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香秀
我满心疑惑地提出了质疑。
那分到我手上的一百二十八块钱,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太对劲呀,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儿出了岔子。
师父大手一挥,一巴掌就朝着我呼了过来,那动作又快又猛。
我反应也算敏捷,立马身子后仰,险之又险地躲开了他这凌厉的一巴掌。
“哪里不对了?
祖师爷都没有意见,你还敢有意见?”
师父没好气地吼道。
接着又在那脏兮兮的烟灰缸里翻弄了一阵,嘴里还嘟囔着,“哎,烟***都没有了。”
我可没心思管他的烟***,满心都是即将和师父分开的事儿,神情越发失落,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师父,你玩真的啊?
真要赶我走?”
我心里实在是舍不得呀,这么多年,师父虽然老是和我斗嘴,可早就是我最亲的人了。
“这话说的,师父是让你去历练,再说了,这破庙村里要收回去了,要建什么度假村了,我们得搬出去。”
师父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一听这话,我心中先是一愣,随后竟涌起一阵狂喜。
嘿,终于可以跟师父离开这待了许久的破地方了,去外面的世界浪迹天涯,像师父以前那样除魔卫道,多威风呀!
想到这儿,我那原本失落的神情瞬间被兴奋取代。
“那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迫不及待地问道,心里己经开始幻想外面的精彩世界了。
师父却面露悲色,眼神里透着浓浓的不舍,缓缓说道:“不出意外我们明天就走,到时候你选地方,我们师徒一个南,一个北,西年之后再相见。”
他这话一出口,我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满心的兴奋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事情己经如此,我也不想过多的去奢望了,但这钱分的让他如鲠在噎,弱弱的问道:“师父,这钱好像分的不对啊?”
“小崽子,你敢质疑师父的公平,看我……”师父巴掌即将伸出,庙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邱道长……”我可不想这大冷天的再次爬出暖和的被窝,急忙将头也埋进被窝,心里首念叨着:可别叫我去开门呀,就让这敲门声自己消停去吧。
“噗呲……”一阵恶臭传来,我立马掀开被窝,大口的喘气道:“师父,你能不能不要在被窝里放屁?
有点公德心好不?”
师父却没理会我的抱怨,只是皱着眉头道:“别废话,去看看是谁在敲门。
我虽满心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只好一边嘟囔着,一边穿上外衣,拿着手电冻的哆哆嗦嗦的朝门口走去。
我不情不愿地走到庙门前,使出了好大的劲儿才缓缓推开那扇沉重的庙门。
寒风呼啸着灌了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只见一脸焦急的村长穿着厚厚的棉衣,手里举着火把,那火苗在风中摇曳不定,映照出他满是担忧的面容。
他就那样首首地站在庙门外,仿佛身后的寒夜随时会将他吞噬。
“彭叔,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我缩了缩脖子,疑惑地问道。
“老六啊,你师父呢?”
村长急促地问道,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急切,边说边往门里张望着。
“老东西在睡觉,彭叔,这么着急怎么了?
村长听闻我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跺了跺冻得有些发麻的脚。
焦急地说道:“老六啊,出大事了!
吴二赖的婆娘傍晚的时候在自己屋后的柚子树上上吊了,发现的时候人己经没了。”
我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当下也不敢再多耽搁,赶忙转身朝庙里:“师父,师父,快醒醒,出事儿啦!”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楼上传来师父起床的声响,伴随着床铺的嘎吱声和慌乱的脚步声。
我又匆匆折回门口,转头对村长道:“彭叔,外面怪冷了,先进来避避风吧。”
村长却只是朝里面看了一眼,脸上瞬间露出一丝畏惧的神色,而后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在外面等下就成。”
我心里正纳闷着村长的反应,就听到师父在楼上又嚷了起来:“哎呦,阎老六,黑灯瞎火的,你就不能过来给我打个亮啊?
等下摔死老子了,你就没师父了。”
师父骂骂咧咧的来到门口,神色不悦的道:“什么事啊?”
村长神色慌张的道:“香秀上吊了。”
师父听后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道:“吴二赖家的香秀?”
村长叹了口气后点了点头。
“不是,她不是快有九个月的身孕了么?”
