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见林晓正踮着脚在衣柜里找衣服，张琪还裹在被子里哼哼，李曼则己经洗漱完，坐在书桌前整理笔记本。
“苏雾，快起啦！
今天要开新生班会，助教学长说不能迟到，”林晓回头冲她眨眨眼，手里举着两件T恤，“你看我穿这件白色的，还是这件浅蓝色的？
白色显干净，浅蓝色衬肤色，纠结死我了！”
苏雾打了个哈欠，慢慢爬下床：“白色的好看，配你的短发很清爽。”
她一边说，一边从衣柜里拿出那件淡蓝色连衣裙——这是母亲给她买的唯一一件新衣服，她想留到重要的场合穿，可眼下班会算是开学后第一个正式活动，或许穿这件正好。
“真的吗？
那我就穿白色的！”
林晓立刻把浅蓝色T恤塞回衣柜，又转头拍了拍张琪的被子，“张琪，别睡了！
再睡班会要迟到了，你不是说想认识系里的帅哥吗？
迟到了可就没好位置了！”
张琪猛地掀开被子，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帅哥？
在哪儿？
我马上起！”
逗得宿舍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西个女生匆匆洗漱完，一起往教学楼走。
清晨的美院格外安静，只有几个早起的学生在香樟树下写生，画板支在石凳上，画笔在画布上轻轻滑动，留下细碎的声响。
苏雾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三个室友说说笑笑的背影，手里无意识地攥着笔记本——这是她第一次参加系里的集体活动，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前面就是阶梯教室啦！”
林晓指着不远处一栋红砖墙建筑，“助教学长说在三楼301室，咱们快点走，争取坐在中间的位置，既能看清讲台，又能看到周围的人。”
走进阶梯教室时，里面己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和她们一样的新生，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天，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油墨味——应该是有人带了画刊过来。
林晓眼疾手快，拉着她们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坐下，刚坐定，就有一个穿灰色连帽衫、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花名册。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助教学长周航，油画系大三的，”男生笑着点点头，声音很温和，“今天的新生班会主要是跟大家介绍一下系里的情况，还有接下来的课程安排，等会儿系主任和专业老师会过来，大家尽量安静一点，有问题可以会后问我。”
苏雾听到“周航”这个名字，心里愣了一下——这不就是昨天在食堂偶遇、给她推荐画廊***的那个学长吗？
她抬头看了周航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周航冲她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转身去了讲台边。
没过多久，一个穿亚麻衬衫、戴老花镜的老人走进了教室，手里拿着一个旧文件夹，身后跟着一个穿米白色西装外套的女老师。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周航小声介绍：“前面那位是咱们系的王主任，后面的是李老师，负责咱们的专业基础课。”
王主任走到讲台上，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推了推老花镜，声音洪亮：“欢迎大家来到南方美院油画系！
我知道你们都是冲着‘画画’来的，但我今天要先跟你们说一句——光会画画不够，还要懂怎么在这个社会里保护自己的画，保护自己的才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的学生：“咱们系每年都有学生，作品被人盗用、被画廊坑骗，不是因为画得不好，是因为不懂法，不知道怎么维护自己的权益。
所以系里和法学院合作，搞了个‘法律与艺术版权’讲座，下周三下午两点，在法学院的报告厅，我希望你们都去听，尤其是想以后靠画画吃饭的同学，这个讲座能帮你们少走很多弯路。”
苏雾听到“作品被人盗用不懂法”这几个词，心里猛地一紧——她想起高中时那幅被书店盗用的插画，想起自己当时又委屈又无助的样子，想起老板那句“一个学生的画，用用怎么了”。
如果当时她懂点版权知识，是不是就能保护好自己的作品了？
“王主任，这个讲座必须去吗？”
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举手提问，“下周三下午我约了朋友去看画展，能不能不去啊？”
“最好都去，”王主任皱了皱眉，“法学院特意请了业内很有名的律师来讲，这位律师专门做艺术版权和知识产权的案子，帮很多年轻艺术家赢过官司，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你们现在觉得‘版权’离自己很远，等以后你们的画要展出、要卖钱了，就知道它有多重要了。”
这时，旁边的李老师接过话头，声音温柔却很有力量：“我补充一句，这个讲座的内容会跟咱们的专业作业挂钩，后续咱们有个‘艺术作品版权登记’的实践作业，需要用到讲座里的知识，所以大家尽量别缺席。”
苏雾立刻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下周三下午两点，法学院报告厅，版权讲座”，字迹用力得笔尖都有点发颤。
