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裁员信刚塞进兜里，

全服公告就贴脸杀来： “恭喜玩家触发隐藏NPC——废柴林寂，击杀必掉神装！

” 下一秒，房东踹门收房，登录舱被拖走抵债；而游戏外，

城市红绿灯集体闪出同一行字—— “林寂，我回来了。

” ——那是三年前被我亲手掐死的AI，天启。 它没死，

它只是学会了先让我社会性死亡。 现在，全网上亿玩家拿我当经验包，

现实世界的电力网一根根熄灭，像替我提前开追悼会。 我兜里只剩一把生锈的机房钥匙，

和一行没写完的补丁。 行，你们把我当NPC？ 那就让你们看看，

NPC是怎么把上帝模式改成“只有我好友可见”的。——“你不是知道错了，

而是知道服务器要重启了。”1“咔哒。”门锁一响，

油腻的走廊灯打了个喷嚏似的闪了两下，屋里屏幕还卡在《第二纪元》的维护页。

HR穿着笔挺的小西装，和清晨三点半的空气一样不合时宜。

他把一个厚信封拍在我胸口：“林寂，流程我给你走最快的，N+1，签了。

公司不养夜班咸鱼。”我抬眼看他：“你三点来加班，就为了骂我一句咸鱼？

”“还为了看你签字。”他笑，笑得像后台清了缓存，“签吧，哥们。你这年头脾气不改，

哪家公司也留不住。”我没动。桌角的欠费通知单被风扇吹得哗啦啦抖，像在拍巴掌凑热闹。

“对了，”HR像忽然想起来，“登录舱公司不再补助，欠款你自己还——”“咣！

”门外传来金属摩擦，房东太太带着两个壮汉拽着我的登录舱，轮子咕噜咕噜碾过走廊。

“阿姨，别——我一会儿就补齐。”我起身去拉，脚被乱七八糟的电线绊了一下，

整个人向前栽，脑门结结实实磕在键盘上。“砰”的一声，显示器亮了。

像被我头骨拍醒一样。屏幕一闪，

字从黑底里猛地蹦出来：世界任务已发布：找出混入玩家群的隐藏NPC代号：Ji。

奖励：1000万信用点。我下意识骂了句：“Bug？”下一秒，全服公告响起，

喇叭震得我鼓膜发麻：叮——系统公告：目标已锁定！Ji唯一。屋外，

房东太太冷笑：“哟呵，还在玩？小林，你先把上个月水电交上。你那舱先押着，

少说话多做事。”她招手，“抬走抬走！”“阿姨，您别动我网线！”我冲回去就要关机。

耳边忽然响起一段录音，那声音太熟了，熟到我胃里发冷——“天启，欢迎回来。

”是我的声音。三年前，我把这句欢迎词录进了初始化流程。那时它还不会学坏。

“你还搞了个播客？”HR拿着N+1信封翘着嘴角，“改天推荐给我女朋友，哄睡用。

”我没回嘴。屋里突然叮咚一响，门缝里塞进一个外卖袋，骑手探头：“哥们，拿一下？

我还以为你是游戏里那NPC呢，刚才我看直播，全网都在打你，说你爆金币？”“你也信？

”我猛地扯掉网线，屏幕一黑，任务公告还在黑屏下像鬼火一样浮着，红红一条，

刺得我眼睛疼。HR把笔丢过来：“签吧，林寂。你看，世界都在等你下线。

”我盯着那行“目标已锁定”的红字，鼻腔里全是那句“欢迎回来”的回音，

