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疯女人

阁楼的疯女人

作者: 淘金书客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阁楼的疯女人》是知名作者“淘金书客”的作品之内容围绕主角豆豆张秀娟展全文精彩片段:周尧一直以为楼下的张阿姨是个疯直到她在深夜塞给他一撮头眼神灼灼地说:“你耳后的疤才是铁”他嗤笑着关上却在镜前鬼使神差地摸向自己耳后——那道隐藏多年的旧疤与她的描述分毫不而一向严禁他追问过去的养此刻正焦躁地捶打着他的房真正随着那撮发丝与急促的敲门悄然撕裂他平静的人第一章:寻常与异常我叫周二十三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一颗不大不小的螺丝我的生像...

2025-10-19 10:55:38

周尧一直以为楼下的张阿姨是个疯子,直到她在深夜塞给他一撮头发,

眼神灼灼地说:“你耳后的疤痕,才是铁证。”他嗤笑着关上门,

却在镜前鬼使神差地摸向自己耳后——那道隐藏多年的旧疤与她的描述分毫不差。

而一向严禁他追问过去的养父,此刻正焦躁地捶打着他的房门。真相,

正随着那撮发丝与急促的敲门声,悄然撕裂他平静的人生。第一章:寻常与异常我叫周尧。

二十三岁。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一颗不大不小的螺丝钉。我的生活,

像一杯忘了放茶叶的白开水。无色,无味。仅仅是为了解渴,存在。我的世界很小。

小到只有公司,和这间租来的老房子。房子在一条安静的、快要被城市遗忘的旧街里。

楼道里的声控灯时灵时不灵。墙壁上爬满了雨水渗漏后的黄褐色污渍。像老人脸上的斑。

和我一起住在这里的,是我的养父,周建国。一个像石头一样的男人。沉默,坚硬,

布满风霜的痕迹。他在一家老厂子当技工,身上总带着一股洗不掉的机油味。话很少。

对我的管束,却多到反常。不许晚归。不许交不三不四的朋友。不许问东问西。尤其,

不许问过去。关于我来到这个家之前的一切,是绝对的禁区。我曾好奇过。换来的,

是他长达三天的冷脸,和更加严厉的看管。后来,我就不问了。把那点好奇,摁死在心里。

这栋楼里住着形形色色的人。最出名的,是楼下的张秀娟。一个“疯女人”。这是整栋楼,

乃至整个小区,心照不宣的共识。我搬来不久,就听说了她的事。儿子丢了。

好多年前的事了。人受了刺激,就疯了。见了半大的小子,就追着喊儿子。尤其最近,

楼上新搬来一户人家,有个读高中的儿子,叫小浩。张阿姨就缠上他了。在电梯里,

我见过她几次。她总是缩在角落,头发灰白,乱糟糟地堆在头上。眼神是空的。看着你,

又好像穿透你,看着别的什么地方。

身上有股淡淡的、像是草药和什么东西腐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邻居们都躲着她。电梯一到,

人们像避让瘟疫一样,快速散开。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那个铁皮盒子的中央。孤零零的。

那天,我加班到很晚。走出公司大楼,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路灯,把我的影子拉长,

又缩短。回到我们那栋楼,不出所料,楼道灯又坏了。一片漆黑。

只有安全出口那个绿色的指示牌,散发着幽微的光。像一只窥伺的眼睛。我摸出钥匙,

凭着记忆,往家门方向走。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嗒,嗒,嗒。有点瘆人。

就在钥匙即将插进锁孔的那一刻。旁边的楼梯间,黑影一闪。一股力道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冰凉,枯瘦,像铁钳一样!我吓得差点叫出声。心脏骤然缩紧。是张秀娟。黑暗中,

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带着异味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她的眼睛,

在黑暗里闪着一种异常的光。不是空洞。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偏执。

“你…你…”她的声音嘶哑,像是声带被砂纸磨过。她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个东西,

