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泽,我们离婚吧。”当我说出这句话时,他正心不在焉地切着牛排,
刀刃和瓷盘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愣住了,那张英俊却疏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为什么?”“因为,我快死了。”我平静地看着他,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冷笑话。
餐厅优雅的小提琴声还在继续,可我周遭的一切,都已是荒芜。这是我们离婚三个月后,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是我约的他,借口是谈谈离婚财产的最后分割。其实我知道,
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冰冷的数字,正如他早已不在乎我。他果然放下了刀叉,眉头紧锁,
眼神里没有痛惜,只有一种被打扰的不耐烦和审视:“苏晚,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笑了,拿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甘醇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早已冰冷的心。
“我没开玩笑。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我将一张折叠的诊断书推到他面前。
是晚期扩张性心肌病,一种心脏被无限撑大,最终无力跳动的病。通俗点说,我的心,累了,
它不想再干了。沈修澤的目光落在诊断书上,瞳孔猛地一缩。他拿起那张纸,
指尖竟有些颤抖。我以为,我至少能在他眼中看到一丝震惊或悲伤。可我错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的不是对我的关心,而是一种……狂喜的、不敢置信的光!
“你的血型……是RH阴性?”我的心,在那一瞬间,被最后一把刀,捅得粉碎。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他的白月光,那个躺在医院里,被他视若珍宝的林月柔,
也是RH阴性血。她有严重的心力衰竭,一直在等一颗合适的心脏。原来,
他看到我的死亡判决书,第一反应,不是我的生命,而是我的心脏,能不能救另一个女人。
多可笑。结婚三年,我竟不知道,我和他心尖上的那个人,有着同样稀有的血型。
命运的玩笑,开得真是残忍又精准。“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立刻拿出手机,激动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张医生!
我找到心源了!对,RH阴性,非常健康!你们立刻准备,我马上带她过去做配型!
”他甚至没有挂电话,就站起身,隔着桌子来拉我的手,
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施舍:“苏晚,跟我去医院。只要你愿意把心脏捐给月柔,
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钱,房子,我名下所有的股份,都可以给你。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从年少时的惊鸿一瞥,
到后来飞蛾扑火般的追逐,再到婚后三年的磋磨。我曾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够懂事,
总有一天能捂热他那颗石头做的心。可现在我才明白,他的心不是石头,它很暖,
只是那份温暖,从来都不属于我。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然后,
当着他错愕的面,将杯中剩下的红酒,尽数泼在了他昂贵的白衬衫上。“沈修泽,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的心脏,就算是死了,烂了,
喂狗了,也绝不会给林月柔。”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身后,
是他气急败坏的咆哮。可我什么都听不见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心脏那疲惫又沉重的,
一次又一次的,走向终点的跳动声。砰……砰……砰……沈修泽,这是我为你跳的,
最后的悲鸣。2从餐厅出来,冷风一吹,我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沈修泽那句话,还是轻易地将我所有的伪装击得溃不成军。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回想着我和他的一切。
我和沈修泽是大学同学。他是天之骄子,家世显赫,才华横溢,是所有女生梦中的白马王子。
而我,只是个来自小地方的普通女孩,平凡得像一粒尘埃。我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执着。
我追了他四年,为他做笔记,为他占座位,为他冒着大雨送一份他随口提起的夜宵。
所有人都笑我痴心妄想,连他自己,也总是冷着脸让我别白费力气。转机出现在毕业前夕。
他的家族企业出现危机,一直与他家有商业联姻意向的林家,也就是林月柔家,
立刻选择了退婚。一夜之间,沈修泽从云端跌落。那段时间,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刻,
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我。我用我所有的积蓄,甚至去***打好几份工,
只为了能让他吃上一顿热饭。在他被所有人放弃的时候,我握着他的手说:“沈修泽,别怕,
你还有我。”他大概是被感动了吧。在他东山再起后,他向我求了婚。那一天,
我以为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天真地以为,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我终于等到了我的爱情。可我忘了,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
就是因为她拥有随时可以杀回来的特权。婚后第二年,林月柔回来了。她并没有嫁给别人,
而是在国外治病。她的心脏病,是在退婚后才发现的。她一脸苍白地出现在沈修泽面前,
说:“修泽,我后悔了,我当时不该离开你。”从那天起,我的一切,就都成了笑话。
