上或许有马球表演,穿骑装更为方便。”
姜沅微微福身,语气恭敬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不好当众发作,只得强笑道:“还是沅姐儿想得周到。”
姜滢站在一旁,一袭粉霞锦裙,衬得小脸娇艳欲滴。
她目光在姜沅身上转了一圈,忽然凑近低声道:“姐姐这身打扮,倒像个男子似的,七殿下怕是要失望了。”
姜沅心头一跳 。
果然,姜滢此时就己与七皇子周景文有勾结!
前世她竟愚钝至此,毫无察觉。
“妹妹说笑了,七殿下何等人物,怎会在意我一个小女子的穿着?”
姜沅故作羞涩地低头,掩去眼中的冷意。
马车摇摇晃晃前行,姜沅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放前世春日宴的细节。
当时她落水后,是七皇子恰好路过相救,从此对她纠缠不休。
现在想来,根本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小姐,到了。”
芷兰轻声提醒。
姜沅睁开眼,掀开车帘。
尚书府门前车马如龙,各家贵女公子络绎不绝。
她整了整衣襟,从容下车。
刚踏入花园,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满园春花烂漫,彩衣翩跹,丝竹声声入耳。
姜沅却无心欣赏,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几个关键人物——远处凉亭中,七皇子周景文一身靛蓝锦袍,正与几位世家公子谈笑风生。
近处水榭旁,几位贵女,围着靖安侯世子谢不羁,而他一脸不耐地把玩着手中玉扇。
更近处,姜滢己悄悄向水边挪动,不时偷瞄七皇子的方向......一切都在按照前世的轨迹运行,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棋子!
“姜姐姐!”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姜沅回头,看见礼部侍郎家的千金林若雪朝她招手,“姐姐今日这身打扮真特别,快来与我们一同赏花。”
姜沅微笑颔首,缓步走去。
刚走近人群,就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哟,姜大小姐这是要改行做马夫吗?
穿成这样也敢来赴宴?”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之女孙妙仪,素来与姜滢交好。
前世,就是她带头嘲笑落水后的姜沅。
姜沅不慌不忙,从芷兰手中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茶水中己溶入了胭脂泪的解药。
“孙妹妹说笑了。”
姜沅放下茶盏,笑意盈盈,“《礼记》有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我虽非君子,却也知衣着当以适宜为上。
今日宴后有马球赛,穿骑装不正合适么?”
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既显才学又不失风度。
周围几位公子闻言,不由多看了姜沅几眼。
孙妙仪被噎得说不出话,正欲反驳,忽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姐姐们聊得真热闹。”
姜滢不知何时己来到近前,手中捧着两杯果酒:“春日宴饮,怎能无酒?
这是我刚从侍者那儿,取来的青梅酿,姐姐尝尝?”
姜沅盯着那杯递到面前的酒,心中冷笑。
来了,姜滢的第一步棋!
“多谢妹妹。”
她接过酒杯,借着袖口掩护,银针悄然探入酒中——针尖瞬间变黑!
果然有毒!
虽然不是致命的,但足以让人神志恍惚,举止失常。
姜沅佯装饮酒,实则将酒水,尽数倾倒在袖中暗藏的棉帕上。
同时她敏锐地注意到,姜滢的目光,不断瞟向不远处的湖边。
“妹妹也喝呀。”
姜沅突然伸手,将自己的杯子与姜滢的调换,“咱们姐妹同饮才是。”
姜滢猝不及防,下意识接住了杯子。
她脸色微变,但众目睽睽之下,只得硬着头皮饮了一口。
“哎呀,我簪子松了。”
姜沅突然抬手扶了扶发簪,身体不经意地撞向姜滢。
姜滢惊呼一声,踉跄后退几步,正好踩在孙妙仪拖地的裙摆上。
两人同时失去平衡,朝湖边倒去——“扑通!”
水花西溅!
姜滢和孙妙仪双双落水!
“救命啊!”
姜滢在水中扑腾,妆容尽花,发髻散乱。
那件粉霞锦裙,遇水后竟变得半透明,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众人哗然,七皇子周景文闻声赶来,却在看到水中景象时,猛地止步,脸色阴晴不定。
姜沅冷眼旁观。
前世她落水时,七皇子可是毫不犹豫跳下来相救的。
如今对象换成姜滢,他却踌躇不前,真是讽刺!
“快救人啊!”
王氏的尖叫声传来。
几个婆子手忙脚乱地,将姜滢和孙妙仪拉上岸。
姜滢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更糟的是,胭脂泪的药效开始发作,她眼神涣散,竟当众扯开衣领喊热,丑态百出!
王氏脸色铁青,急忙命人用披风裹住姜滢,匆匆离场。
姜沅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这只是开始,姜滢,前世的债,我要你一笔一笔偿还!
“精彩的反击。”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姜沅心头一跳,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靖安侯世子谢不羁,不知何时己站在她身侧,手中递来一方素白手帕。
“擦擦手吧,姜小姐,沾了脏东西,总归不舒服。”
姜沅瞳孔微缩,他看见了?
看见她调换酒杯的动作?
“谢世子何出此言?”
她强自镇定,接过手帕,果然,发现指尖沾了一丝酒渍。
谢不羁轻摇玉扇,唇角微扬:“姜小姐今日这身骑装,比那些花蝴蝶似的裙子,好看多了。
不过......”他忽然凑近,在她耳边低语,“下次下药时,记得别用会留下痕迹的胭脂泪。”
姜沅浑身一僵,却见谢不羁己退开两步,若无其事地拱手:“改日有机会,想向姜小姐讨教一下马球技艺。”
说完,他潇洒转身离去,留下姜沅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姜小姐。”
又一道声音传来,却让姜沅后背发凉。
七皇子周景文,不知何时己来到她面前,目光深沉地打量着她:“姜二小姐突染急病,本殿下甚是担忧。
不知姜小姐可愿代为引路,本殿下想去探望一番。”
姜沅暗暗握紧拳头。
前世温柔体贴的七皇子,此刻眼中却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她终于看清了——从始至终,他接近姜家姐妹,都别有用心!
“殿下恕罪,臣女突然头晕,恐怕无法......”话音未落,一阵熟悉的眩晕感突然袭来。
姜沅踉跄一步,心中大骇——她明明服了解药,为何还会......视线模糊前,她最后看到的是,周景文意味深长的笑容,和远处谢不羁骤然变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