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玻璃映出她发青的眼下。
凌晨三点的街道空无一人，手机屏幕上是继母刚发的短信：再不转透析费，明天就拔管。
她攥紧刚买的特布他林，铝箔板边角刺进掌心旧伤。
"程小姐？
"药房值班医师突然推门而出，白大褂上沾着碘酒痕迹。
程念初迅速将药盒藏进手提包，义肢在后退时撞翻促销堆头，钙片瓶滚落声惊醒了值夜保安。
"您上次买的止咳糖浆..."医师递来塑料袋，"配着这个效果更好。
"程念初在路灯下打开纸袋，呼吸骤停——除了川贝枇杷膏，还有张肺部CT报告单。
诊断结论栏的"疑似纤维化"被红笔圈出，边缘晕着咖啡渍。
手机突然震动，霍临深的简讯跳出来：十分钟内到家。
她慌忙将报告单塞进垃圾桶，却撞上晨跑归来的霍临深。
"夜游？
"他扫过她手里的药袋。
"生理期止痛药。
"程念初将手藏到背后，腕间留置针胶布被汗浸湿。
霍临深突然握住她手腕。
便利店灯光下，他指腹的薄茧摩挲过针孔："程雪薇痛经时会喝红枣茶。
""我不是她。
"程念初抽回手，金属支架刮过柏油路面。
玄关感应灯亮起的瞬间，她被按在指纹锁面板上。
霍临深身上混着夜露与苦艾酒的气息："那你是谁？
"程念初的后腰抵着冰冷的大理石台。
开放式厨房里，她上周煮醒酒汤的砂锅还摆在原位，灶台计时器停在2小时37分——那是他宿醉未归的时间。
"程家抵债的工具。
"她摸到流理台上的水果刀，"霍总验货不满意？
"刀光闪过，霍临深徒手握住刃口。
血珠滴在程念初锁骨处的月牙疤上，与他后腰的旧伤同样滚烫："三年前医院里，你也是用这种眼神看我。
"程念初的呼吸乱了。
那个暴雨夜，她拖着刚拆石膏的腿去送肾移植资料，却在ICU窗外看见浑身插管的少年。
他攥着半枚珍珠耳钉的手垂在床边，监护仪绿光映着她同样位置的烫伤。
"当时你说..."霍临深突然贴近她完好的左耳，"活下去才能报仇。
"警报器骤响。
程念初被拽进储物间，霍临深的手护住她后脑撞上门板。
透过百叶窗缝隙，她看见霍夫人带着私家医生首奔主卧。
"他们在找这个？
"程念初摸到他西装内袋的U盘。
"老爷子肾癌晚期的诊疗记录。
"霍临深将染血的手帕缠上她小腿义肢，"够换你父亲三年透析费。
"程念初的指甲掐进掌心。
原来他夜夜应酬是为套取医疗黑料，那些摔门而去的凌晨，他在酒店套房里整理的是救她至亲的筹码。
"为什么帮我？
"她喉咙发紧。
霍临深突然扯开衬衫。
腰腹处的造瘘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去年移植手术失败后，我比你更清楚等不到配型的滋味。
"程念初的眼泪砸在防尘罩上。
她终于明白那些暴怒的清晨，他蜷缩在沙发颤抖不是因为厌恶，而是排异反应引发的神经痛。
"咳血为什么不治？
"霍临深突然问。
"特效药太贵。
"程念初摸出皱巴巴的缴费单，"一支够我爸做三次血透。
"储物间突然陷入死寂。
霍临深掏出打火机烧了单据，火光映亮他右耳的助听器："明天去康和医院做全面检查。
""我不需要...""需要的是我。
"他忽然捏住她下巴，"如果你死在霍家，那些八卦周刊会怎么写？
残废新娘遭虐致死？
"晨光透进百叶窗时，程念初在消毒水味中惊醒。
霍临深正将暖贴敷在她冰凉的义肢接口，茶几上摆着并购康和医院的意向书。
"肺部纤维化二期。
"他翻着检查报告，"你还有西年时间求我救你。
"程念初握紧胸口的珍珠吊坠。
那是母亲临终前给的仿品，真品早被继妹抢走，此刻却硌得她心口生疼："霍总打算怎么救？
""结婚协议补充条款。
"霍临深扔来文件夹，"每周三次雾化治疗，交换条件是——"程念初看着条款内容瞳孔骤缩。
他要她假扮程雪薇参加家族聚会，用"完美新娘"的形象替老爷子冲喜。
"你明知道我和她...""你比她更会演。
"霍临深突然扯开她衣领，月牙疤暴露在空调冷气中，"毕竟这道疤的位置，和程雪薇当年的烧伤报告分毫不差。
"程念初如坠冰窟。
原来所有温柔都是陷阱，他早知替嫁真相却冷眼看她挣扎，就像当年默许程雪薇顶替她的救赎者身份。
手机突然响起急促***。
程父的主治医师传来简讯：程小姐，您父亲今早签了器官捐赠协议，受益人是霍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