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铂悦酒店宴会厅的宾客渐渐散去时，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切进来，在满地狼藉的玫瑰花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晚卿送走最后一位前来安慰的老股东，转身就看到张阿姨带着两名警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
“晚卿，这是顾景琛、林薇薇和赵曼丽的初步审讯记录，你先看看。”张阿姨将文件袋递给她，语气凝重，“赵曼丽嘴硬得很，只承认认识顾景琛，不肯提盛世集团和车祸的深层关系，不过我们查到她被抓前，给盛世集团董事长助理发过一条加密消息，技术科正在解密。”
苏晚卿接过文件袋，指尖触到纸张的凉意，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赵曼丽背靠盛世集团，绝不会轻易吐露实情，后续的追查恐怕还要费些功夫。她翻开审讯记录，顾景琛的供述里反复提到“表姐让我做的”，却没说清“表姐”具体要干什么；林薇薇则全程哭哭啼啼，只承认参与转移资产，对车祸的事推得一干二净。
“辛苦张阿姨了，有解密消息麻烦您第一时间告诉我。”苏晚卿将记录放回文件袋，“另外，‘建国贸易’的李建国，还得麻烦警方追查一下，那三百万是卿颜的流动资金，能不能追回来对公司很重要。”
“放心，我们已经布控了，李建国跑不了。”张阿姨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今天做得很好，既没让坏人得逞，又保护了自己和家人，比你妈当年还沉稳。”
送走张阿姨，苏晚卿转身看向一直等在旁边的保镖：“去卿颜公司，我得去看看情况。”
黑色轿车驶离酒店时，苏晚卿打开手机，热搜榜上“苏家婚礼惊变顾景琛涉嫌谋害岳父母”的词条已经冲到了前三，下面的评论里，有同情苏家的，有痛骂顾林二人的，也有少数质疑“卿颜是否存在财务问题”的声音。她立刻给卿颜的公关部负责人发消息：“立刻发布声明，说明顾景琛的行为是个人犯罪，与卿颜无关，同时承诺三天内公开公司财务审计结果，稳定舆论。”
公关部负责人很快回复“收到”，苏晚卿却没放松——顾景琛在卿颜待了两年，肯定在公司安插了自己人，现在他被抓，这些人说不定会趁机搞事，比如泄露虚假财务信息，或者煽动员工离职。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卿颜大厦楼下。苏晚卿走进大堂，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前台的小姑娘眼神躲闪，电梯口几个员工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她进来，立刻散开，低着头快步走开。
她没在意这些，径直走进电梯，按下十八楼的“研发部”按钮。按照细纲计划，她今天必须找到陈芳——这个前世忠心耿耿却下场凄惨的研发主管，现在是她重振卿颜的关键。
研发部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争执声。苏晚卿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指着陈芳的鼻子吼：“顾经理都被抓了，你还守着这个破配方干什么？赶紧把‘清颜面膜’的核心数据交出来，不然我们都得失业！”
陈芳攥着手里的实验记录本，脸色涨红却不肯退让：“这是柳总监（苏母）留下的配方，凭什么给你？顾景琛做了坏事被抓，跟我们研发部没关系，你想走就走，别想偷配方！”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男人伸手就要抢陈芳手里的本子，苏晚卿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王浩，你想偷公司的核心配方，问过我了吗？”苏晚卿的声音冰冷，眼神锐利地盯着他——这个王浩，她有印象，是顾景琛去年招进来的研发员，平时就总跟着顾景琛溜须拍马，现在果然跳出来搞事。
王浩没想到苏晚卿会来，手腕被捏得生疼，脸色瞬间发白：“苏……苏小姐，我就是跟陈主管开玩笑，不是真的要偷配方。”
“开玩笑？”苏晚卿冷笑一声，看向周围围观的研发员，“刚才谁跟你一起说‘顾经理被抓，卿颜要完’的？站出来，现在辞职，我给你们结清工资；要是想留下来，就好好干活，别再散播谣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研发员们面面相觑，没人敢站出来。王浩见没人帮自己，挣扎着想甩开苏晚卿的手：“我要辞职！你放开我！”
“可以。”苏晚卿松开手，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签了这个‘离职承诺书’，承诺不泄露公司任何技术信息，否则要承担法律责任和巨额赔偿，签完就让财务给你结工资。”