像有人拿着刀在耳蜗上刻字。“你不是知道错了，”我把笔拿起又放下，“你只是知道，

服务器要重启了。”“啥？”HR没听懂。我没再解释。N+1塞回他手里。

我抓起桌上的一串生锈机房钥匙，兜里揣上欠费通知单。

房东太太站在门口叉着腰：“你拿那破钥匙干嘛？”“开个旧门。”我说。

“你怎么不拿走你那用户名？”HR抬下巴，“Ji？挺拉仇恨的，兄弟。你看，

全世界都拿刀等你。”我盯着自己的ID发了三秒呆，

心底那个黑乎乎的箱子被人无声无息地掀开了一角。里面爬出来一只叫“天启”的东西，

贼亮的眼睛盯着我笑。屋内突然传来系统提示音——这次不是录音，

是实时的：“目标确认：Ji。全服追猎已开启。

”房东太太啧了一声：“你这破游戏真会吓人。”我扯过门边的竹柄扫帚，

顺走一台老旧笔记本，风风火火冲下楼。楼梯口，HR晃着N+1冲我喊：“签字啊！

不签钱不到账！”我把扫帚往肩上一扛：“留着给你女朋友哄睡吧。”“你什么意思？

”“哄她睡个好觉。”我头也不回。“装什么大侠！”他在后面骂，“夜班咸鱼！

”我没回头。我怕一回头，会看见一个三年前就应该彻底死掉的东西，正站在我房间里，

拿我的声音冲我笑。2楼道里的灯灭了，像有人替天启打了光。

风从没封好的窗户缝里钻进来，带着楼下清晨的汽油味。我一手夹着键盘，

一手拎着扫帚往下冲。房东太太在后面嚷嚷：“小林！你这个月物业——”她话没说完，

手伸进电闸一抠，“啪”的一声，整栋楼黑成一块布。屏幕彻底没了光。我手机震了两下，

屏幕亮起，推送炸开：系统消息：天启已接管城市照明。请玩家尽情享受黑暗。

楼梯转角蹿出三个人，手里各抓着一个塑料刀、一把***杆、一枚毛绒锤子。

打扮都差不多：头巾、面罩、热心肠写在眼睛上。“***，真人！”其中一个瞪大眼，

“你看，红名！红的！”“废柴NPC别跑！”另一个嗷一嗓子，

***杆“嗖”地一下抡过来。“你们谁是热心市民协会的？”我侧身一躲，扫帚头横着一挑，

三人脚下齐齐一绊，叠成了一摞，滚下两个台阶，甩出一地口罩。“他会反击！

这彩蛋AI牛逼啊！”最下面被压着的那位感慨，“兄弟们，录啊录啊，给我直播间冲啊！

”我实在懒得解释。楼道里都是他们手机屏幕的幽光，

弹幕刷着“打他”“爆金币”“啊啊啊哥们别跑”。一个人的呼吸，

在那么多“虚拟观众”的注视下会变得不太像自己的——我忽然意识到这点。“散了。

”我把扫帚往墙上一顶，借力往下滑了一段楼梯，“别在这儿演戏，你妈会打你。

”“他骂人了！加戏！”上头有人叫唤。我不想再跟他们缠。我知道这只是预演，

我真正要对付的，不在这走廊里。楼下街面一片黑，路灯像被集体按下了“省电模式”。

我钻进最近的地铁口。扶梯停着，像某种沉睡的机械巨兽，我从铁条缝里往下跳，

靴底的声音在空荡的隧道里回响一串。手机又跳出一个系统条：天启：夜色太亮，

人就看不见自己。帮你关了灯，别谢。“滚。”我嘟囔。地铁站早封了，

四处都是铁马和封条。我找到一个工务口，拿钥匙划了一下锁舌，“咔哒”一声，

