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医药费，可以轻易压垮一个人的脊梁骨。
黎楹没有稍加思索，毫不犹豫答应了。
做了程京煦的情人。
顾名思义，陪睡、陪玩、陪聊。
让人意外的是，他洁身自好，二十六年来，只有过她一个女人。
睡起来体感也不差。
就是有时候疯起来，能做很久。
只不过现在，弟弟已经逝世。
交易也到了该终止的时候。
黎楹坐上他车，打算把话说清楚。
下一秒，程京煦倾身而上，将她压在车里吻。
还真是越来越不挑地方。
黎楹强硬地推开男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悦澜山庄是慕鹤川私人领地。
外人根本找不到。
程京煦慢悠悠地靠回座椅上，掏了支烟衔在嘴里，猩蓝色的火光点燃烟头，青烟缭绕，旖旎了夜色，“想你了。”
“找人查个地方，还是挺简单的。”
“去檀园吗？”
檀园。
程京煦在深城的居所。
也是他们上床的地方。
黎楹直接了当地开口，“程先生。”
“我弟弟前天夜里没撑过去。”
程京煦指骨一颤，将衔在嘴里的烟拿下，看向她。
她很漂亮，皮肤白的发光，五官精致小巧，扎着蓬松的丸子头，额间刘海顺滑地垂在耳后两侧。
美中不足的点就是太瘦了。
比半年前还要瘦上许多。
黎楹深吸了口气，开始进入正题，“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
“阿楹，”程京煦打断她，“能不能跟我结婚？”
黎楹错愕，“什么？”
还没等她消化这个信息。
车已经开到檀园。
檀园属于一座很有年代感的府邸庄园。
雕梁画栋，中式复古。
里面随便一间房，都是这座城最顶级的配置。
进门后，管家佣人纷纷上前迎接，阵仗称得上夸张二字。
主楼大厅。
程京煦拟了份合同，递给黎楹。
看得出，这份合同其实已经准备有段时间了，只是现在才拿出来。
合同搁置在茶几上，男人修剪平整的指尖轻敲，“这些是我的部分财产，港城地契，以及股票债券。”
“嫁给我，我会让律师全部转移到你名下，当作聘礼。”
停顿片刻，继续，“往后如果离婚，你还能分到我一半财产。”
一来二去，抛出了这么多丰厚条件。
黎楹脑子一片空白。
程京煦目的是什么？
作为港城首富之子，含着金汤匙长大，未来匹配的，也该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商人无往不利，娶她，相当于亏本生意。
总不可能因为几段露水情缘，就甘愿搭上全部身家。
黎楹眼睫微颤，“原因呢？”
程京煦靠在沙发上，姿态松弛闲适，“家里催的厉害。”
“我爷爷这会儿病入膏肓，不剩几天，唯一遗愿，就是看我成家。”
说到这儿，他神色变得认真，“所以，你当帮我一个忙。”
听完，黎楹有所动容，抿了抿唇，抬眼对上男人深邃狭长的凤眼。
这半年，虽说他们是交易。
但不可否认，程京煦帮了她许多。
光是给她弟弟的治疗费用，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如今他有求于她，不知道为什么，黎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思忖一番，平静道：“我可以嫁给你，但你送的这些东西我不能要，而且，完成你爷爷心愿后，总要离婚的，我不想占你便宜，”
离婚。
还没结，就想着离？
程京煦勾唇笑笑，“我真是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周到。”
“应该的。”
“行，合同先放你那儿，你想签随时可以，它永远有效。”
-
翌日。
从民政局出来。
黎楹盯着手里的红本本。
速度太快，快到让人感觉不真实。
甚至有一刻，她怀疑自己没睡醒。
直到手里的结婚证被身旁男人抽去。
“你……”
程京煦理直气壮，“放我这儿保管。”
黎楹没有过度争论结婚证的归属权。
反正迟早要离的。
她正准备找点话题。
男人先她一步开了口。
“搬到檀园来吧。”
弟弟离世，她本来就没打算继续住在慕家。
“好的。”黎楹想到什么，又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爷爷？”
程京煦：“办了港澳通行证吗？”
黎楹：“……”摇头。
虽然深城跟港澳离的很近，但她从来没去过那边。
一来消费不起，二来没时间。
程京煦气定神闲，不急不缓，“先办通行证再说。”
黎楹表示明白，“我尽快。”
-
慕宅。
黎楹踏入主楼。
这会儿慕家上上下下，没人知道黎夙已经死亡的消息。
毕竟他们姐弟俩在慕家，只是小透明。
管家齐嫂看似一脸关心凑上来询问：“黎小姐，你弟弟在医院怎么样了？”
黎楹不想把家里事跟外人讲，且他们大多数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
懒得搭腔，直接上楼，来到黎夙的小房间里，收拾他的遗物。
打开衣柜时，黎楹才发现自己弟弟衣服少的可怜。
基本一年四季穿校服。
校服甚至破了好几个洞，全是补丁。
黎夙跟慕鹤川关系虽好，但从不接受慕鹤川的帮助、好意。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把慕鹤川当最好的哥们，住在他家已经很麻烦了，不能再讨要其他物质，容易影响友情。
有时候想想，他们姐弟俩也挺可笑的，明明寄人篱下，却总是要些没用的骨气。
将少量遗物装入行李箱，黎楹绷不住，压下声音，又忍不住哭了一场。
下楼后，她问佣人，“呆球呢？”
呆球是黎夙几年前在路边捡的流浪狗。
那天下着雨，他脸上满是泥泞，高兴地对她说：“姐姐，这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小狗，我问了鹤川哥，他说可以让我收养，好开心，我给了它一个家。”
黎夙一直是个善良，底色温柔的天使。
这样好的人，落到如此下场，世道，真是不公。
呆球也算弟弟留给她的遗物之一，她得带走。
一旁女佣支支吾吾，犹豫了半天才说：“少爷女朋友前两天来老宅，见它可爱，把它借去玩了。”
女朋友？
黎楹心脏一紧，有种不祥预感。
她正打算联系慕鹤川。
恰巧这时他回来了。
男人姿态一贯松散，撞见提着行李箱的黎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