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老宅的秘密林家的老宅蹲在城市边缘,墙皮有些地方已经斑驳,露出里面的青砖,
像老人脸上的皱纹。这是座有百年岁数的三进院落,门口两尊石狮子虽然个头不大,
却还透着股精气神。周边早就被高楼裹住了——左边是二十层的商品房,
右边是刚盖好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光晃得人眼晕,只有这片祖宅像被时光攥住了似的,
安安静静立在那儿,连院子里的老槐树都还保持着几十年前的模样。林建国站在老宅大门前,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上的木纹。木头已经被摸得光滑,带着点温温的潮气,
是他从小摸到大都熟悉的触感。他手里捏着张拆迁通知书,纸边都被攥得发皱,
油墨印的“征收范围”四个字像块石头,压得他胸口发闷。他是林家这一代的老大,
从父亲走后,家里大小事都得他拿主意。这次政府要修地铁,老宅正好划进了拆迁区,
他得把弟弟妹妹们叫回来商量。可一想到这宅子,他就想起小时候——夏天在院子里搭凉棚,
父亲坐在竹椅上摇蒲扇,母亲在厨房煮绿豆汤,老二建军总爱爬老槐树摘槐花,
老三建梅抱着书本坐在门槛上读,老四建业最小,总跟在他***后面喊“大哥”。
这些事儿像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转,他怎么舍得拆?“大哥!你怎么还在这儿愣着?
这宅子可千万不能拆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老二林建军骑着电动车赶来了,
车筐里还放着个巴掌大的风水罗盘,车没停稳就急着喊。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把罗盘往石狮子上一放,指着老宅说:“我上礼拜特意找城南的张师傅看了,
他说咱这宅子是‘藏风聚气’的好地方,咱林家这几年能顺顺当当的,全靠这宅子镇着!
我那几家超市,去年还扩了两家店,要是拆了宅子,运势一散,生意准保完!
”林建国还没接话,老三林建梅也到了。她背着个黑色的电脑包,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
推了推眼镜,皱着眉对建军说:“二哥,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些?
张师傅那套话都是编来骗钱的,我学生里就有研究民俗的,说所谓‘风水’,
很多都是古人的生活经验,哪有什么‘镇运势’的说法?”她又转向林建国,
语气软了点:“大哥,拆迁是政府的民生工程,地铁修好了,大家出门都方便。再说,
补偿款应该不少,咱不如商量下怎么分,也能改善改善生活。”老四林建业是最后到的,
开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后,手里把玩着车钥匙走过来。他穿得比哥姐都讲究,
衬衫袖口卷着,一看就是做生意的样子。他没急着表态,而是笑着说:“我倒觉得,
补偿款是挺实在的——这地段,按现在的标准,少说也能赔个几百万。
不过大哥要是舍不得老宅,咱也能再想想办法。
”他心里其实打着小算盘:这笔补偿款要是拿到手,能再投个建材项目,
稳赚不赔;可大哥最看重祖业,要是硬说要拆,肯定会惹大哥不高兴,还是先看看风向再说。
四个人站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没个结果。林建国听得头都大了,刚想开口劝,
就听见身后传来“笃笃笃”的拐杖声——是老邻居陈叔。陈叔今年快八十了,头发都白了,
拄着根枣木拐杖,慢慢悠悠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个掉了瓷的搪瓷茶杯。
他在林家老宅住了一辈子,看着林建国兄妹几个长大的。陈叔喝了口茶,
叹了口气说:“你们几个孩子,吵了半天,怕是连自家祖宅的秘密都不知道吧?
