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怨气太重魂魄残破布满狰狞裂痕,连投胎的资格都没有。
阎王头痛摆手:“滚回阳间化解怨气,不然让你魂飞魄散!”我拖着破碎的魂体飘回人间,
记忆全无,只余腕上一道狰狞的魂伤。一个穷书生收留了我,却总在我追问过往时,
满眼痛楚地求我:“别想,会魂飞魄散的。”我信了他,
直到在他箱底翻出与我魂上印记一模一样的状元玉佩。他浑身冰凉,将我拥入怀中,
声音沙哑:“兮兮,如果……如果我害死过你,你还会信我吗?”1.刚出地府,
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猛地攫住我残破的魂魄,将我狠狠拽进一座荒废的破院子!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重重摔在冰冷的地上。滔天的怒火和怨气瞬间炸开!“谁搞的鬼?!
给老娘滚出来!”我尖啸着显出身形,怨气如同实质的黑雾奔腾而出,小院温度骤降,
草木瞬间挂上白霜!等等,这里……好像有点熟悉?“谢景之!欠的租子到底什么时候给?
再不給,老子把你这些破书全扔出去烧了!”一个满脸横肉的胖房东,
正揪着一个书生的衣领嚷嚷。那书生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袍子,瘦得像根竹竿,
被推搡得踉跄了一下。他低着头,声音微弱:“周大哥,再宽限两日,
我抄完这批书……”“宽限个屁!”胖房东唾沫星子直喷,“看你就是个穷酸命!滚蛋!
”我心里那股无名的邪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做了鬼还能让这种玩意在我可能熟悉的地方撒野?我凝聚起周身冰冷的怨气,
朝着胖房东的后脖颈,狠狠吹去!“嗷——!”胖房东猛地一哆嗦,
像是大夏天掉进了冰窟窿,牙齿咯咯打颤。“怎、怎么突然这么冷?”我趁机现出形影,
青面披发,衣裙上还沾着点点暗红的污迹。“鬼……有鬼啊!!!”胖房东吓得脸都绿了,
屁滚尿流地跑了,比兔子还快。那书生,谢景之,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我所在的方向。
他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极度震惊,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痛楚,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愧疚?
他手中的书卷“啪”地掉在地上,整个人如遭雷击,眼眶瞬间通红,嘴唇颤抖,
脱口而出:“兮兮……!”随即,他慌忙改口:“姑、姑娘……你……”他定了定神,
竟然朝我拱了拱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刚……刚才是姑娘相助?
谢某……感激不尽。”“举手之劳。”我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可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
我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个模糊的场景闪过:似乎也曾有人对我诚挚道谢,
而我也这般随意回应……但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和撕心裂肺的疼痛!“啊!
”我抱住头,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啸,周身的怨气失去控制,疯狂四溢!院子里的温度骤降,
地面甚至结起了薄霜!好痛!魂魄像是要被撕裂!那个对我道谢的人……是谁?
他的脸……我看不清!越想看清,头就越痛,魂魄也越不稳定!
谢景之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痛!那不是对厉鬼的恐惧,
而是一种……害怕我想起什么的惊惶!“姑娘!冷静!屏息凝神!”他不再是远远看着,
而是不顾一切地冲过来。试图用他微弱的阳气稳住我即将溃散的魂魄,
哪怕他自己被我的怨气灼伤也在所不惜。他急声喊道,声音都在发颤。他这过度的反应,
和他那害怕我“想起什么”的眼神,像一根刺扎进我心里。
难道……那个我看不清脸、让我遭遇不幸的人……与他有关?!
我强压下魂魄的剧痛和翻涌的怨气,死死盯住他。就在这一刻,我残破的衣袖被阴风吹起,
露出的手腕魂魄上,赫然缠绕着一圈深可见骨的暗红色勒痕,像是被什么邪术灼烧过,
永不愈合。谢景之的目光触及那道勒痕,像是被烫到一样,
眼中瞬间涌上无法掩饰的心碎与暴怒,甚至闪过了一丝杀意。但他立刻低下头,强行掩饰。
我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痕迹。我完全不记得这伤痕从何而来,
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束缚和侮辱的战栗感却席卷而来。“你看什么?
”我猛地拉下衣袖,厉声质问,心中的怀疑和不安达到了顶点。我猛地飘到他面前,
鬼爪凝聚,一把扼住他喉咙的虚影,阴森森逼问:“说!是不是你用什么邪术把我弄来的?!
你有什么目的?!”面对我的杀意,这书生竟然不闪不避,只是痴痴地看着我,眼泪滚落,
艰难挤出几个字:“能……能再见你一面……死……也无憾……”我惊疑不定地松开他。
“我帮你解决了麻烦,”我压下疑虑,直接威胁。“你也得帮我!我忘了自己是谁怎么死的,
阎王只给我三个月!你帮我找回记忆化解怨气,不然我魂飞魄散前,先拉你垫背!
