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仙宫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
殷受屏退了所有侍从,独自立于宽阔的露台之上,遥望星空。
穿越以来发生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
斩神立威,震慑朝堂,看似风光无限,但他深知,自己正行走在万丈深渊的边缘。
天庭绝不会善罢甘休,西岐更是蠢蠢欲动,内部还有多少像商容、比干那样心怀恐惧、甚至可能暗中反对的旧贵族?
苏妲己和她背后的女娲,更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毒瘤。
力量!
他迫切需要真正掌握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闭上双眼,尝试着去感应、去捕捉体内那一道斩神时曾汹涌澎湃的紫薇气运。
初时,只觉体内空空荡荡,唯有这具身体本身还算强健的筋骨气血。
但当他凝神静气,将意志集中于眉心祖窍,回忆着那身为“九九至尊”的尊严与霸道时,一丝微弱的、带着温热的暖流,终于自心脏深处,悄然滋生。
这暖流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堂皇、古老、唯我独尊的意境。
它沿着某种玄妙的轨迹,缓缓在体内流转,所过之处,疲惫尽消,精神为之一振。
这就是……人皇紫薇气运?
殷受心中明悟,这气运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法力或真气,它更像是一种权柄,一种与国运、与亿万人族信念息息相关的力量。
国越强,民越安,信念越凝聚,这气运便越强盛。
反之,若国势衰微,民心离散,这气运也会随之枯竭。
他尝试引导这道细小的气运流入双眼。
霎时间,眼前的世界变得不同了!
并非看得更远更清,而是看到了一些寻常无法察觉的“气息”。
只见偌大的王宫之上,原本在夜色中本该一片晦暗,此刻却笼罩着一层稀薄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淡紫色辉光,这辉光正源自于他自身,如同一个巨大的、却残破不堪的华盖,勉强庇护着宫闱。
这便是他人皇气运的显化,看似尊贵,实则根基不稳,摇摇欲坠。
而在王宫之外,朝歌城的方向,他能“看”到无数或明或暗、或红或灰的气息交织升腾。
那明亮的红色,代表着拥护、期盼与生机,是支持他的民心所向;而那晦暗的灰色,则代表着恐惧、迷茫乃至怨恨,如同跗骨之蛆,在不断侵蚀着那本就稀薄的紫色气运。
甚至,在极遥远的西方天际,他隐隐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带着锐金杀伐之气的白色光柱正在凝聚、壮大,隐隐与朝歌的紫气形成对峙之势!
西岐!
姬昌!
殷受心中一凛。
气运感知,果然玄妙!
这让他对潜在的威胁有了更首观的认识。
就在他沉浸于这气运玄妙之时,眉心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刺痛感,仿佛被什么阴冷的东西叮咬了一下。
笼罩王宫的淡紫色气运华盖,也随之微微波动了一下。
有东西在窥探!
带着恶意!
殷受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紫意一闪而逝,目光如电,扫视着沉沉的夜空。
那感觉一闪而逝,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确信绝非错觉。
**……同一片夜空下,朝歌城南,一处隐秘的别苑深处。
一间门窗紧闭的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几张或惶恐或阴沉的脸。
正是日间在九间殿内惊恐万状的几位老牌贵族,为首的,乃是微子启,帝辛的同父异母兄长,素来因未能继承王位而心怀怨怼。
“疯了!
帝辛彻底疯了!”
一位贵族颤声道,“斩神使,废祭祀,他这是要将我大商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商容丞相和比干王叔苦劝无用,闻仲那老匹夫竟还助纣为虐!”
另一人接口,语气充满了愤懑,“长此以往,祖宗之法何在?
我等贵族尊严何在?!”
微子启面色阴沉,把玩着手中一枚色泽暗淡、刻满诡异符文的骨片,缓缓开口:“他自恃人皇气运,不敬天地,必有天谴。
然,天谴未至之前,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举起那枚骨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此乃吾于巫族遗迹中偶然所得,‘蚀运咒钉’。
虽无法首接伤他性命,却能如跗骨之蛆,悄然侵蚀其气运,令他心神不宁,渐失理智……”众人闻言,既惊且喜。
“只是,”微子启话锋一转,眉头紧锁,“需得以他贴身之物,或沾染其气息之物为引,方能奏效。
如今宫禁森严,尤其是寿仙宫,被闻仲派了修士暗中看守,难以靠近。”
就在这时,密室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娇柔怯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恐惧与讨好:“或许……妾身可以帮忙。”
众人悚然一惊,循声望去,只见苏妲己不知何时竟出现在那里,她面色苍白,眼含泪光,楚楚可怜。
“妲己娘娘?”
微子启眼中精光一闪。
苏妲己盈盈一拜,泣声道:“诸位大人,大王他……他自斩神之后,性情愈发暴戾,今日在宫中,竟……竟怀疑妾身心怀不轨,险些将妾身……”她语带哽咽,说不下去,却更显真实。
“妾身一弱质女流,性命危在旦夕,只求活路。
若诸位大人有心拨乱反正,妾身或可借侍奉之便,取得大王枕边一缕发丝,或常用器皿……”微子启与几位贵族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自然知道这苏妲己来历不明,绝非善类。
但此刻,大家目标一致——削弱甚至扳倒帝辛!
互相利用,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好!”
微子启将骨片推向苏妲己,“那便有劳娘娘了。
切记,小心行事。”
苏妲己接过那枚透着阴冷气息的骨片,指尖微颤,低下头,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诡谲光芒。
**……寿仙宫内,殷受收回了望向西方的目光,心中的危机感愈发强烈。
仅仅感知气运还远远不够,必须尽快将这股力量转化为实际的战力或能力。
他回想起之前斩神那一指,那是气运与自身意志高度结合,瞬间爆发的体现。
或许,可以尝试主动引导气运,进行更精细的操作?
他目光落在案几上一份关于东夷扰边的紧急军报上,心念微动。
他再次凝聚起那丝微弱的紫薇气运,将其缓缓灌注于指尖,然后凌空在那份军报上,写下一个“镇”字。
没有笔墨,唯有紫金色的光痕在虚空中一闪而逝,悄然印入竹简之中。
下一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竹简本身并无变化,但殷受却清晰地感觉到,那份军报所代表的、来自东夷方向的兵戈扰攘之气,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抚平、压制了下去。
虽然效果可能微乎其微,持续时间也不会太长,但这无疑证明,人皇气运,确实能干涉现实,影响国事!
就在他心中振奋,想要进一步尝试时——“大王……”一声娇柔的呼唤在殿外响起。
是苏妲己。
她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袅袅走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温顺。
“夜深了,大王操劳国事,妾身备了些点心,还请大王保重龙体。”
她低眉顺眼,将点心放在案几上,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殷受坐榻之畔,以及他散落在一旁的几缕断发。
殷受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爱妃有心了。”
苏妲己靠近几步,身上传来一阵馥郁的异香,试图如往日般施展魅惑。
然而,当她靠近殷受周身三尺之内时,却感觉对方身上那股隐而不发的紫薇气运,如同无形的烈焰,灼得她元神隐隐作痛,所有魅术竟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她心中骇然,再不敢造次,只能强笑着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便匆匆告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殷受眼神冰冷。
他知道,这狐狸不会甘心失败。
她,以及她背后的势力,还有朝堂内外的暗流,很快就会掀起新的风浪。
而他,必须在这风浪彻底爆发之前,掌握足够的力量,找到破局的关键。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紫薇气运虽细若游丝,却己在他体内扎下了根。
这人间帝辛,人皇之路,方才迈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