往我手里塞。那东西用一块红布包着,硬硬的,有点扎手。“拿着!你拿着!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你才是我儿子!真的!你信我!”她的语速极快,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证据…证据就在你耳后!我看见了!我认得!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恐惧混合着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瞬间席卷了我。我用力甩开她的手。

几乎是踉跄着,把钥匙捅进锁孔,拧开,撞进门内。“砰!”一声巨响。我把门死死关上,

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外面,

传来张秀娟模糊的、带着哭腔的呼喊,渐渐远去。过了好久,我才缓过神。冷汗浸湿了后背。

这时,我才感觉到手心传来的异物感。摊开手。那个红布包,还在。刚才挣扎间,不知怎么,

被我紧紧攥在了手里。我走到客厅灯下。手指有些颤抖地,慢慢打开那个红布包。里面,

是几根头发。枯黄,细软。像是孩子的头发。用一根红色的棉线,小心翼翼地捆着。

疯子的胡言乱语。我对自己说。别当真。她见谁都这么说。楼上小浩被她缠得更厉害。

可是……“证据就在你耳后。”这句话,像鬼魅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我下意识地,

抬起手。用指尖去触碰我左边耳廓后面。那里,有一道小小的、月牙形的陈旧疤痕。

从我记事起就在。不疼不痒。养父说,是我小时候调皮,磕在桌角留下的。我从未怀疑过。

可此刻。指尖触碰到那微微凹凸的皮肤纹理。回想起刚才黑暗中,

张秀娟那狂热而肯定的眼神。一种莫名的寒意。毫无征兆地。顺着我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

第二章:裂痕初现那几根头发。我用纸巾包着。扔进了垃圾桶。像个烫手的山芋。

可张秀娟的话。扔不掉。“你才是我儿子。”“证据就在你耳后。”像复读机。在我脑子里。

循环播放。我对着卫生间的镜子。侧过头。仔仔细细地看那道疤。月牙形,浅白色。

像一道小小的、凝固的闪电。藏在耳廓的阴影里。平时根本注意不到。养父的说法。磕碰。

小孩子难免的。我信了二十多年。现在,却觉得这说法。轻飘飘的。落不了地。

我开始观察周建国。我的养父。这个我喊了二十多年“爸”的男人。他依旧沉默。下班。

吃饭。看新闻联播。然后回自己房间。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那天晚饭。楼下传来吵闹声。是张秀娟。她又堵住了放学回家的小浩。声音尖利。带着哭腔。

“豆豆!我的豆豆!跟妈妈回家!”我下意识地停下筷子。看向门口。周建国的动作也停了。

他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微微泛白。眉头死死锁成一个川字。那不是普通的厌烦。是警惕。

是……一种深切的厌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吃饭。”他声音低沉。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扫过我。锐利得像刀。“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

”“离那个疯婆子远点。”“听见没有?”我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米粒变得像沙子一样。难以下咽。他的反应。太大了,大得不正常。一个念头。

野草一样钻出来。他在害怕。他怕什么?怕一个疯子?还是怕……疯子说的话?

第二天是周末。我下楼。故意绕到楼后的小花坛。张秀娟果然在那里。坐在石凳上。

怀里抱着个旧得看不出颜色的布娃娃。轻轻摇晃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阳光照在她花白的头发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起来不像个疯子。

只是个悲伤的、苍老的女人。我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在她旁边不远处坐下。她没看我。

依旧对着怀里的布娃娃。喃喃自语。

……”“最喜欢穿那件蓝色的小海军衫……”“跑起来……像个小海军……”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虚幻的温柔。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蓝色海军衫?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突然。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射向我!那空洞被一种狂热取代!她死死盯着我的耳朵!

“耳朵后面!”她声音陡然拔高。“有个小月牙!”她松开布娃娃。枯瘦的手指指向我!

