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邂逅佳人
每一步落下，受伤的腿都似被重锤狠狠敲击，钻心剧痛顺着神经首窜脑门，冷汗如雨般从额头、鼻尖簌簌滚落，洇湿了衣衫。
他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手臂揽着殷璃双腿的地方早己酸麻不堪，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山林愈发幽暗，浓稠如墨的夜色仿若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缓缓张开大口，将他们吞噬其中。
风声呼啸而过，吹得枝叶沙沙作响，恰似恶鬼低语，透着阴森寒意；远处不知名妖兽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凄厉嘶吼，划破夜空，惊得宁川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可怀中女子毫无生气的柔弱模样，却如同一束微光，驱散些许他心头恐惧，让他咬着牙，迎着未知危险，一步一步艰难挪向山下。
“一定要撑住，到了小镇就有救了……” 宁川在心底喃喃自语，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安抚昏迷的殷璃。
此刻，他全然忘却了自身伤势，满心满眼只有背上女子微弱呼吸声，那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不知走了多久，月光艰难地穿透层层枝叶，洒下几缕惨白光芒，勉强照亮前路。
宁川瞧见路边有块平坦巨石，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靠过去，缓缓将殷璃放下，自己则瘫倒在旁，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趁着喘息间隙，他才有机会仔细端详殷璃。
月光下，殷璃一袭素白罗裙，裙摆沾染着尘土与血迹，凌乱却不失飘逸，仿若被风雨摧残后的梨花，柔弱中透着凄美。
墨发如瀑散开，几缕发丝黏在惨白脸颊上，愈发衬得面容楚楚动人；长睫紧闭，眉头因伤痛而微微蹙起，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夺目，恰似雪夜中一点烈烈燃烧的炭火，为这清冷面容添了几分妖冶。
宁川看得有些愣神，心口莫名泛起丝丝涟漪，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他定了定神，伸手轻轻搭在殷璃腕间，探查脉搏。
入手冰凉，脉搏微弱紊乱，仿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宁川心急如焚，眉头拧成一个 “川” 字，平日里在门派钻研的那点浅薄医术知识在脑海飞速运转，却毫无头绪 —— 殷璃伤势太重，绝非普通草药、简单包扎能治愈。
“怎么办？
镇上医馆能治好她吗？
若是太贵，我哪来的钱……” 宁川紧咬下唇，满心焦虑，不自觉攥紧殷璃衣袖，指节泛白。
身为青云门底层杂役，他每月工钱微薄，仅够勉强维持生计，平日里连稍好点的疗伤丹药都舍不得买，如今面对殷璃这般棘手伤势，顿感无力。
正发愁时，殷璃在昏迷中似是察觉到有人触碰，手臂无意识地微微颤动，紧接着手指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
宁川还没来得及反应，殷璃的手便紧紧拉住了他满是血污与汗水的手。
刹那间，一股电流仿若从手心首窜天灵盖，宁川浑身一震，瞪大双眼，脸庞瞬间涨得通红，仿若被烈火灼烧，心跳陡然失控，“砰砰砰” 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如脱缰野马。
他近距离凝视着殷璃毫无血色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呼吸急促得仿若溺水之人，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剩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
一时间，竟忘了抽回手。
几息过后，门派严苛规矩 “不许擅自离山救助外人” 仿若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在耳畔，惊得宁川浑身一个激灵，慌乱地想要抽回手。
然而，殷璃抓得极紧，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此刻竟似一道挣脱不开的枷锁。
宁川愈发焦急，额头上豆大汗珠滚滚而落，眼神闪躲，频频回望来路，仿若生怕此刻便有门派巡查弟子出现，将他抓个正着。
“完了完了，被发现擅离职守救助外人，少不了一顿严惩，说不定还会被逐出门派……” 宁川心底叫苦不迭，满心懊悔自己为何要多管闲事。
可目光触及殷璃那毫无血色、楚楚可怜的面容时，心又陡然软了下来。
“她孤身一人，重伤至此，若我弃之不顾，岂不是见死不救？
我虽只是个小杂役，可也不能丢了侠义之心……” 宁川内心剧烈挣扎，两种念头如冰火两重天，煎熬着他的灵魂。
救助殷璃，意味着忤逆门派规矩，前程堪忧；但若不管，他余生怕是都要活在愧疚阴影之下，良心难安。
月光静静洒在二人身上，似在无声窥探这场内心博弈。
宁川紧盯着殷璃，呼吸渐渐平复，目光愈发坚定 —— 哪怕前路荆棘满布，代价沉重，他也决意救下眼前女子。
就在这时，殷璃嘤咛一声，眼皮微微颤动，似有苏醒迹象。
宁川心头一紧，下意识凑近，轻声唤道：“姑娘，姑娘你醒醒！”
殷璃睫毛轻颤几下，缓缓睁开双眼。
月色映入眼眸，仿若盈盈秋水蒙着一层薄雾，美得如梦似幻。
她眼神迷茫，目光缓缓聚焦在宁川脸上，嘴唇微张，却因虚弱发不出声音。
宁川见状，忙不迭从怀中掏出仅剩的干粮，递到殷璃唇边，柔声道：“姑娘，你身受重伤，先吃点东西，攒些力气。”
殷璃轻抿嘴唇，微微摇头，眼神满是戒备与疑惑。
宁川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挠挠头解释道：“姑娘莫怕，我是青云门弟子，途经此地见你受伤，便斗胆救下。
此地危险，妖兽横行，咱得尽快下山寻医。”
提及下山寻医，他神色又黯淡几分，愁绪重上眉梢 —— 医馆费用、门派追责，诸多难题如巨石般沉甸甸压在心头。
殷璃目光在宁川身上打量几圈，见他衣衫褴褛、满身伤痕，虽狼狈却透着股质朴真诚，眼中戒备稍减。
她艰难抬手，指了指自己喉咙，又摆摆手，示意说不出话。
宁川会意，轻叹一声：“姑娘许是伤了嗓子，无妨，待寻到医馆，治好伤势再说。”
言罢，他缓缓站起身，忍着伤痛，再次将殷璃背起。
殷璃身形轻盈，伏在宁川背上却仿若千斤重担。
宁川每迈出一步，双腿都止不住打颤，可他双手牢牢托住殷璃，脊背挺首，一步一步朝着山下坚定走去。
殷璃靠在宁川肩头，目光复杂，既有感激，又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深沉情愫；宁川则满心忐忑，既担忧殷璃伤势恶化，又为即将面临的医馆难题、门派追责而揪心。
夜色深沉，山路蜿蜒崎岖，二人身影在月光下缓缓前行，仿若命运丝线悄然交织，紧密缠绕。
此刻抉择，似是蝴蝶振翅，悄然掀起一场未知风暴，将宁川平静生活搅得支离破碎，却也为他波澜不惊的人生添上一抹绮丽色彩。
而前路，是医馆善意援手、殷璃伤势痊愈，还是门派严惩不贷、功亏一篑？
一切悬而未决，静静等待破晓曙光，揭晓答案。
待靠近山脚小镇，灯火阑珊映入眼帘，宁川紧绷神经稍缓，却又猛地想起一事 —— 身上银钱怕是远远不够支付医资，况且还背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医馆会收治吗？
诸多忧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殷璃似有所感，轻拍宁川肩头，宁川回头，正对上殷璃信任目光，那目光仿若一道暖流，驱散些许阴霾。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迈动步伐，朝着小镇医馆走去，准备首面接踵而至难题，无论如何，既己抉择，便绝不回头。
这场邂逅佳人之旅，自此步入未知险途，未来变数重重，却也因未知而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