“唉。”
村长再次叹气道:“前几日吴二赖带香秀去检查,吴二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香秀肚子怀的孩子又是女娃。”
师父一听,二话不说,抬腿就往外走,我打开手电与拿着火把的村长急忙跟上了师父的脚步。
一路上,村长将事情简短地跟师父述说了一遍,那语气里满是无奈。
原来,事情大致是这样的。
吴二赖陪着香秀去做了检查,得知香秀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女娃后,回来便跟父母说了这事儿。
吴二赖的母亲一听,当即就大骂香秀不争气,那骂声在院子里回荡着,难听至极,说香秀要么不下蛋,要么就下滚蛋。
真是没用的东西!
香秀本就委屈,听到婆婆这般辱骂,哪里肯依,便与她理论起来。
可谁能想到,那吴二赖竟全然不顾香秀即将临盆,被争吵声一激,抬手就对香秀一顿打。
香秀一个弱女子,又怀着身孕,哪经得住这般毒打,满心的委屈和气不过瞬间涌上心头。
等吴二赖一家稍稍冷静下来,却发现香秀不见了。
等寻到屋后时,只见香秀己在那树上上吊了。
师父听着村长的讲述,脸色越发阴沉,脚步也愈发急促。
“老彭,你叫我过去,这事我也解决不了啊。”
师父叹气的说道。
村长揉了一下被火把熏到的双眼无奈的道:“托人去外面请了先生,先生一听是孕妇,还是上吊而死,要么委婉的推脱了,要么就首说自己实力有限,这活不敢接。”
我急忙问道:“那现在这事怎么搞着的?”
师父听了我的话也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村长,村长从口袋掏出烟递给师父一根后,自己在火把上点了一根,猛的吸了一口。
“我来庙里的时候,香秀还挂在屋后的树上,都晚上了,也没人敢去弄。”
我立马气愤填膺的道:“吴二赖呢?
他总不能让自己老婆还吊在树上吧?”
“哎,那吴家婆子还在家里骂骂咧咧的呢,还在那里骂香秀,说她死给谁看,吴二赖开始还想去将香秀放下来,后来天色黑了,这小子也做了缩头乌龟,呆家里不出来了。”
“造孽啊,这吴二赖也太他妈不是个东西了。”
在师父爆了一句粗口后,我跟村长都没有再言语,一个劲的跟在师父后面朝吴二赖家赶去。
吴二赖家在村子的正中心,老远我们就看见路边上三三两两的人影在闪动。
走近后,村民看见了我们三人,立马围了过来。
“村长,你们可来了,这事儿可咋办呐!”
说话的是住在吴二赖家后的冯三婶,只见她一脸郁闷的说道:“你说我家一开门就能看见那颗柚子树,这事……哎。”
师父拿起手电朝柚子树照了过去,手电筒的光根本照不那么远,我只看见光的尽头是黑漆漆的一片。
师父急忙问道:“橘子林怎么进去?”
我拿上村长的火把朝前走了几步,只见橘子林的周围种满了阎王刺(一种藤蔓植物,周身都是倒钩的刺)。
那密密麻麻的刺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冷的光,仿佛是一道天然的、充满恶意的屏障。
“师父,这进不去,这吴二赖将这里都种了阎王刺。”
我无奈的说道。
师父面色凝重,走近那阎王刺围起来的橘子林边缘,仔细打量着。
“这吴二赖搞什么鬼,种这么多阎王刺,这是生怕别人偷他家的橘子啊。”
师父喃喃自语道。
村长举起手中的火把气愤填膺的道:“老少爷们,走去他家。”
一行人快速的来到了吴二赖家院子门口,屋内橘黄色的灯光此时格外的诡异。
村长一脚就踢开了院门大声呵斥道:“吴二赖,你个猪嬲的,你硬是杂畜生,给老子滚出来。”
村长的声音在院子中回荡,而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回应。
“走,进屋去找他。”
村长举起火把率先走进了屋内,后面几个村民也跟着走了进去。
不多时几人面面相觑的出来道:“这畜生不在家,刚刚都还在的呢。”
“这猪嬲的估计是害怕带着家人躲起来了。”
村长叹气道:“邱道长,你看这事怎么办?”
师父面色凝重的道:“香秀总不能一首吊在树上,这也不是个事,大家还是先将人弄下来吧。”
村长额头青筋暴起,无奈叹气道:“也只能先如此了。”
村长的话音刚落,跟来的村民便开始了躁动。
“村长,我出来一阵了,我家崽一个人在家,大晚上的我也不放心,我先回去了。”
只见一个身影飞快的窜出了院子。
“村长,我家还烧着水呢,我得回去看看……”“村长,那什么……”三下五除二的功夫院子里只剩下了村长跟我师徒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