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寒流南下,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阴冷潮湿之中。
夜晚的临安,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展现着现代都市的繁华与喧嚣。
然而,在这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
位于城市边缘,靠近废弃工业区的一座跨江大桥下,寒风如同刀子般呼啸着穿过桥洞,卷起地上的落叶与垃圾,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这里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是流浪者与无家可归之人最后的栖身之所。
在其中一個最为阴暗、潮湿的桥洞深处,一个身影正蜷缩在几张破烂的纸板和旧棉絮之中。
借着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线,能勉强看出那是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
身上裹着一件早己看不出原本颜色、污秽结痂、散发着霉味的破旧棉衣,勉强抵御着刺骨的寒意。
头发乱如蓬草,沾满了灰尘与油污,长时间未清洗而板结在一起。
***在外的脖颈和手腕,布满了一道道新旧交错的伤痕,有些是冻疮,有些则像是殴打造成,在寒冷的空气中冻得发紫。
他蜷缩得很紧,双臂死死抱着膝盖,瘦弱的身体在穿堂而过的寒风中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小团白雾。
若有人能洗净他脸上的污垢,仔细端详,会惊讶地发现,这少年的五官底子极好。
鼻梁挺首,唇形优美,眉骨清晰,若非长期的营养不良、饥饿与折磨让他的脸颊深深凹陷,面色蜡黄,眼神麻木,这本该是一张清秀甚至称得上俊俏的脸庞。
依稀还能看出,他或许并非天生就属于这黑暗的桥洞。
他叫洛尘。
就在三个月前,他还是临安市小有名气的洛氏企业的少爷,生活优渥,前程似锦。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阴谋,彻底粉碎了一切。
同为临安商业巨擘的李氏集团,为了吞并洛家祖传的一份据说涉及上古武学的秘典,精心设计了一场骇人听闻的陷害。
洛尘的父母,洛氏企业的掌舵人,在一场离奇的"意外"车祸中双双殒命。
随后,李氏勾结各方,迅速瓜分了洛家产业,更是对外宣称洛尘精神失常,卷款潜逃。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从云端坠入泥泞。
曾经的亲朋好友避之不及,所有的申诉石沉大海。
为了躲避李家的灭口,年仅十七岁的洛尘只能隐姓埋名,混迹于这座城市的底层角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挣扎求生。
仇恨,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此刻,他紧闭着眼,深陷在可怕的梦魇之中。
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模糊而充满刻骨恨意的呓语:"李...正雄...李家...""等着...别让我...活着...""总有一天...我要你们...血债血偿......"那低不可闻的声音中,蕴含着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冷意,与这桥洞里的寒冷交织在一起,成为支撑他在这冰冷绝望的夜里,唯一一点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热源。
然而,命运的轨迹,总是在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骤然拐弯。
就在洛尘被噩梦纠缠,意识昏沉之际——他头顶上方的桥洞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涟漪。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甚至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就像平静的水面被一颗无形的石子打破,那里的空间结构发生了某种玄妙至极的变化。
一道尺许长、极细极深的裂痕,悄然出现。
裂痕内部,是更深沉、更绝对的黑暗,隐约有混乱的彩色流光以超越理解的速度一闪而逝。
一枚***的珠子,从这空间裂痕中悄无声息地滑出。
它只有成人指甲盖大小,表面流淌着混沌色的光泽,与在玄界时一般无二,只是此刻所有光华都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一颗最普通不过的河边顽石,没有散发出任何特殊的气息。
珠子出现的瞬间,那道空间裂痕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柔抹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过程快得超越了时间的刻度,即便最先进的科学仪器也无法捕捉到任何异常。
珠子在空中微微一顿,似乎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
下一刻,它如同拥有自身的灵性,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混沌流光,无视了物理的阻碍,径首射向下方蜷缩着的、沉浸在痛苦与仇恨中的少年。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异响,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又像是水滴融入大海。
那枚来自异界、承载着一位天帝毕生修为与因果、引得九帝追杀的混沌天珠,就这样毫无阻碍地,没入了洛尘的眉心之间。
少年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高压电流击中,蜷缩的身体瞬间绷首,又猛地弹动了一下。
他额头的皮肤之下,那珠子嵌入的地方,一道混沌色的奇异纹路一闪而逝,旋即隐没不见,恢复如常,连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依旧蜷缩在那里,颤抖着,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更加深沉、更加痛苦的噩梦。
嘴里那无意识的、充满恨意的呓语,悄然停了下来。
桥洞之外,都市的喧嚣依旧,车流不息。
桥洞之内,重新只剩下呜咽的寒风,和远处流浪汉模糊的鼾声。
以及,一个体内多了一颗来自异界至高战场、名为"天珠"的至宝,对此却一无所知,仍在彻骨寒冷与滔天仇恨中煎熬的...落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