她抬头看向讲台，李老师正好在展示讲座的海报——海报上没有律师的照片，只写着“主讲人：陆则言”，下面一行小字标注着“言和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陆则言？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林晓凑过来小声说，“我好像听我哥说过，他是业内很厉害的律师，尤其是艺术版权这块，好多大画廊都找他合作。”
张琪撇了撇嘴：“再厉害也是讲法律的，肯定很无聊，还不如去看画展呢。”
“别这么说，”李曼轻轻碰了碰张琪的胳膊，“苏雾不是之前说她的画被人盗用吗？
这个讲座正好能帮她，咱们一起去听吧，互相有个伴。”
苏雾转头看向李曼，心里暖暖的——李曼居然还记得她随口提过的事。
她点了点头：“嗯，咱们一起去，要是听不懂，还能互相讨论。”
班会接下来的内容，王主任介绍了油画系的课程安排，李老师讲了专业基础课的要求，周航则分享了一些学习经验，比如哪里的画材性价比高，哪个画室的光线最好，哪些展览值得去看。
苏雾听得很认真，把重要的信息都记在笔记本上，偶尔抬头看看周围的同学——大家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和她一样，都想在这里画出属于自己的作品。
班会结束后，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
周航叫住了苏雾：“苏雾，昨天跟你说的画廊***，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画廊老板今天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要是你想去，我可以帮你预约面试。”
苏雾愣了一下，她昨天光顾着担心画材费，还没来得及仔细想画廊***的事。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学长，画廊***的工作时间是什么样的？
会不会跟上课冲突啊？”
“不会，”周航笑着说，“画廊主要是周末忙，平时下午五点以后可能需要人帮忙整理画作，时间比较灵活，老板也知道你们是学生，会尽量配合你们的上课时间。
薪资是按小时算的，一小时二十块，还能给你打八折买画材，很划算。”
苏雾心里一动——周末和下午五点以后，正好不耽误上课，还能赚钱买画材，简首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可她又有点担心：“我没在画廊工作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没关系，”周航拍了拍她的肩膀，“老板人很好，会教你怎么整理画作、怎么跟客户沟通，你是油画系的，对画的理解比别人深，肯定能做好。
要是你想去，我今天就跟老板说，下周安排你面试。”
“我去！”
苏雾立刻点头，眼睛亮了起来，“谢谢学长，麻烦你了！”
“不客气，”周航笑着说，“我也是从新生过来的，知道你们刚开始会有很多困难，能帮就帮一把。
对了，下周三的版权讲座，你一定要去听，陆律师讲得很实用，对你以后不管是***还是创作，都有好处。”
苏雾点点头：“我会去的，己经记在笔记本上了。”
和周航道别后，苏雾回到宿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室友们。
林晓比她还开心：“太好了！
这样你就能赚钱买画材了，还能在画廊里看到很多好画，简首是一举两得！”
张琪也凑过来：“要是你应聘上了，能不能帮我问问老板，能不能也给我打八折买画材？
我妈说我买画材太费钱了，要控制我的零花钱。”
李曼笑着说：“你别总想着占便宜，苏雾能应聘上，也是靠她自己的能力。
对了苏雾，面试的时候要穿得正式一点，比如你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就很合适，显得干净又大方。”
苏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连衣裙，小声说：“这件是我妈给我买的新衣服，我想留到重要的场合穿……面试就是重要的场合啊！”
林晓立刻说，“你穿这件去，老板肯定觉得你很重视这个工作，印象分就高了。
再说了，你穿这件真的很好看，显白，衬得你气质特别好。”
苏雾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我就穿这件去面试。”
晚上的时候，苏雾把连衣裙拿出来，仔细熨烫了一遍，又找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放在床边。
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看着上面写的“画廊面试”和“版权讲座”，心里既紧张又期待——画廊***能帮她解决画材费的问题，版权讲座能帮她保护自己的作品，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她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
她以为自己会按部就班地去画廊面试、***赚钱，却没想到，下周三的那场版权讲座，会让她遇见一个完全不在计划里的人，会让她的人生轨迹，从此发生改变。
睡前，苏雾给母亲发了条微信：“妈，我找到一份画廊的***，周末上班，能赚钱买画材，你别担心了。
下周三还有个版权讲座，我去听听，以后就能保护好自己的画了。”
母亲很快回复：“好，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太累了，要是钱不够，一定要跟家里说。”
苏雾看着母亲的消息，心里暖暖的，她关掉手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她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苏雾，加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她还不知道，那道月光之外，还有一束更亮的光，正等着在不久后的讲座上，撞进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