“对!就是你这样的!”“就是你!”她猛地站起身。朝我扑过来!我吓得魂飞魄散。

从石凳上弹起来。头也不回地跑掉了。身后。还传来她凄厉的呼喊。“豆豆!你别跑!

妈妈在这里!”我一路跑回家。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冷汗涔涔。

蓝色海军衫。月牙疤痕。细节。太具体了。疯子编故事。会编得这么细致吗?

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我冲进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

找出那本厚厚的、覆着一层薄灰的童年相册。我的手有些抖。一页一页翻过去。周岁照。

生日照。幼儿园毕业照。我死死盯着照片上那个傻笑着的男孩。看他的耳朵。看他的侧脸。

不对劲。很不对劲。所有照片。只要是侧面照、后面照。能拍到耳后区域的。

要么被巧妙地避开了。要么。那个部位。恰好有阴影。要么就被什么东西。比如衣领,

或者别人的手。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一张两张是巧合。十几张。几十张呢?我翻到最后一页。

手心里全是冷汗。这本记录了我成长历程的相册。关于我耳后那道疤痕的。居然找不到一张。

清晰无误的证据。晚上。周建国回来了。我坐在餐桌旁。看着他换鞋,放钥匙。状似无意地。

随口提起。“爸。”“我耳后这个疤。”“到底是磕在哪儿了?”“桌子角?还是椅子角?

”空气瞬间凝固了。周建国放钥匙的动作。顿在半空。他猛地转过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眼神像冰锥一样。扎在我身上。“你问这个干什么?!”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是不是楼下那个疯子跟你胡说了什么?!”“我告诉你,周尧!

”“别听她放屁!”“那就是个神经病!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你再敢去招惹她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他胸口剧烈起伏着。

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那样子。不像是在教训儿子。更像是一头被触犯了领地的野兽。

在发出威胁的低吼。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为了一个……“疯子”的几句话。我没再说话。

默默地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晚上。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窗外路灯的光。

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一道苍白的光痕。周建国的怒吼。还在耳边回响。

张秀娟狂热的目光。和那些具体的细节。在眼前交替闪现。那道月牙形的疤痕。

在耳后皮肤上。隐隐发烫。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就会自己生根、发芽,疯狂生长。

它不再是一颗火星。它成了暗夜里。唯一的光。尽管这光。可能通往的是更深的黑暗。

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从我接过那个红布包开始。从我触摸到那道疤痕开始。

回不去了。第三章:暗中求证那一晚。我没怎么睡。天花板上的光痕。从苍白。

看到泛出鱼肚白。周建国的过度反应。像一记重锤。砸碎了我心里最后的侥幸。不能再等了。

不能指望从他嘴里。掏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我要自己找答案。第一步。从张秀娟开始。

她是我混乱的源头。也可能。是唯一的真相入口。社区民警老李。每隔一段时间。

都会来我们这栋楼转转。主要是调解张秀娟的事。这天。我算准了时间。

在楼道里“偶遇”了他。老李是个老警察。脸上总带着点疲惫的和气。“李叔。

”我打了个招呼。“小周啊。”他点点头,叹了口气说,“还不是为楼下张阿姨的事,

楼上那家又投诉了。”我们并排往下走。我斟酌着词句。“张阿姨……也挺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老李摇头,“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了。儿子丢了,老公也走了,

人就……唉。”“她儿子,”我顿了顿,感觉喉咙有些发干,“是怎么丢的?

”“就在前面那个老菜市场。”老李指了指方向,“听说就是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那时候监控也没现在这么普及,难啊。”他压低了些声音,“好好的孩子,愣是找不回来,

当妈的哪个受得了?一下子就……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不清醒了。

”电梯到了。我们走进去。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看着跳动的数字。

装作不经意地问。“李叔,她总说人家是她儿子,她自己的孩子……有什么特征没?