沈修泽开始频繁地晚归,身上带着不属于我的香水味。他会因为林月柔一个电话,
在深夜抛下发着高烧的我,赶去医院。他会记得林月柔的每一个纪念日,
却忘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这个家里,渐渐失去了他的气息。衣帽间里,他的衣服越来越少。
书房里,他的文件不再出现。我们的双人床上,另一边总是冰冷的。我质问过,争吵过,
歇斯底里过。可换来的,只是他越来越冷漠的眼神和一句:“苏晚,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月柔她是个病人。”是啊,她是病人,所以我活该被伤害,活该被冷落。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的生日那天。我精心准备了一桌子菜,等他到深夜。等来的,
却是他和林月柔在医院相拥的照片,上了本地的八卦头条。标题是:《沈氏总裁情深不悔,
日夜守护病中初恋》。那一刻,我所有的爱,所有的坚持,都死了。我平静地提出了离婚。
他没有丝毫挽留,爽快地签了字,甚至为了弥补对我的“亏欠”,给了我一大笔财产。
他以为,钱可以弥补一切。可他不知道,就在我们离婚的第二天,我在一次体检中,
拿到了那张死亡判决书。医生说,这种病,很大一部分诱因,是长期的情绪压抑和精神打击。
你看,沈修泽。是你,亲手杀死了我。我回到那个冰冷的,被称之为“家”的公寓。
这里曾经充满了我和他的回忆,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的讽刺。我走到镜子前,
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女人,突然觉得很陌生。我的一生,好像都在为他而活。
为他的笑而笑,为他的皱眉而担忧。我活成了他的影子,却最终,失去了自己。现在,
我快死了。在生命的最后,我不想再为任何人而活。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我律师的电话:“王律师,帮我拟一份遗嘱和一份……器官捐献协议。
”电话那头的王律师愣了一下,但还是专业地问:“好的,苏小姐。请问,关于器官捐献,
您有指定的受益人吗?”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轻声说出了那个名字。“有。林月柔。
”沈修泽,你不是想要我的心脏吗?我给你。我要让我的心脏,在你的白月光身体里跳动。
我要让它成为你午夜梦回时,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我要你每一次拥抱她,每一次亲吻她,
都能听到我的心跳声,提醒你,你是如何欠了我一条命。这,不是成全。这是我苏晚,
对你沈修泽,最残忍,也是最后的,审判。3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盘踞在我心中多年的执念,仿佛瞬间消散了。不爱了,也就不痛了。接下来的几天,
我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自己的后事。我联系了墓地,为自己挑选了一块能看到日出的地方。
我喜欢太阳升起的样子,充满了希望,尽管,我再也看不到了。然后,我去了医院,
找到了林月柔的主治医生,也就是沈修泽电话里的那位张医生。当我说明来意,
并出示了我的诊断报告和配型结果后,张医生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扶了扶眼镜,
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苏小姐……您……您确定吗?这……这太……”“我确定。
”我打断了他,“但我有一个条件。”“您说。”“我的捐献,必须是匿名的。
我不希望任何人,尤其是沈修泽和林月柔,知道这个心脏的来源。”我看着他,
语气不容置疑,“对外,你们可以说,是找到了一个脑死亡的意外捐献者。
我相信以你们医院的能力,处理好这件事并不难。”张医生沉默了。他大概是行医多年,
第一次遇到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一个女人,要把自己的心脏,捐给丈夫的初恋,
而且还不留名。这听起来,要么是圣母,要么是疯子。我不是圣母,或许,我只是疯了。
“为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我没有回答。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张医生,
您只需要告诉我,能不能做到。”他与我对视了许久,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可以。
苏小姐,我以我的职业生涯向您保证,会尊重您的意愿。”“谢谢。”走出医院,
阳光有些刺眼。我抬头看了看天,蓝得像一块通透的宝石。真好,今天是个好天气。
林月柔的手术,被安排在了一周后。这意味着,我的生命,也只剩下最后一周了。
我列了一张清单,上面写满了我想做,却一直没机会做的事。我想去看看大海,
想去坐一次过山车,想去吃遍所有我爱吃却因为要保持身材而不敢碰的垃圾食品。
我给自己买了一张去海边的机票。出发的前一晚,我回到了我和沈修泽曾经的婚房。
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玄关处,还放着我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拖鞋。
客厅的茶几上,还有我看到一半的书。阳台上,我养的那几盆多肉,因为缺水,
已经有些蔫了。我一点一点地,开始清算属于我的,也属于我们的过去。
我找出那个装满了我们所有照片的相册,从大学时的青涩合影,到婚礼上幸福的笑脸。
我曾把它们视若珍宝,一遍遍地抚摸。现在,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它们一张一张地,
扔进了壁炉。火苗升起,吞噬着那些曾经的笑脸。照片在火焰中卷曲,变黑,最后化为灰烬。
就像我的爱情。然后,我打开衣帽间。里面一半挂着我的衣服,一半挂着沈修泽的。
我将他所有的西装、衬衫、领带,全部打包,堆在门口,然后叫了社区的保安,
让他们帮忙处理掉。保安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衣物,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但我没有解释。
最后,我打开首饰盒。里面静静地躺着那枚沈修泽向我求婚时戴上的钻戒。曾经,
我以为它代表着永恒。现在看来,不过是最大的讽刺。我拿着它,走上阳台,没有丝毫犹豫,
将它扔了出去。我不要他的任何东西了。我苏晚,来时干干净净,走时,也要清清白白。
