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协议上。
唐栀盯着那行“净身出户”的字,指尖还残留着血指印的凉意。
门被敲了三下,没等她应声,李秀莲就推门进来。
“协议签了?”李秀莲的目光扫过桌面,语气里没半点温度。
唐栀点头,把协议推过去。
“签了就好。”李秀莲拿起协议翻了两页,随手塞进包里,“跟我来,给你安排房间。”
唐栀跟着她走出洞房。
秦家别墅很大,走廊铺着深色地毯,墙上挂着油画,每一盏灯都亮得晃眼。
走到走廊尽头,李秀莲停在一扇门前。
门是旧的,漆皮都掉了,门把手上还缠着一圈生锈的铁丝。
“就住这儿。”李秀莲拧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唐栀往里看,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旧木板床,墙角堆着落满灰的箱子,窗户被隔壁的墙挡着,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这是……储藏室?”唐栀的声音发紧。
“什么储藏室?”李秀莲斜了她一眼,“这是客房。秦家规矩多,没生下孩子的媳妇,不能住主卧,不吉利。”
“可昨天的洞房……”
“那是给外人看的。”李秀莲打断她,语气更冷,“你以为你能跟静雅比?主卧是给她留的,等她从国外回来,自然要住回去。”
沈静雅。
这个名字像根刺,又扎了唐栀一下。
“我不住这儿。”唐栀攥紧手心,第一次鼓起勇气反驳,“就算不住主卧,也该有个像样的房间。”
“像样的房间?”李秀莲笑了,笑容里满是嘲讽,“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要不是看你身体健康,能生孩子,你连秦家的门都进不来!”
她伸手推了唐栀一把,唐栀踉跄着撞在门框上,肩膀生疼。
“要么住这儿,要么滚回唐家。”李秀莲的眼神像刀子,“你自己选。”
唐栀咬着唇,没说话。
她不能走。
唐磊还在市一中读书,林兰芳还拿着秦家的彩礼。
“怎么了这是?”
一个娇蛮的声音传来,秦津岚挎着包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穿一身粉色连衣裙,头发卷成波浪,看到唐栀,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妈,你跟她废话什么?”秦津岚走到李秀莲身边,上下打量唐栀,“就她这穷酸样,住储藏室都嫌脏。”
“我的行李还在洞房,我要搬过来。”唐栀没理秦津岚的嘲讽,只想先把行李拿过来。
“行李?”秦津岚眼睛一斜,转身就往洞房的方向走,“我去给你拿!”
唐栀想拦,却被李秀莲拽住胳膊。
“让她去。”李秀莲的声音压得低,“岚岚脾气倔,你别跟她对着来。”
没一会儿,秦津岚就回来了。
她手里没提行李箱,反而拖着箱子的拉杆,把箱子往地上一摔。
“哗啦”一声,箱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旧T恤、牛仔裤、翻卷边的英语词典,还有唐雪塞给她的那个黑色包裹,散了一地。
“就这点破东西?”秦津岚用脚尖踢了踢那本英语词典,语气里满是不屑,“还想着考大学呢?别做梦了,你现在就是我们秦家的生育工具!”
“你别碰我的东西!”唐栀冲过去,想把词典捡起来。
秦津岚却先一步踩在词典上,鞋跟碾了碾,书页立刻皱了。
“我的东西?”秦津岚挑眉,“进了秦家的门,你的东西就是秦家的!我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唐栀伸手去推她,秦津岚却反手一推,唐栀摔在地上,手肘磕在地毯外的瓷砖上,渗出血来。
“岚岚!”李秀莲喊了一声,却没上前扶唐栀,只是说,“别把人弄伤了,还得生孩子呢。”
秦津岚哼了一声,弯腰捡起那个黑色包裹,捏在手里掂了掂:“这是什么?藏了什么好东西?”
“还给我!”唐栀挣扎着起来,想去抢。
“急什么?”秦津岚笑着,手指勾着包裹的绳子,“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别碰!”唐栀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想起唐雪说的“护身符,也是催命符”,心里一阵慌。
秦津岚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手一松,包裹掉在地上。
“神经病!”她骂了一句,转身就走,“妈,我不管了,你自己处理!”
李秀莲看了唐栀一眼,语气缓和了点:“行了,把东西捡起来吧。以后在秦家,少跟岚岚顶嘴,她被我们惯坏了。”
说完,她也转身离开,留下唐栀一个人在走廊里。
唐栀蹲下来,慢慢捡着地上的东西。
英语词典的封面被踩破了,里面的纸页掉了几张,都是她以前记的笔记。
她把词典抱在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捡完衣服,她的指尖碰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不是她的。
她低头看,是一本粉色封面的日记,夹在她的牛仔裤下面。
日记的封面有点旧,边角磨得发白,上面画着一朵小小的白玫瑰。
唐栀把日记拿起来,翻开第一页。
字迹娟秀,是女人的字。
“今天津锐送我去机场,他说会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就结婚。”
津锐。
秦津锐。
唐栀的心跳漏了一拍,继续往下翻。
“秦家的人好像不喜欢我,尤其是秀莲阿姨,总说我配不上津锐。可津锐说,他只喜欢我一个人。”
“津锐今天跟我说,他弟弟的腿好像出了点问题,家里的生意也不太好。他好像有心事,却不肯跟我说。”
每一页,都写满了对秦津锐的喜欢,还有对秦家的顾虑。
这不是她的日记。
是沈静雅的?
唐栀攥着日记,手心出了汗。
沈静雅为什么会有日记留在这里?
她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走?
还有日记里写的“他弟弟的腿”,秦津锐不是只有一个弟弟秦哲吗?
秦哲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廊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唐栀打了个寒颤。
她把日记塞进怀里,抱着剩下的东西,走进那个漆黑的储藏室。
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她靠在门板上,翻开日记的最后一页。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字迹潦草,像是写得很匆忙。
“他们好像发现了,我有点怕。”
没有日期,没有署名。
唐栀盯着那句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这个日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那个血指印,会不会和沈静雅有关?
黑暗中,唐栀抱着日记,浑身冰凉。
她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而这本日记,或许就是唯一能爬出去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