不然怎么认?”老李皱着眉,努力回忆。“特征……好像是有。她刚出事那会儿,逢人就说,

说得可细了。叫什么豆豆,穿什么衣服……对了!”他好像突然想起来。“好像说过,

孩子耳后有个小疤。”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了半拍。电梯“叮”一声,到了一楼。

老李一边往外走,一边补充,语气带着惋惜。“具体什么样记不清了。这么多年了,

就算孩子真站在她面前,估计也认不出喽。她现在是看谁都像。”他摆摆手,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一楼大厅里。浑身冰凉。耳后有疤。她没说谎。至少,

不全是胡说。回到公司。我坐在工位上。电脑屏幕上的代码。变成一团乱麻。“耳后有疤”。

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箍着我的脑袋。我打开浏览器。犹豫了很久。在搜索框里,

输入:“亲子鉴定 机构”。页面弹出一堆结果。我点开几家本地的。仔细看着流程和价格。

像做贼一样。最终。我选定了一家看起来比较正规的。在网上提交了咨询。对方很快回复。

给了我地址和联系方式。以及采样方法。其中最隐蔽的一种。是带毛囊的头发。或者,

吸过的烟头。烟头。周建国抽烟。这是个机会。那几天。我像个潜伏的间谍。

密切关注着周建国的动向。他习惯在晚饭后。去阳台抽一支烟。

然后把烟头摁灭在那个铁皮月饼盒做的烟灰缸里。机会来了。那天晚上。他照例去阳台。

我假装去厨房倒水。透过玻璃门。看着他吐出灰色的烟圈。身影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模糊。

有些……苍老。他抽完。像往常一样。把烟头摁灭。然后接了个电话。转身进了客厅。

忘了立刻清理烟灰缸。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快速拉开阳台门。走到烟灰缸边。

那根还带着一点点湿润的烟蒂。混在几个旧的里面。我用手帕纸。迅速把它包起来。

攥在手心。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

能听到血液在耳朵里奔流的声音。我把那个烟头。用干净的密封袋装好。又狠狠心。

从自己头上拔下几根带毛囊的头发。同样封好。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按照地址。

找到了那家鉴定中心。手续比我想象的简单。交钱。提交样本。填写信息。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结果出来,我们会电话通知。”我点点头。喉咙发紧。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走出那栋大楼。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等待结果的这几天。

成了漫长的煎熬。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周建国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看我的眼神。

带着审视和探究。但我们谁都没再提起那个话题。家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像暴风雨前的死寂。我尽量避免和张秀娟碰面。但命运。似乎偏要把我们往一起推。

那天下午。我下班回来。刚走到楼门口。她就从旁边的灌木丛后闪了出来。挡在我面前。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下意识地想躲。她却伸出手。不是抓我。而是递过来一样东西。

一张照片。皱巴巴的。边角都磨白了。“你看……”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你看……这是豆豆……是你啊……”我迟疑着。

接过了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穿着那件她念叨过的蓝色海军衫。

对着镜头笑得灿烂。露出几颗乳牙。背景是一个小公园的滑梯。很普通的童年照。

但我的目光。却死死钉在了孩子的左侧耳廓后面。那里。在阳光的照射下。

有一个清晰的、小小的……月牙形印记。位置,形状。和我耳后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照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几乎拿不住。

“是我……”她凑近一点,急切地说,“是我带你去的公园……你忘了?”我猛地抬起头。

看着她浑浊眼睛里倒映出的、惊慌失措的自己。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把照片塞回她手里。几乎是跑着冲进了楼门。一步两个台阶。

疯狂地往上跑。好像后面有鬼在追。回到家。我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

用冷水一遍遍泼在脸上。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惶恐的年轻人。

照片上那个孩子的笑脸。和我耳后的疤痕。在脑海里不断重叠。放大。那个孩子。不是我。

我确定。我没有那样的照片。周建国也没带我去过那样的公园。可是。

那道疤……如果张秀娟的儿子耳后有疤。周建国的儿子耳后也有疤。我的耳后。也有疤。

我到底是谁?周建国到底是谁?张秀娟……又是我的谁?鉴定结果。快点出来吧。

或者永远别出来。第四章:并非父子电话响了。是未知号码。我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喉咙发紧。“喂?”“是周尧先生吗?您在我们这里做的亲子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