做完这一切,我拉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我三年青春和梦想的房子。
我轻轻地说了一声“再见”,然后关上了门。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见了。沈修泽,
我将从你的世界里,彻底蒸发。没有照片,没有信物,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
我会让你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你想起我,想找寻一丝关于我的痕迹时,却发现,你的世界里,
一片空白。这,才是我为你准备的,真正的地狱。4海边的风,带着咸湿的气息,
吹乱了我的头发。我赤着脚走在沙滩上,任由冰冷的海水一次次漫过我的脚背。
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旅行。以前,我总是幻想着能和沈修泽一起来看海。
我们可以在沙滩上散步,看日出日落,听潮起潮落。可这个愿望,终究成了奢望。
他所有的时间,都分给了工作和林月柔。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一个人的风景,更加辽阔。
我找了一家民宿住下,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就去海边发呆。我看着海鸥追逐着浪花,
看着渔船缓缓驶向远方,看着夕阳将整片天空染成橘红色。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宁静。
在这里,没有沈修泽,没有林月柔,没有那些让我痛苦的过去。只有我自己,
和这片无垠的大海。我甚至有心情,开始写日记。我买了一个很厚的本子,将我从确诊,
到决定捐献心脏的所有心路历程,都写了下来。我不知道写给谁看,或许,只是写给我自己。
写下那些痛苦,那些挣扎,那些绝望,然后,与它们和解。“2025年10月10日,晴。
今天在海边看到了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他们手牵着手,走得很慢,但很稳。真羡慕啊。
我曾经也以为,能和沈修泽走到白头。现在看来,我连走到明天,都成了奢望。
”“2025年10月11日,阴。心脏开始疼了,一阵一阵的,像有人在用手攥着。
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是它在向我做最后的告别。我跟它说,别怕,很快,
你就能在一个健康的身体里,重新、有力地跳动了。你要替我,好好地活下去。
”“2025年10月12日,雨。明天就要回去了。也是林月柔手术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紧张。或许,死亡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可怕的事了。
它更像是一种解脱。沈修泽,从明天起,你自由了。而我,也终于可以,不再爱你了。
”写下最后一句话时,一滴眼泪,落在了纸上,晕开了墨迹。原来,我还是会哭。
我合上日记本,将它小心地放进行李箱的夹层里。我没有打算把它留给任何人,
它会和我一起,化为灰烬。但鬼使神差地,在离开民宿前,
我将它留在了那个我住了几天的房间里,压在了床垫底下。或许是潜意识里,
我还存着一丝不甘吧。我希望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个人,能知道我所有的委屈和痛苦。
即使,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沈修泽。回到A市,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张医生已经为我安排好了一切。一间独立的、安静的病房。我换上病号服,躺在床上,
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等待着那个最终时刻的到来。我的手机,在来的路上,
已经被我扔进了江里。我断绝了与这个世界所有的联系。我像一座孤岛,静静地,
等待着潮水的吞没。傍晚的时候,护士推着一个移动病床走了进来。床上躺着的,
是一个脸色苍白,陷入昏迷的女人。是林月柔。我看着她,这个我恨了很久,
也嫉妒了很久的女人。她长得很美,是那种能激起男人所有保护欲的、楚楚可怜的美。
不像我,总是那么要强,那么倔强。难怪,沈修泽会爱她。
护士开始为她做着术前的最后准备。而我,只需要静静地躺着,等待麻醉师的到来。
我们的病床,并排放在一起。一墙之隔的手术室外,我想,
沈修泽此刻一定正焦急地等在那里吧。他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担忧,都给了那个女人。而我,
这个即将为她献出心脏的人,却无人问津。麻醉师走了进来,他将冰冷的针头,
扎入我的手臂。药剂缓缓地推入我的血管,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偏过头,看了一眼躺在我身边的林月柔。然后,我笑了。林月柔,
从今以后,你跳动的每一次心,都是我在提醒沈修泽。你得到的,是我给的。你拥有的,
是我不要的。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残忍的惩罚了。5林月柔的手术非常成功。
当她从麻醉中醒来,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强劲有力的心跳时,守在病床边的沈修泽,
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说:“太好了,月柔,你终于好了。
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林月柔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能活下去了,
能和她最爱的男人在一起了。那几天,沈修泽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喂她吃饭,
为她擦身,温柔得像换了一个人。所有人都说,沈总对林小姐,当真是情深义重。
沉浸在喜悦中的沈修泽,暂时忘记了那个被他抛在脑后的前妻。
直到林月柔的病情彻底稳定下来,他才想起,他好像还有一件事没做。
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晚。他觉得,苏晚应该会为他高兴。毕竟,她曾经那么爱他,
那么懂事。而且,只要林月柔好了,他就可以彻底摆脱对苏晚的那份亏欠感了。他甚至想着,
作为补偿,他可以再多给苏晚一些钱。他拿出手机,熟练地拨出了那个号码。听筒里传来的,
却是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沈修泽愣了一下,