”02 陈年往事陈叔这话一出口,兄妹四个都安静了。林建国赶紧上前扶着陈叔:“陈叔,
您快坐,咱到院子里说。”他推开老宅的大门,一股混合着木头香和泥土味的风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青砖缝里长着些杂草,墙角还爬着几株牵牛花,蓝的、紫的,开得挺热闹。
陈叔被扶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指着后院方向说:“你们跟我来,
看看那棵老银杏树就知道了。”兄妹四个跟着陈叔往后院走,越往后走,
越觉得凉快——后院比前院更安静,墙边堆着些旧花盆,还有个用石头砌的老井台,
井绳上还挂着个掉了底的木桶。最显眼的是院中央那棵银杏树,
得两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抱住,树干上有不少纹路,像老人的皱纹。树枝长得特别茂盛,
叶子绿油油的,把大半个院子都遮住了,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在地上,
像撒了一地碎金子。陈叔摸着银杏树的树干,眼神里满是怀念:“这棵树,
是你们太爷爷亲手种的。那会儿我才几岁,跟着你太爷爷后面跑,
看着他挖坑、放树苗、填土,忙了整整一下午。他当时汗顺着下巴往下滴,
还跟我说‘陈小子,你记住,这树在,林家就在’。”林建军凑上前,摸了摸树皮:“陈叔,
您是说,这树能保林家平安?”陈叔笑了笑,接着说:“你们太爷爷那辈,
林家早就不如以前了。以前你太爷爷的爷爷是做绸缎生意的,家里有好几间铺子,
后来赶上战乱,铺子烧的烧、丢的丢,到你太爷爷手里,就只剩这老宅了。你太爷爷不甘心,
又没别的办法,就请了个懂建筑的老先生来,老先生围着老宅转了一圈,说‘要想林家好,
得在院里种棵银杏树,再调调屋子的布局’。你太爷爷听了,第二天就去买了银杏树苗,
亲手种在这儿。”“说也奇怪,”陈叔压低了声音,凑近他们说,“自从种了这棵树,
林家还真就慢慢缓过来了。你太爷爷后来开了个小杂货铺,生意越来越红火,到你爷爷那辈,
家里就又富裕起来了。更神的是,你们林家每一代,
都会有一个特别出众的子女——你们爷爷那辈,是你二爷爷,他脑子活,
开了全县最大的布庄,过年的时候,买布的人能排半条街,他还总给邻里送碎布,
让大家做鞋底;你们父亲这一代,是你四叔,他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
当年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你太奶奶煮了一大锅鸡蛋,挨家挨户送,笑得合不拢嘴。
”兄妹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发愣。林建国心里琢磨:难怪小时候妈总跟他说,
二爷爷是家里最能干的,四叔是文化人,原来还有这回事。林建军眼睛都亮了:“我就说嘛!
这宅子肯定有讲究!你看咱这代,我开了几家超市,建梅是大学教授,
建业做建材生意赚了不少,就大哥在机关上班,稳当是稳当,就是没咱们几个‘出众’。
”林建梅皱着眉,还是有点不信:“这可能就是巧合吧?二爷爷能干,
是因为他会做生意;四叔能考上大学,是因为他学习努力,跟银杏树有什么关系?
”林建业没说话,心里却犯嘀咕:自己这几年生意确实顺,难道真跟老宅有关?
可要是真有关,那这次拆迁……他不敢往下想了。陈叔看着他们的样子,
又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些也正常。不过这老宅里的门道,可比你们想的多。
以后慢慢就知道了。”03 突如其来的变故接下来的几天,
林家兄妹没再争论老宅的事——不是不想争,是没心思了。因为老四林建业出事了。
林建业是去邻市谈一笔建材生意的,对方是个大客户,要是谈成了,能赚不少。
他出发那天早上,还跟林建国打电话说:“大哥,等我回来,咱再好好聊聊拆迁的事,
说不定我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可谁也没想到,他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那天下午下着小雨,路有点滑,他开的车被一辆失控的货车追尾了。接到交警电话的时候,
林建国正在单位处理文件,一听“车祸”“林建业”,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桌上,
脑子一片空白。他赶紧给老二、老三打电话,三个人火急火燎地往邻市的医院赶。到了医院,
看到的是躺在病床上的林建业——头上缠着纱布,腿上打了石膏,脸色苍白得像纸。
医生跟他们说:“人保住了,但双腿伤得很重,能不能站起来,还得看恢复情况,
大概率是要留下后遗症了。”林建军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在病房外攥着拳头,眼睛通红,
声音都在抖:“我就说不能动老宅!咱们前几天还在吵着拆不拆,现在建业就出车祸了,
这肯定是动了老宅的念头,遭报应了!”林建梅刚从病房里出来,听到这话,
忍不住反驳:“二哥你别胡说!车祸就是意外,雨天路滑,货车司机没注意,
跟老宅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能把这种事往老宅上赖?”话虽这么说,
她心里却有点发虚——弟弟伤得这么重,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在他们争论拆迁的时候出事?