可以随时来取。”声音平静,公式化。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请了假。

坐上去鉴定中心的公交车。窗外的城市飞速后退。高楼,人群,车流。

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实。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只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一下地跳动。走进那栋大楼。电梯上行。

来到那个熟悉的办公室。前台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士。她核对了我的身份证。

从一堆文件里。抽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给我。很薄。轻飘飘的。却像有千斤重。

我没有当场打开。我做不到。我把档案袋塞进随身带的背包里。紧紧地抱着背包。

像抱着一个炸弹。走出大楼。阳光猛烈得刺眼。我找了个僻静的街心公园。

在一条最角落的长椅上坐下。周围没有人。只有几声遥远的鸟叫。做了几次深呼吸。

我的手还是抖得厉害。拉链好像卡住了一样。费了点劲才打开背包。拿出那个档案袋。

封口处。盖着红色的骑缝章。我盯着它看了几秒钟。然后。猛地撕开。里面只有几页纸。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结论部分。黑色的宋体字。冰冷,清晰,不容置疑。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排除周建国与周尧的生物学父子关系。”排除。

生物学父子关系。支持概率:0%。短短两行字。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每一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像外星语言。难以理解。排除。不是父子。

我和那个我叫了二十三年“爸爸”的男人。没有血缘关系。一直以来的怀疑。被证实了。

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落了下来。没有想象中的震惊或崩溃。只是一种巨大的空。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温度。心脏的位置。空洞洞的。

灌着冷风。所以。周建国在说谎。他一直都在说谎。那道疤的来历。我的来历。我的过去。

全都是谎言堆砌的。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养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

为什么对我如此严苛又如此保护?他到底是谁?我……又是谁?我在长椅上坐了很久。

直到太阳西斜。影子被拉得很长。手机响了。是周建国。屏幕上闪烁的名字。

此刻看起来无比讽刺。我挂断了。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口袋。现在。我不能见他。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去面对他。我站起身。腿有些发麻。踉跄了一下。

抱着那个装着判决书的背包。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家?那个还是家吗?最终。我还是回到了那栋老楼。站在楼下。

抬头望着那个熟悉的窗口。灯亮着。他在家。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刀尖上。打开门。周建国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开着。

播放着新闻。但他没在看。脸色不太好看。“怎么不接电话?”他问,语气带着惯常的不悦。

我没回答。把背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换鞋。动作很慢。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质问?摊牌?

还是……继续假装?我瞥见他的房间。门虚掩着。那个总是上锁的旧木箱。今天。

箱盖似乎没有完全合拢。露出一点点缝隙。我的心跳。猛地加速。一个疯狂的念头窜了出来。

周建国站起身。似乎想去厨房倒水。“我回下房间。”我抢在他前面开口。声音有点干涩。

然后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去了厨房。倒水。

然后似乎又坐回了沙发。机会。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我轻轻拧开门把手。探出头。客厅里。

他背对着我。在看电视。新闻的声音掩盖了我的细微动静。我像猫一样。溜出房间。

闪进了他的卧室。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老人和旧物的味道。那个深褐色的旧木箱。

就放在床脚。那把熟悉的小铜锁。果然。没有锁上!只是虚挂在搭扣上。我的呼吸变得急促。

手心里全是汗。回头看了一眼门口。能听到电视里的声音。他应该还在客厅。不再犹豫。

我伸出手。轻轻取下那把铜锁。放在地上。然后。屏住呼吸。掀开了沉重的箱盖。

一股陈旧的。带着霉味和淡淡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东西不多。

几件叠放整齐的旧工装。一些泛黄的报纸。几本旧书。还有一些零散的。

用牛皮筋捆着的信件和票据。我的心沉了下去。难道……什么都没有?我不甘心。

伸手拨开那几件工装。手指触碰到箱底。有一个硬硬的。方形的轮廓。是一本相册!

