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六的早晨，阳光明媚，空气中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
我提前十五分钟到了市图书馆门口，心情是许久未曾有过的，带着点雀跃的紧张。
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感觉自己真的像个等待约会对象的毛头小子。
九点差五分，我看到林清妍从公交车上下来。
她也穿着简单的浅蓝色连衣裙，白色的帆布鞋，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她没有像平时在学校那样扎起马尾，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柔美。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水壶，目光在图书馆门口搜寻着，看到我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走了过来。
“等很久了吗？”她微微喘着气，脸颊因为小跑而泛着自然的红晕。
“没有，我也刚到。”我看着她，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拍。
这样的她，真实又生动，比前世任何一张精修海报都要耀眼。
我们并肩走进图书馆，新开的科普展览在二楼。
展厅里很安静，只有工作人员和零星几个参观者。
展览内容是关于宇宙和海洋的，巨大的星云图片和深海生物模型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氛围。
我们看得很慢，偶尔会低声交流几句。
“你看这个水母，像不像透明的伞？”她指着一个发光水母的模型，小声说。
“像。”我点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觉得比任何展品都好看。
“宇宙真大啊。”站在一幅哈勃望远镜拍摄的星云图前，她仰着头，轻声感叹，“人显得好渺小。”
“嗯。”我应着，心里却想，再渺小的个体，也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轨迹。
就像我和她，能在茫茫人海中，经历那样离奇的重生，再次相遇，本身就是奇迹。
我们走到一个互动区域，可以通过设备模拟聆听深海的声音。
她戴上耳机，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栖息在眼睑上。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将另一只耳机递给我，眼睛亮晶晶的：“你听，好奇妙的声音。”
我接过耳机戴上，里面传来空灵而遥远的嗡鸣，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耳机线不长，我们不得不靠得很近，近到我能闻到她发间清新的香气，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耳廓。
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耳机里深邃的海底之音，和她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眼眸。
我的心，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从图书馆出来，已是中午。
阳光有些炽烈。
“饿了吗？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馆还不错。”我自然地提议，仿佛我们已经这样相处了很久。
“好呀。”她笑着点头，没有一丝勉强。
面馆不大，但很干净。
我们找了张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碗招牌牛肉面。
等待的时候，气氛有些安静，却不再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舒适的暖意。
面很快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她小口地吃着，鼻尖渗出细微的汗珠，看起来很满足。
“好吃吗？”我问。
“嗯！”她用力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比食堂的好吃多了。”
看着她毫不设防的笑容，我心里最后一丝关于前世的阴霾，也终于被这温暖的阳光驱散。
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吧。
重要的是现在，是眼前这个会笑、会害羞、会因为一碗好吃的面而眼睛发亮的女孩。
吃完面，我们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的共处时光。
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洒在我们身上，微风拂过，带来初夏的暖意。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我们停了下来。
身边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潮。
我看着她安静的侧影，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发丝，脑海中闪过重生以来的一幕幕。
离婚证的冰凉，她的眼泪，教室里的对视，雨中的奔跑，天台上的风，还有刚才图书馆里她递来耳机时明亮的眼神……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清晰的方向。
红灯开始闪烁，即将转绿。
在绿灯亮起的前一秒，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重生以来最大胆，也是最顺从心意的决定。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倏地转过头来看我，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敢置信。
她的手很软，微微有些凉。
我的掌心则因为紧张而有些汗湿。
我没有松开，反而稍稍收紧了些力道，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轻声问：“林清妍，这一次，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不是疑问，是邀请。
是告别过去，走向未来的邀请。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绯红，一直蔓延到脖颈。
她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像是受惊的蝴蝶。但她的目光，却没有丝毫闪躲。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水光闪烁，但那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某种如释重负的、喜悦的晶莹。
然后，我感觉到，她那只微凉的手，在我的掌心里，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回握住了我。
绿灯亮了。
人潮开始涌动。
我们紧握着彼此的手，相视一笑，一起迈开了脚步，汇入前行的人流。
阳光正好，洒满前路。
风里带着夏天的味道，和属于我们……崭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青春序章。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