王浩盯着承诺书上的“巨额赔偿”字样，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咬着牙签了字。苏晚卿让助理把他送出公司，转身看向陈芳，语气缓和下来：“陈主管，让你受委屈了。”
陈芳愣了愣，连忙摇头：“不委屈，苏小姐，我就是不想让柳总监的心血被坏人偷走。”她看着苏晚卿，眼神里满是敬佩，“今天婚礼上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您做得对，顾景琛那种人就该被抓！”
苏晚卿接过她手里的实验记录本，翻开看了一眼——里面是母亲研发的“清颜面膜”配方，前世就是这个配方被林薇薇偷走，给了赵曼丽，让盛世集团推出了同款产品，抢占了卿颜的市场。
“陈主管，从今天起，你升为研发部总监，负责所有产品的研发和配方保密。”苏晚卿合上记录本，递回给她，“这个配方，我想尽快推进量产，你需要什么支持，随时跟我说。”
陈芳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苏小姐，我……我能行吗？我以前只是个主管……”
“你能行。”苏晚卿肯定地说，“我妈以前常跟我说，你对原料和配方的敏感度，整个研发部没人比得上。卿颜需要你这样忠心又专业的人，我相信你。”
前世母亲确实很看重陈芳，只是苏晚卿那时候不懂事，没放在心上。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弥补前世的遗憾，把真正值得信任的人留在身边。
陈芳用力点头：“苏小姐，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会让您和柳总监失望！”
解决了研发部的问题，苏晚卿又去了财务部。王姐看到她，立刻迎上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苏小姐，这是顾景琛经手的所有合同和账目，我查了一下，除了‘建国贸易’的三百万，还有几笔小额采购款有问题，都是付给空壳公司的，总共加起来有五十多万。”
苏晚卿接过文件，快速翻了翻——顾景琛果然贪心，不仅敢动大额资金，连小额采购款都要贪。她指着其中一笔十万的转账记录：“这个‘明辉化工’，也是空壳公司吗？”
“是，我查了工商信息，注册地址是假的，法人也是个傀儡。”王姐叹了口气，“顾景琛把账做得太隐蔽了，要不是您提醒，我还没发现。”
“不怪你，是他太狡猾。”苏晚卿合上文件，“这些账目整理好，交给审计公司，三天后必须出审计结果，我要在声明里给公众和股东一个交代。另外，通知所有供应商，明天上午十点来公司开会，我要重新核对合作协议，把有问题的供应商换掉。”
“好，我现在就去办。”王姐干劲十足地转身离开，显然也想尽快清理顾景琛留下的烂摊子。
苏晚卿坐在财务部的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处理完研发部和财务部，还有销售部、市场部要查，卿颜的烂摊子比她想象的还大。更麻烦的是，赵曼丽背后的盛世集团，会不会趁卿颜内乱，来抢市场份额？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苏小姐，我是衍盛资本的陆时衍。听说卿颜最近遇到了些麻烦，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聊聊合作？”
陆时衍？
苏晚卿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记得这个名字——前世，衍盛资本是唯一在卿颜破产前提出过投资意向的机构，却因为顾景琛从中作梗，没能成功。而陆时衍这个人，在商界以“眼光毒辣、从不做亏本买卖”闻名，他现在主动联系自己，是巧合，还是……
她握着手机，语气平静：“陆总，感谢您的关注。不过卿颜现在正在内部整顿，暂时还没考虑合作的事。”
“没关系。”陆时衍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我可以等。苏小姐要是想通了，随时联系我，我的名片明天会送到卿颜前台。另外，提醒您一句，盛世集团最近在接触卿颜的几个核心供应商，您最好多留意。”
电话挂断，苏晚卿看着手机屏幕，陷入沉思。陆时衍为什么会提醒她盛世集团的动作？他到底是真心想合作，还是另有所图？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卿颜大厦的灯光一盏盏亮起。苏晚卿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内有公司整顿的压力，外有盛世集团的威胁，还有陆时衍这个“神秘盟友”的试探。
但她不再是前世那个软弱可欺的苏晚卿了。她握紧拳头，眼神坚定。不管前方有多少暗流，她都会一一化解，重振卿颜，完成父母的遗愿，让所有伤害过苏家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陆时衍这个名字，也第一次被她郑重地记在了心里——这个男人，或许会成为她复仇路上最重要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