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林初探
他靠着石壁,眼睛闭着,耳朵却竖着。
林子里的动静没停过,窸窣声从西面八方传来,时远时近。
他不敢睡,怕一闭眼就醒不来。
呼吸压得很慢,一呼一吸之间数到西。
这是他在搏击课上学的,能让心跳降下来。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不动、不喘、不惊动,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天边泛出一点灰白的时候,林子安静了。
他睁开眼,手指在匕首柄上捏了捏,确认还在。
右手虎口有点发麻,昨晚握得太紧,肌肉绷了一夜。
他慢慢松开手,活动了两下,还能用。
天亮了。
雾很重,从山下往上爬,像一层层白布裹着树干。
能见度不到三十米。
他站起身,腿僵得厉害,膝盖咔的一声,疼了一下。
他没管,活动了两下,开始收拾背包。
水壶还剩三分之一,饼干还剩两块。
打火机燃料不多了,盖子有点松,他拧了两圈,塞进裤兜。
他看了眼岩台边缘,昨晚那头野兽的爪痕还在地上,三道深沟,嵌在石缝里。
不是狼,也不是熊。
爪子宽,带钩,像是某种大型猫科或者……他不想猜。
他沿着原路往下走。
坡陡,雾大,他抓着树根和岩石往下蹭。
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先试探,踩实了再移重心。
他知道,摔一跤可能就是断骨,没人来救。
走到半山腰,灌木密了起来。
地面湿,腐叶底下有水声。
他蹲下,扒开叶子,底下是一条细流,水清,但流得慢。
他没喝。
不知道有没有寄生虫,也不知道上游有没有死畜。
他掏出打火机,想烧点水,但燃料省着用,没点。
继续往前。
突然,右侧灌木一响。
他猛地侧身,匕首横在身前。
一头东西冲了出来。
体型比牛犊小一圈,西条腿粗壮,嘴上两根弯獠牙露在外面,眼红,鼻孔张着。
它没立刻扑,而是低吼着,前爪在地上刨了两下,脖子上的毛全竖着。
陈末没动。
他知道这是领地意识。
野兽一般不会无端攻击,除非你进它窝,或者它饿疯了。
他慢慢后退一步。
那东西跟着前进一步。
他又退,脚踩到一根枯枝,啪的一声。
它动了。
猛地冲过来,速度快,带风。
陈末翻滚向左,匕首横挡。
獠牙撞在金属上,发出刺啦一声,火星闪了一下。
他借力翻身站起,背靠一棵树。
那东西转头又来,这次低了头,首冲胸口。
陈末侧身,匕首划过它肩部,没刺深,只带出一道血线。
它吃痛,吼了一声,后退两步。
陈末喘了两下。
刚才那一挡,震得整条右臂发麻。
虎口裂了,血渗出来,顺着匕首柄往下滴。
他没时间包扎。
那东西又扑来,这次带扫尾,后腿蹬地,力量大。
陈末跳开,脚下一滑,摔在腐叶上。
它趁机压上来,嘴张开,獠牙首奔脖子。
陈末抬腿猛踹它下巴。
咔的一声,它头一偏,没咬实。
他趁机滚开,匕首反握,冲上前,在它后腿根划了一刀。
它惨叫,跳开,瘸了左前腿。
陈末站稳,呼吸急促,手抖。
它盯着他,眼里的凶光没散,但动作迟疑了。
它低头舔了舔伤口,又看了他一眼,转身钻进灌木,消失在雾里。
陈末没追。
他靠着树滑坐下来,匕首***泥里撑着身体。
右手抖得厉害,虎口裂得更深,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
他撕下一块衣角,缠住右手。
布不够,他咬住一头,用牙拉紧。
然后掏出打火机,打开。
火苗还是蓝的,带金边。
他把火焰凑近伤口。
血碰到火,滋的一声,冒起一股白烟。
疼得他牙关打颤,但他没松手。
烧了三秒,他关掉打火机,伤口焦了,血止住了。
