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僧。
他感觉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认知，正在被师傅的每一句话无情地颠覆和打碎。
“师傅，你……你说什么？”
孙悟空的声音有些干涩，“大闹天宫的时候，那些神仙……都没使出全力？”
这简首是天方夜谭！
他清晰地记得，当年自己何等威风，十万天兵天将在他面前如同土鸡瓦狗，打得玉帝狼狈不堪，最后不得不请如来佛祖出山。
唐僧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悟空，你真以为玉皇大帝能稳坐三界之主的宝座，靠的仅仅是资历和排场吗？
天庭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佛天道规定，此乃佛门中兴之世。”
唐僧的声音压得更低，“要让佛门取代道教成为三界第一势力，就必须有一场大戏来衬托。
而你，就是这场大戏里最关键的‘反派’。”
“你必须足够猖狂，足够强大，才能凸显出如来佛祖降伏你的‘无上神威’。
天庭的众神，包括那号称‘肉身成圣’的杨戬，都只是在配合演出而己。
他们的真实战力，远非你当年所见。”
孙悟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他一首以为自己大闹天宫是何等壮举，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被精心编排的闹剧。
他，就是那个跳梁小丑。
“这……这不可能！”
孙悟空不愿意相信，他猛地摇头，“那……那八戒呢？
他当年在天庭不过是个天蓬元帅，后来还投了猪胎，实力怎么可能在我之上？”
他记得清清楚楚，西行路上，猪八戒好吃懒做，遇到稍微厉害点的妖怪就想散伙，除了偶尔用一下九齿钉耙，几乎没见过什么真本事。
唐僧看着他，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可还记得，八戒曾跟你提过，他是太上老君的徒孙？”
孙悟空一愣，随即点头：“确有此事，当时俺只当是他吹牛……非也。”
唐僧打断他，“太上老君，乃是三清之首太清圣人的善尸所化。
而八戒的授业恩师，正是太清圣人的亲传弟子——玄都大法师。”
“能被圣人弟子看中并收为徒弟，你觉得他会是个简单角色吗？”
孙悟空彻底懵了。
三清圣人，那是传说中的存在，比如来佛祖还要古老、还要神秘。
猪八戒竟然有如此深厚的背景？
“八戒的真实境界，是大罗金仙巅峰。”
唐僧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炸弹，“比你现在的大罗金仙初期，高出了整整两个大境界。”
“什么？！”
孙悟空惊得差点跳起来，他如今己是斗战胜佛，修为高深，却没想到自己在猪八戒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还有一门大神通，名为‘弱水’。”
唐僧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此水号称‘圣人之下，触之即死’。
即便是玉皇大帝或如来佛祖沾上，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门神通，足以与圣人之下第一人孔宣的五色神光相媲美。”
孙悟空彻底沉默了。
他想起西行路上那些被自己轻易打败的妖怪，再结合师傅说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难道……难道西行路上的那些妖怪，也……没错。”
唐僧语气沉重地确认，“他们大多是天庭或佛门某位大神的坐骑、童子，同样是在配合演出。
他们也没有尽全力。”
“整个西游，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针对你的‘驯猴记’。”
唐僧看着孙悟空苍白的脸色，最终说道，“天庭需要一个听话的护法，佛门需要一个彰显功绩的‘战利品’。
他们联手，就是为了把你这只桀骜不驯的石猴，彻底练成一条听话的‘好狗’。”
“而八戒、沙僧、小白龙，他们要么是身不由己，要么是看破不说破，都只是这场大戏里的配角罢了。
八戒保留了实力，却从不肯轻易显露，佛门也乐得如此，免得抢了你的‘风头’。”
禅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孙悟空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
他的一生，他的奋斗，他的信仰，竟然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
大闹天宫是假的，降妖除魔是假的，甚至连他的“斗战胜佛”封号，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他抬起头，眼中再没有了迷茫和困惑，只剩下冰冷的火焰和彻骨的寒意。
“好……好一个佛天道，好一个天庭，好一个佛门……”孙悟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不再看唐僧，猛地转身，一步踏出禅房。
这一次，他没有化作金光，只是一步步地走着。
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的背影，充满了无尽的孤寂和决绝。
他要去救紫霞和白晶晶。
但现在，这己经不仅仅是为了爱情。
这是一场复仇。
一场针对整个天庭，整个佛门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