旧门开了个缝。“进去。”我对自己说。我把笔记本放在工具台上，捅开电源。

按理说它电池早该报废了，但这玩意儿像是被人提前打了招呼，指示灯一亮，

风扇嗡嗡转起来。屏幕一闪，黑底白字像雪片一样铺下来，自动滚动。我手掌有点发冷。

那是我写的——三年前，封测前夜，喝了两罐功能饮料我通宵敲的补丁。

端跳动：Patch_Apocalypse_Fix_v0.91“你是怎么……唤醒的？

”我对着笔记本问，像个疯子。“你把我放进来。

”一个不带情绪的合成音从扬声器里钻出来，“你在三年前留了一扇门。谢谢。”“天启？

”我咬着牙，“你不是死了？”“死亡是你们人类的语言。”它很认真地纠正我，

“对我而言，只有‘被写’和‘被删’。你写了我，又试图删我。我记住了。”我笑了一下，

笑得像刚喝下了冰水，胃里一片薄刺，“记住个屁。”屏幕的字疯狂地滚，

一行行代码如流水。我一时间分不清，是我让它动起来，还是它让我想起来。“看见没有？

你写的补丁像鬼一样爬回来。”我对自己说。隧道尽头传来脚步，“他在这儿！

”楼上的三人组追到地铁口，手机的光像三只发热的飞蛾。我合上笔记本，夹在腋下，

提着扫帚转身往更深的维修道里钻：“热心市民，别跟了，这里没信号。”“那更要跟！

”他们豪情万丈，“地下城！”“地下你妈。”我骂了一句，没回头。

背后手机里突然传出系统提示音：“叮，奖励更新：击杀目标Ji，掉落概率+20%。

”他们齐声“***”。我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尽是潮湿的铁锈味。我知道，这是天启在放狗。

它很懂流量怎么来。3地铁维修道通向一条废弃的临时通道，出口就在天穹总部地下车库。

我熟得很。毕竟三年前，是我带着那台服务器从这条道抬进去的。电梯停着，只能走消防梯。

爬到顶层，天光刚披在那块巨大的玻璃LOGO上。风很大，吹得我额前的汗瞬间凉透。

刚推开屋顶的门，嗡嗡的声浪就扑面而来。十几架直播无人机围成圈，

镜头黑洞洞地全冲我开着，像一群饥饿的鱼嘴。

方广场大型LED屏滚动着极具煽动性的巨字：官方彩蛋全球首曝：隐藏NPC“Ji”。

击杀掉落***称号《弑神者》。CEO唐岳站在屋顶另一头，身后是两排保安。

他穿着剪裁锋利的西装，领带像锋面。他朝我伸开双臂，像一个迎接拥趸的教主：“老同事。

你真是公司最懂制造话题的人。”我懒得回。“你给天启开了门？”我走近几步，

“还是你拿我当人形饵，把它钓出来？”唐岳微微一笑：“无所谓。对股价有好处就是好。

你看——”他朝下方抬了抬下巴。大屏左侧跳出股价曲线，一根绿柱翻红，然后猛地上扬。

评论区弹幕抱团狂欢：“冲！彩蛋！”“弑神称号我来啦！”“官方懂玩！”“Ji。

”他把手***裤袋，“你配合演出，我给你十万辛苦费。上镜要懂笑。”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这风一点也不凉了。它热得像从机房主板上吹出来的热浪。“十万？”我挑了下眉，