以为自己拨错了。他又重新拨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他皱了皱眉,打开微信,
想给她发个消息。却发现,聊天界面上弹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下面一行小字:对方已将您删除。沈修泽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从来没想过,
苏晚会主动删除他。在他看来,那个女人,就像他身边一个永远不会离开的影子,
无论他怎么冷落她,伤害她,她都会在原地,默默地等着他回头。可现在,这个影子,
好像要消失了。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压下那份不适,驱车前往苏晚离婚后住的公寓。
他记得地址,因为那是他亲手为她挑选的,作为离婚补偿之一。他站在门口,
按了很久的门铃,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他找来物业,强行打开了房门。屋子里,空空如也。
所有的家具都用白布盖着,没有一丝生活的痕迹,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昭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沈修泽的心,第一次,感到了慌乱。苏晚去哪了?
她不是说,她快死了吗?难道,她真的……不,不可能。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一定是在跟他赌气,是欲擒故纵,想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他的注意。就像她以前,
也经常做的那样。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他就不信,苏晚能躲一辈子。没有了他,
那个女人,根本活不下去。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苏晚,
依旧音讯全无。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沈修泽开始变得坐立不安。他第一次发现,没有了苏晚的消息,
他的生活好像也变得有些不对劲。回到那个曾经的婚房,再也没有人为他留一盏灯。
胃痛的时候,再也没有人会立刻为他送上温水和胃药。下雨天,再也没有人会提醒他带伞。
那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习以为常的关心,在失去之后,才显得那么珍贵。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苏晚。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关系,去查她的出入境记录,消费记录,
通话记录……结果,都是一片空白。她就像一个幽灵,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沈修泽,终于感到了害怕。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怕,
苏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怕,她真的,已经死了。6“沈总,查到了。”助理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沈修泽猛地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
甚至带倒了桌上的咖啡。滚烫的液体洒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毫无察觉。“说!她在哪?
”“我们……我们查到苏小姐的身份证,最后一次使用的记录,是在市中心医院。
”助理顿了顿,补充道,“时间,就在林小姐您……手术的前一天。”医院。这两个字,
像一道惊雷,在沈修泽的脑海中炸响。他想起苏晚那张苍白的脸,想起她说她快死了,
想起她那稀有的血型……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他的心里,
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理智。不会的,不可能的。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苏晚那么恨林月柔,
她亲口说的,她的心脏就算是烂了,喂狗了,也绝不会给林月柔。她一定只是生病了,
去住院了。对,一定是这样。沈修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
驱车赶往市中心医院。他冲进医院大厅,抓住一个护士,红着眼问:“苏晚!
一个叫苏晚的病人!她在哪间病房?”护士被他吓了一跳,查了半天记录,
却摇了摇头:“先生,我们医院,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病人。”“不可能!”沈修泽嘶吼道,
“你们再好好查查!她肯定在这里!”他那失控的样子,引来了医院的保安。
就在他快要被当成医闹赶出去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是张医生。
他看着状若疯狂的沈修澤,眼神里充满了复杂和同情。他叹了口气,
对保安说:“你们先下去吧,这位先生,我认识。”然后,他转向沈修泽:“沈先生,
您跟我来一下办公室吧。”在张医生的办公室里,沈修泽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坐立不安。
张医生沉默地看了他很久,才缓缓开口:“沈先生,您是想问……林小姐那颗心脏的来源,
是吗?”沈修泽的心,猛地一沉。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张医生,
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你……你什么意思?”“就在林小姐手术的同一天,我们医院,
接收了一位匿名的器官捐献者。”张医生将一份文件,推到了他面前,
“捐献者是一位年轻的女性,RH阴性血,因为……晚期扩张性心肌病,自愿放弃治疗,
捐献出了自己的心脏。”晚期扩张性心肌病。RH阴性血。匿名捐献。每一个词,
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沈修泽的心上。他颤抖着手,拿起那份文件。捐献者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