林建国夹在中间,心里乱得像一团麻。他看着病房里躺着的弟弟,又想起陈叔说的老宅秘密,
心里又悔又怕:要是真因为自己想拆迁,才让建业出事,那他这个大哥,怎么对得起爸妈?
怎么对得起林家的祖宗?可他又不能信“报应”这种说法——他在机关工作多年,
一直相信科学,可眼前的事,又让他不得不怀疑。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第二天早上,
邻居王婶匆匆忙忙跑到医院,找到林建国说:“建国啊,你们家后院的银杏树,
不知道怎么了,一半的叶子都黄了,枝子也蔫了,看着就像快死了似的!”林建梅听到这话,
心里“咯噔”一下。她昨天还跟学生说“风水是迷信”,可现在,弟弟出事,银杏树枯萎,
两件事凑在一起,她之前的坚定突然有点动摇了。她看着林建国,声音有点轻:“大哥,
要不……咱先别想拆迁的事了?”林建国点了点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弄清楚,
这老宅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建业的事,银杏树的事,到底是巧合,还是真有关系。
04 寻找真相为了弄***相,林建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教授。
苏教授是省古建筑保护研究所的专家,研究古建筑几十年了,
林建国之前因为工作原因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为人实在,懂的也多。
他特意提前给苏教授打了电话,把老宅的情况和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苏教授听了,
很感兴趣,说:“你这老宅听起来不一般,我正好最近有空,明天就带团队过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苏教授就带着三个学生来了。苏教授穿着件灰色的夹克,戴着老花镜,
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一进老宅就开始四处打量,时不时停下来,让学生用测量仪测一测,
或者在笔记本上画几笔。他们先看了前院,苏教授指着大门说:“你们看这门的朝向,
正好是正南方向,冬天的时候,阳光能直接照进院子,屋子里就暖和;夏天的时候,
太阳在头顶,门又能挡住点阳光,院子里就凉快。这是古人根据日照规律设计的,
不是什么‘风水’,是科学。”然后他们去了后院,看到那棵枯萎了一半的银杏树,
苏教授蹲下来,仔细看了看树根周围的土,又摸了摸树干,说:“这棵树应该是缺水了,
最近是不是没怎么下雨?你们看,树根周围的土都裂了,一半的根系可能受损了,
所以才会枯萎。跟什么‘报应’没关系,赶紧浇水、松土,说不定还能救过来。
”林建军在旁边听着,有点不服气:“苏教授,那我家每代都有一个出众的子女,这怎么说?
陈叔说这是老宅的功劳。”苏教授笑了笑,带着他们走进老宅的正房。正房的窗户很大,
阳光能照进屋里,显得很亮堂。“你们看这屋子的布局,”苏教授指着东边的房间说,
“东边的房间早上能晒到太阳,适合性子稳的人住,
能让人心情平和;西边的房间下午能晒到太阳,适合脑子活的人住,能让人精力充沛。
古人建造房屋的时候,会根据家人的性格、需求来安排住处,
让每个人都能在舒服的环境里生活,自然就能发挥自己的长处——这不是什么‘运势’,
是为人父母的用心。”林建梅听到这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
我之前在老宅的阁楼里看到过一个木盒子,说不定里面有太爷爷的东西!
”她赶紧拉着林建国去阁楼。阁楼里积了一层灰,光线很暗,角落里放着几个旧箱子。
林建梅找到那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本线装的日记,纸都黄了,
字迹是用毛笔写的,有点模糊。她坐在阁楼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
念给哥几个听:“光绪二十七年,老大性子慢,让他住东屋,晨起有日,
可静心读书;老二好动,住西屋,近门,便出门营生;老三体弱,住北屋,避风,
可养身体……”林建梅念完,眼睛有点湿:“原来太爷爷早就把原因写在日记里了。
他不是靠什么神秘力量,是根据每个孩子的特点安排住处,让他们在合适的环境里成长,
所以每代都有‘出众’的人——这是太爷爷对家人的爱,不是什么‘风水’。
”林建国接过日记,摸了摸泛黄的纸页,心里突然亮堂了:“原来我们一直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