”谢景之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里的痛苦更深了。他沉默了几秒,
声音沙哑地开口:“好……我帮你。”他答应得太快,太干脆,反而让我觉得有点怪。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不怕我害你?”我逼近他。他看着我,
扯出一个有些艰难的笑:“姑娘若想害我,刚才就不会出手了。况且……在下烂命一条,
也没什么值得姑娘图谋的。”话是这么说,可他看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管了!有个落脚点总比到处乱飘强。“记住,三个月!”我恶狠狠地强调。“找不到记忆,
我魂飞魄散之前,先拉你垫背!”谢景之望着我,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双眼睛里,
似乎藏了我看不懂的东西。2.我就这么在破院子里住了下来。谢景之这人,怪得很。
他要么出门半天,回来时带着点微薄的抄书钱;要么就坐在那棵快枯死的老槐树下,
捧着本破书看。要么端一碗清得能照出鬼影的稀粥,他能喝上老半天。我就坐在他对面,
使劲闻那点米香气——别说,还挺勾魂儿。他偶尔会夹一筷子根本看不见油星的咸菜,
对着空气说:“你也……尝尝?”尝个鬼!我倒是想!这天,谢景之不知从哪找来块木头,
拿着小刀,坐在门口仔仔细细地刻。“你刻什么呢?”我凑过去。他抬头,脸色有点苍白,
但眼睛很亮:“给你做个安魂的牌位。有了它,你的魂魄能稳当些,
说不定……能更快想起以前的事。”牌位?我心里咯噔一下。鬼魂有牌位供奉,确实是好事。
但是……总有一种怪异之感。他把刻好的牌位立在院角,还点了三炷香。我凑近一看,
上面刻着——林兮兮之位。林兮兮……看着这个名字,我心口莫名一涩。更奇怪的感觉来了。
当那香火气飘过来时,我魂体深处确实感到一股暖流,但紧接着,
一股针扎似的细密疼痛蔓延开来。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短暂的画面闪过:逼仄的黑暗,
手腕被粗糙的绳索死死勒住的灼痛感……“呃……”我痛哼一声,魂体不稳地晃动了一下。
“姑娘!”谢景之立刻上前一步,脸色瞬间紧张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深切的疼惜。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我又不敢,声音发紧:“姑娘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他那副样子,不像是在关心一个普通的书生,
倒像是……在害怕一件他预知已久、极力想避免的事情发生。我压下那瞬间的不适和疑虑,
盯着他:“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暖又疼?”谢景之强自镇定,解释道:“高人说过,
你怨气根深,温养魂魄如同拔除荆棘,会有些许不适,
但这正是魂魄正在修复的迹象……”“荆棘……”我喃喃重复,这两个字仿佛勾起了什么,
耳边似乎响起一个人恶毒的冷笑:“林兮兮,你就像这荆棘,碍眼又扎手!
”我的头猛地刺痛起来!谢景之看到我脸色不对,立刻刹住话头,
眼神里的慌乱几乎掩饰不住:“姑娘!别、别强迫自己去想!稳住心神!”他那过度的紧张,
反而让我觉得古怪。但他解释得合情合理,眼下我也别无他法。
那股暖意确实让我的脑子比之前清明了一点点,但那阵痛也是实实在在的。我盯着他,
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却只看到担忧和急切。罢了,或许真是我想多了。比起魂飞魄散,
这点痛算什么。我压下心底那一丝不安,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这玩意儿真能帮我找记忆?
”“嗯!”他重重点头,眼神带着一种执拗的期盼。“魂魄稳了,尘封的记忆才有可能浮现。
”我再次想起阎王的警告,心里一紧。不舒服归不舒服,正事不能忘!我飘到他面前,
再次阴气森森地强调:“谢景之,你听好了!三个月内,
我要是找不回记忆、化不掉这身怨气,就得魂飞魄散,或者投胎当畜生!
”我盯着他:“所以,你必须尽全力帮我!要是我完了,临死前肯定拉你垫背!听见没有!
”“听见了。”他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三个月……我一定帮你。
绝不会……让你魂飞魄散。”他的反应有点过头,不像只是害怕被牵连。但我没心思细想,
有他这句保证就行。看着那袅袅青烟,感受着魂魄难得的安宁,我暂时压下了疑虑。
不管这书生藏着什么秘密,目前看来,他确实在帮我。3.牌位立起来后,
我确实感觉好多了。魂体不像以前那样轻飘飘好像随时要散掉,
脑子里那团浆糊也似乎沉淀下来一些。但奇怪的是,我开始头疼。不是那种剧烈的疼,
而是一阵一阵的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最深处钻出来。这天,他出门去了。
我头疼得厉害,在屋里烦躁地乱飘,想找点东西分散注意。瞥见他那个破书箱,鬼使神差地,
我伸手进去翻弄。除了几本旧书,就是一叠叠抄写工整的纸张。真是穷得可以。
我无聊地往下摸,指尖突然触到箱底一块硬物。有夹层?我用力掀开那块松动的木板。下面,
一块用细软绸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露了出来。扯开绸布,一道温润的光泽闪过。我愣住了。
那是一块状元玉佩!我魂魄猛地一颤,与此同时,剧烈的头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冲进脑海:喧闹的长街……人们在高喊“状元”……一块相似的玉佩,
在一个穿着大红官袍的年轻人腰间晃动……那人的侧脸……看不清但很熟悉。
但画面急转直下!