藏得这么深!我把它抽了出来。封面是深蓝色的。没有字。已经严重褪色。我的手抖得厉害。

几乎拿不住。我把它放在床上。颤抖着,翻开了第一页。是周建国年轻时的照片。

穿着当时流行的衣服。笑容有些腼腆。旁边站着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年轻女人。模样清秀。

两人靠得很近。应该是他的妻子。我从未见过的“母亲”。我继续往后翻。

出现了孩子的照片。从婴儿。到蹒跚学步。到三四岁的样子。虎头虎脑,很可爱。我的目光。

死死锁在那些孩子的侧脸照上。一张。又一张。直到——我停住了呼吸。

那是一张近距离的侧脸特写。孩子大概两三岁。趴在床上。好奇地看着镜头。

在他的左耳耳廓后面。有一个无比清晰的。月牙形的。浅色疤痕。位置,形状,大小。

和我耳后的那个。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照片上这个笑得天真无邪的孩子。不是我!

我确定!百分之百确定!我从未拍过这样的照片!所以。周建国。有一个亲生儿子。耳后。

也有一道月牙疤!和他告诉我。我那道疤的来历。一模一样!他看着我耳后的疤。

叫着“豆豆”这个名字。心里想的。眼里看的。到底是谁?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一个……错误的拼图?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拿着那张照片。

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真相的碎片。锋利如刀。已经割得我血肉模糊。

第五章:箱中之秘照片从我颤抖的手指间滑落。轻飘飘地落在旧床单上。

那个耳后有月牙疤的陌生男孩。还在对着我笑。天真,又残忍。就在这一刻。

卧室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黑影挡住了。我猛地抬头。周建国站在那里。脸色煞白。他的眼睛。

先是难以置信地看向我。然后。死死盯住了床上那张摊开的相册。以及。散落在一旁的。

那张刺眼的侧脸照。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电视里新闻主播的声音。变得异常遥远。

只剩下我们两人之间。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死寂。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嘴唇哆嗦着。

那双总是严厉、沉静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巨大的恐慌。和被撕开旧伤疤的剧痛。

“你……你……”他的声音破碎不堪。手指着我。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所有的伪装。

所有的隐瞒。在这一刻。被这本相册,彻底击碎。我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

这个陌生的、熟悉的、养育了我二十三年。却用谎言构筑了我整个世界的男人。

血液冲上我的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怀疑、愤怒、被欺骗的痛苦。

还有那该死的、挥之不去的。一丝可悲的依赖。全都搅在一起。烧灼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弯腰。捡起床上那张鉴定报告。我一直紧紧攥在手里。此刻已经变得皱巴巴。我走向他。

每一步都像踩在碎裂的冰面上。我把报告举到他眼前。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

声音是我自己都没料到的嘶哑和冰冷。“这是什么?“你说啊!”“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排除生物学父子关系!”“支持概率是零!是零!”我的声音越来越高。

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和怒火。“他是谁?!”我猛地指向床上照片里那个男孩。

“这个耳后有疤的孩子是谁?!”“我又是谁?!”“你告诉我!周建国!你告诉我!

”最后一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喉咙一阵腥甜。

周建国被我吼得浑身一颤。他看着我通红的、几乎要滴出血的眼睛。

看着我因为极度激动而扭曲的脸。他眼神里的恐慌。渐渐被一种深不见底的。

绝望的悲哀取代。他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似乎想站稳。

但双腿失去了所有力气。身体沿着门框。一点点滑落。最终,“噗通”一声。

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低垂着头。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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