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凄惨一家人
她既然来了这里，定是受不了这口气的，跟这一家子绑在一起，指定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这一大家子都是白眼狼，让她无私奉献，还不如大家一起完蛋，沈乔眼里有一抹幽光转瞬即逝。
这次受伤倒是个顶好的机会，现在那边想装聋作哑，看准了他们一家子软弱可欺。
想到这，她抬头看向沈父。
说他不爱护妻儿吗？
并不是，相反，他比这个时代至少这个村里的许多人都做得好些。
记忆中她对这个女儿也不错，只是他每天都被使得团团转，哪里有精力来关心家人。
在现代家暴都是屡见不鲜的，遑论这是封建社会，至少原主的记忆中就没有因为家暴受到惩处的男子，就像她奶要她嫁的那个老鳏夫。
这个时代，这些不公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应该的，他们习以为常，但沈父不会这样，这就足够了。
但是，沈父是个孝子，可以说是愚孝，将他娘的话当圣旨听。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实在是钱老太太厉害了，像训狗一样训她爹训了三十几年能不听话吗？
思及此，她便在被子里揪起一块大腿肉使劲扭了一圈，真疼啊，不过这身体也是真瘦弱，肉都没多少。
“爹娘，女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原本女儿想着若是伯父们能够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上门来过问一句也是好的，这样哪怕我就是死了也能证明他们是在乎咱们，把咱们当一家人的。
可是如今过了这许多天，他们的所作所为，爹！
您还不明白吗？
他们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一家人啊。”
沈乔哭着扑到沈母怀里，她是真哭了，眼泪也是真掉了。
或许是原主的残留情绪，这小姑娘原来也是受了罪，眼泪便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收也收不住了。
沈母忙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心也揪着疼，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沈乔感觉差不多后又从沈母怀中退了出来，抹着眼泪，抽噎着说：“爹，您看看娘，看看我，再看看弟弟，咱们如今是什么样子？
娘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不仅受一家子的气，还要被祖母打骂。
小弟如今六岁了，连荤腥都没尝过，别的小孩子满村玩闹的时候，他还得背着小背篓跟着娘去打猪草。
在桌上却只能看着堂兄吃肉馋得首咽口水，连口汤都喝不到，还要被奶奶骂饿死鬼托生的。
哥哥才十六的年纪，己经开始去县里干重活，脊背都被压垮了，堂兄十六却坐在学堂读书识字，每次回来祖母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咱们一家人有哪一顿是吃饱了的？
活得不如猪狗。
这些您真的看不到吗？
真的能视而不见吗？
您的孝道真的如此重要吗？
重要到让我们一家子都要赔命吗？
……”沈母听着闺女的话也是越想越心酸，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掉了。
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啊！
她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受了这么多罪！
沈父本来被闺女盯得有点汗毛倒竖，听到沈乔的一番话更是浑身一颤。
他垂眼看了自己的妻子，跟了他这么多年，没让她过一天好日子。
转头看着小儿子，浑身也没几两肉，六岁的身板看着小小的，睁着一双泪眼看着他，浑似三西岁模样，前几天还挨了村里孩子的欺负。
女儿受伤的头还裹着麻布……他从前竟是……他从没有这般深刻地意识到这一切。
沈母也看着沈父，眼神坚定：“沈河，我今天就和你说清楚了，如果这次的事情就这么让他们糊弄过去了，咱们就和离，孩子我带去要饭都比跟着你强。”
沈母在娘家也不受宠，嫁给了沈父后也没娘家撑腰。
所以这么多年她跟着沈父受婆家磋磨也不敢闹起来，可这回，她不想再忍了，再没有比这般更难过的日子了。
正在这时，在门外站了半晌的沈二郎也走了进来叫了一声：“爹，娘。”
他刚刚听到妹妹的话，己经麻木的心又开始跳动。
他自己去县里到处找活干，家里想找人也找不到，走到村口才有人告诉他家里出了事，他忙跑回家，听到屋里的动静知道妹妹醒了放了心却没出声。
沈父也转头看向了大儿子，又是一怔，一个大男人此时也是泪流满面。
从前被刻意忽略的那些事又涌上心头，娘说他们兄弟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理应互相帮扶，自欺欺人到了现在，闺女出事却没有一个兄弟来帮他。
如今，遮羞布被扯开。
这么多年他娘对他的教导与现实冲撞着，让他内心煎熬。
沈乔也看见进来的沈二郎，哭着喊了声哥哥，沈度忙跑过去抓住了哥哥的手，偷偷抹眼泪，沈母看着大儿子的身影，想到女儿的话，哭得更伤心了。
一家子没一个好过的，但沈乔知道如今不是煽情的时候，得趁热打铁。
“爹，女儿只问你，咱们这个小家您还要不要？”
沈乔也没想一下子改变她爹己经根深蒂固的思想，看到他有所动摇，便趁机追问。
一家人齐刷刷的看着沈父，他忙下意识急道：“当然要！
你们是爹最亲的人。”
“好！
有爹这句话便足够了。”
沈乔的话掷地有声。
沈母并不蠢笨，前些年，她不是没反抗过。
“爹，分家吧！”
沈乔还是开了口。
尽管己经有所猜测，沈父身体还是颤了颤。
其他人眼里则全是欣喜，分了家，再难过也不会比如今更差。
只能说这个想法大家都有过，只是不敢去深想，也没有勇气去做，如今，沈乔做了这个领头羊。
一家人都在等着沈父做决定，看着一双双满含期待的眼睛。
终究是妻儿占了上风，沈父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好！”
众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既然咱们一家人决定了，便商量出个章程出来，爷奶定是不会同意的，毕竟咱们家这么多劳力。”
沈乔知道要一鼓作气，拖下去后面就不好办了。
其他人都赞同的点点头，二房的人现在都很激动，他们原来没有想过，原来他们还有另一种活法。
沈乔现在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沈家人都以为她是因为这次的事受了***，如今她都振作起来了，他们更加不能拖后腿。
沈乔其实能够理解原主的想法，从小生在这种压迫的环境下，想反抗却发现没人能够帮助自己，就变得越来越沉默。
沈乔想着等会儿先拿自己受伤的事作筏子，再顺势提出分家，到时候人越多越好，不能只由沈家的人做主，不然有理也没处说，沈乔把自己的想法和家里人说了。
沈母开口道：“当日将你背回来的是你吴婶子家儿子沈田，他和娘说，他当时从山上下来看到大妹推你，和他同行的还有周家小子。”
“我和沈田能说得上几句话，到时我去请他。”
沈二郎忙说，他是哥哥，此时更想有用一些。
“得请里正来，他在村里处事公正，大伙儿都信服他。”
沈父适时开口，开弓没有回头箭。
沈乔又不着痕迹的看了大家的衣服一眼，很好，不用再换了，没有比这更差的了。
沈乔一家又商议了一阵，便各自忙活开了。
沈小弟看着大家都走开了，急得左顾右盼，又去扒拉沈乔，朝着沈乔问：“姐姐，姐姐，我呢我呢？”
沈乔摸了摸他的头笑得温柔：“忘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