冰冷的山风……一个人模糊且扭曲的笑脸……然后是……冰冷的刀锋贴上皮肤的触感!窒息!
“林兮兮,你完了!”然后不是直接的暴力,而是最深的心理羞辱: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
用冰凉的玉佩拍打着我的脸,充满侮辱意味。
一个模糊的男声说:“……不过是个玩物……”紧接着是极致的窒息感,
和魂魄被撕裂的剧痛……我抱住头,凄厉惨叫,魂魄因这极致的羞辱和痛苦剧烈震荡,
几乎要溃散!那些画面闪得太快,我抓不住,
但那份被背叛、被虐杀的恐惧和绝望却真实得让我发抖。这时,院门响了。谢景之回来了。
我猛地飘到他面前,将玉佩狠狠砸在他眼前,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尖利:“谢景之!
这是什么东西?!”他看到地上的玉佩,再看到我因痛苦而扭曲的魂体,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心痛?“你……你从哪里找到的?”他声音干涩。“你别管!
”我逼问,周身的怨气开始失控。“我刚才看到的……那些刀……那些痛……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害死的我?!”谢景之被我逼得后退一步,他看着我,嘴唇颤抖,
眼里是巨大的痛苦和挣扎,还有一种……近乎怜惜的悲伤?他似乎想伸手安抚我,
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最后,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低下头,
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声音说:“兮兮……你的死……一切皆因我而起。
是我……对不起你……”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得我魂体震荡!他承认了?
可这模棱两可的话,和他那心疼又恐惧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他别人杀了我?
还是……他亲手?4.谢景之的话像冰一样刺进我魂魄!屋内阴风呼啸,
我的怨气几乎凝成实质!“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鬼爪幽光闪烁,逼视着他。
谢景之脸上毫无血色,他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是……我高中状元那日,
跨马游街……公主……看中了我。”公主?我心里一沉。“皇上有意赐婚,”他声音干涩,
“但我……当场就拒婚了。”拒婚?我愣住。“我告诉皇上,家乡已有未婚妻,名唤林兮兮,
此生……非卿不娶。”他说出我的名字时,声音带着无尽的眷恋和痛楚。
“皇上震怒……我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后来,长安公主深明大义,亲自出面求情,
皇上才……收回成命。”我周身的怨气稍微滞涩了一下。他拒婚?为了我?
“我本以为风波已过,立刻派人去接你完婚……”他的声音哽咽起来。“可偏偏那时,
母亲病重,
快就能团聚……可我没想到……就在你赴京寻我的路上……出事了……”他的眼泪滚落下来,
砸在地上,也砸在我混乱的心上。所以,他不是负心汉?他甚至为了我,拒绝了公主?!
那我的死……一个念头猛地窜出来!我死死盯住他:“是不是公主?!
是不是她觉得受了侮辱,表面上装大度,背地里却派人杀了我?!”一定是这样!
我的怨气再次疯狂暴涨,直指皇城!“不是她!”谢景之猛地抬头,急声否认,
“长安公主并非如此小人!”“那你说是谁?!”我几乎要疯了,
他的吞吞吐吐比直接的否认更让我崩溃。“你说一切因你而起,又说不是公主!那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要替他隐瞒?!”“那为什么我会被引到这座小院?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继续逼问,鬼爪几乎要触到他的喉咙。“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对我的魂魄做了什么手脚?!”谢景之被我的逼问逼得后退一步,脸上闪过挣扎,
最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开口:“我……我确实是有意在此等你。因为只有这里,
才能温养你残破的魂魄!”谢景之的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挣扎和一种深切的恐惧,他看着我,
声音沙哑得厉害:“而且我不是替她隐瞒……兮兮,我是……我不能说。”“不能说?!
”这个理由荒谬得让我想笑,“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位指点我在此为你养魂的高人曾严厉告诫,”谢景之的眼神充满了无力感。
“你的怨气与记忆缠绕太深,如同绷紧的弦。若由我之口直接说出仇人名姓,
恐会瞬间***你的魂魄,导致记忆彻底崩乱,甚至……魂飞魄散。
”他痛苦地闭上眼:“必须靠你自己,一点点想起,让魂魄逐渐承受并化解那份恨意,
才是唯一稳妥的生路。我……我冒不起这个险,兮兮,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