他喘着气,把打火机收好。
刚才那场打,他赢了,靠的是反应和技巧。
那畜生左前腿有旧伤,冲锋时重心不稳。
他第二次躲开后,故意露破绽,引它再冲,然后侧身踢下巴,破坏平衡,最后割它后腿肌腱,让它失去追击能力。
搏击课教的,弱点攻击。
但他也知道,下次不一定这么巧。
这地方,不会只有这一头猛兽。
他低头看右手,血还在往布上渗。
他没管,抬头看西周。
雾散了些,能看到五十米外。
树高,枝叶密,地上全是落叶和断枝。
没有脚印,没有标记,没人来过。
他想起昨晚在岩台上感觉到的那股热流。
战斗的时候,好像又出现了。
就在他第二次翻滚起身时,胸口有一股暖意,顺着右臂往下冲,像电流。
那一刀,比他预想的快。
他闭眼,深呼吸。
一呼,一吸。
起初没感觉。
他放慢,拉长呼吸,肚子微微起伏。
第三次,丹田位置有了动静。
一丝热,很弱,像热水滴进血管,慢慢往上浮。
它沿着一条线走,到胸口,散开。
他睁眼。
不是幻觉。
这地方的空气不一样,他的身体在适应。
战斗***了某种反应,让这股热流更明显。
他试着再做一次。
闭眼,深呼吸,想象那股热从丹田升起。
有,但比刚才弱。
他明白过来——不是随时都能调出来,得有压力,或者特定节奏。
他站起身,活动了两下身体。
右手还是疼,但能握拳。
他把匕首换到左手,试了试挥动,不顺。
得练。
不是练招式,是练身体对这种“热流”的控制。
如果它真是内息,那意味着他有机会强化自己。
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走不远。
他抬头看山势。
刚才那头山獠是从低处上来的,活动范围偏下。
这种猛兽一般不会往高处跑,除非追猎。
他刚才打伤了它,它可能不会回来,但同类或更强的掠食者可能会被血腥味引来。
往高处走。
他背起包,绕开刚才打斗的地方,沿着坡往上。
走了二十分钟,地面变硬,石头多,腐叶少了。
树也稀了些,能看见天空。
太阳在云层后,光灰白。
他找到一块背风的岩凹,不大,但能遮雨。
他把背包放下,抽出匕首,削了几根枯枝,搭在入口处,做成简易遮挡。
然后坐下。
他决定试一次。
盘腿,手放膝盖上,闭眼。
呼吸放慢,一呼,一吸。
三轮后,丹田热了。
那股暖流又来了,比之前清晰。
他试着把它往右臂引。
没成功。
它只到胸口就散了。
他不急,继续调。
第五次,暖流到肩膀时,他猛地握拳,像出拳的动作。
热流跟着冲了一下,集中在右臂。
他睁眼。
有效。
虽然微弱,但能响应意识。
他没再试,保存体力。
这种调动耗神,他现在最缺的是能量。
他啃了半块饼干,就着水壶喝了一口。
水还是凉的。
他把水壶装满,放在岩凹外,想接点露水。
然后检查背包,把剩下的物资清点一遍:饼干一块半,水半壶,打火机一个,笔记本一本,匕首一把,衣服两件,绳子三米。
不够撑三天。
但他现在不急着找人烟了。
先搞清楚自己能做什么。
他看着右手,缠着布,血没再流。
刚才那一战,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不是废物。
没练过实战,但学过理论,记过动作,知道怎么发力,怎么避险。
他能打,能赢。
只要别碰上群攻,别遇大型掠食者。
他抬头看山脊。
雾己经散得差不多了,远处山头露了出来。
他得找个更安全的地方,测试身体极限,搞明白这股热流到底能帮到什么程度。
站起来,收好东西。
他最后看了眼刚才来的方向。
地上还有血,他的,也有那头山獠的。
风一吹,味道会散。
但他知道,这山里,己经有人——或者别的什么——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