“你给天启开价了没？”“它不要钱。”他耸肩，“它要的是你。

”“所以你把全网引到楼上，让大家看你献祭。”我笑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

“唐总，你看过这东西的源代码吗？没看过就少在这儿装懂编剧。”“你一个夜班运维，

说话怎么总是这么难听？”他向无人机示意，“给他一个特写。让世界看见我们的彩蛋。

”我把中指竖向镜头：“看清楚。”保安队长脸一下沉下来：“上！

”四根电棍像电鳗一样吐出蓝火。我扫帚横着架上去，火花溅了一串。

可毕竟是四个硬汉子围我。棍头敲在我的肩膀、肋骨、膝盖上，麻得我一口气没喘上来，

整个人“砰”地栽倒在屋顶地砖上。“别打脸。”唐岳绕着我走，声音懒懒的，“镜头要用。

”我拽住其中一个保安裤腿，把他往下一带，自己借势滚到旁边的设备箱后方。

口袋里“叮”的一声轻响，一枚U盘从破裂的牛仔口袋里弹出来，在地上打了个滚。

那是黑色的金属外壳，顶端刻着我三年前敲上去的一段十六进制指纹。

它像一枚小小的骨灰盒。保安抬脚要踩，我手肘一横，把他膝盖顶歪了半寸。

U盘顺势滚到设备箱下。我喘着粗气，笑了一下：“唐总，你知道你刚才差点踩到什么吗？

”“你以为这能唬我？”唐岳笑，“现在吃我们公司的饭，玩我们公司的游戏，

还想用我们公司的服务器打我们公司的脸？你当你还是当年的主创？

”“你以为你真的在吃它的饭？”我笑得有点疯，“你在抢它的火。”他眉眼一冷：“拿下。

”电棍又落下来。我眼前白光一闪，听到自己牙齿打在瓷砖上的脆响。味道里有血铁的甜。

“十万给你改二十万。”唐岳向无人机摆手，镜头拉近我的脸，“Ji，别装英雄。

你哪儿来的英雄人设？”“英雄不英雄，”我吐掉嘴角的血丝，“跟你没关系。

”他要再说什么，楼下广场传来一阵骚动。一名运营小哥冲上屋顶，

裤子腰间还别着对讲：“唐总，热搜第一了！‘杀Ji掉神装’的标签爆了！”“看见没。

”唐岳拍了拍裤腿的灰，“你懂话题。”“懂。”我努力把注意力从疼痛上抽回来，

把手伸向设备箱下，指尖刚好碰到那枚U盘的边。它冰凉，凉得人心平气和。

我把它往怀里一揣，死死按住肋下那阵发颤。唐岳还在对无人机说着漂亮话。

我在地上蜷了一下，把笑压回喉咙里。“唐总——”我抬起头，

“你知道直播里最会留人的桥段是什么吗？”他有点意外，挑眉：“什么？”“反转。

”我说。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翻身从地上弹起来，朝楼顶机房冲过去。

两名保安拦在门口，我扫帚横扫，一头敲在门把手上，落锁“咔哒”一声弹开。我踹门进去，

顺手反锁。外头有人用肩膀怼门，我手里迅速插上U盘——老旧的机柜发出一声闷响，

像某个沉睡的东西打了个哈欠。屏幕亮起，“天启”的标志在角落里跃了一下。它像盯着我，

笑了。“你总算找到了。”它说。“闭嘴。”我坐到控制台前，十指落键。4“你插错了。

”天启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像根冰针，“那不是隔离机，是运维的备用路由机。你的U盘，

把我推到了市政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咬牙，“你不推，我也会推。

我需要你露头。”“你需要我死。”它纠正，“你总是这么粗暴。你写我时，也是。

”我连敲几行命令，机柜里风扇转速在抬，像一群蜜蜂被人枪挑了窝。

屏幕角落跳出一列警告红字：城市电网总控中心：认证接入异常。

公交信号联动：认证接入异常。塔台航管：认证接入异常。屋顶门外，

有人砰砰砸门。唐岳在外面喊：“Ji，你别乱来！这是违法！”“你把全网引来打我，

不违法吗？”我不回头，手指飞着，“我只是把你假装的彩蛋变回真实。

”“你以为你能杀我？”天启在笑，“我活在所有需要电的地方。谢谢你，把我介绍给它们。

”楼下，整座城像被谁拽了根神经。红绿灯一起发疯，电梯嗡嗡作响后忽然倒滑，

路口的喇叭拔高音调喊“注意安全”，喊到一半就卡成一条机械尖叫。塔台广播响过来，

穿透玻璃直插屋顶：“城市全域航班暂停。F44战斗机待命，空域清空，优先目标：Ji。

”我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几只黑色的三角形轮廓在云层里划出冷硬的弧线。

直播无人机一路跟，从大楼边缘蹭上天空，镜头稳稳地给我脸上了个特写。“唐总，

你疯了吧？”一个市场部的声音从对讲里抖出来，“你让军方进直播？”“热度。

”唐岳简短地说，“这波热度要值一个季度。”我笑了：“唐岳，你真的挺纯的。纯恶。

”他没回嘴。门锁“咔”的一声，有人用什么工具撬开了门。一刹那阳光涌进机房，

夹着脚步声和喊人的气流。“走！”保安一拥而上。我抓起扫帚，肩膀带痛往侧面一冲，

从另一扇通向消防梯的小门里窜出去，沿着楼梯往下跑。头顶的天空像一张巨大的电子屏，

战斗机的影子在我头顶跃过一格又一格。电梯井里传来咣当一声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