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国公府,国公夫人画了一幅百鸟图,引得京中小辈们纷纷赞叹。国公夫人一时高兴,又邀了这些晚辈一起来府中学画画。
我不喜欢画画。
这双手让我拿佩刀,上阵杀敌行,但画画和女红确实不行。
但阿爹说,这是应酬。
应酬,就是不想去也必须要去。
就这样,我去国公府应酬,但架不住国公夫人请得画师真的很好。
我从未对画画有过兴趣,但这一堂课的功夫,好像真的学会了些线条和笔触。
练习作画时,温伯庭正好在我前排。
我沿着他背影偷偷描了一幅。
反正也是画画课,描过就过了,只要偷偷的,不让人发现,不惹乱子就好。
“咦,你这画得什么呀?”是沈子翕的妹妹,沈悦潆。
这堂课她就在我左边,不知怎么回事,这丫头一直和我不对付。
我收起画,沈悦潆变本加厉:“收什么呀?你画的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我心中一惊,她趁机抽走了画。
我心头骇然:“还给我!”
“不给不给!让我看看这画得是谁!”
我怕被她发现,上前去抢。
我一抢,她更来劲儿,还变本加厉让其他人也一起来看笑话。
我有些生气了,同她大打出手,但她怎么可能是我对手?
可我也低估了沈悦潆的刁蛮和骄纵。
等我拿着画转身,她使坏推我到了湖中。八月末,湖水里透着寒冷,我在落水前把她一并扯了进去。
“啊!”她惊呼。
我虽然不怕她,但我一直在关边,水性不好;沈悦潆水性好,便在水中也要压着我的头。
我呛得难受,可也绝不能被人欺负了。
既然她一直压着我的头,不让我浮上来,那我就一把将她也拉下去。
她在水里挣扎,但我拽紧了她,她挣扎不开。
就这样,我呛了不少水,她也喝了不少水,就算我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我也死死拉着她。
后来是国公府来人才救起了我和沈悦潆。
她水性好,比我先醒。
我醒的时候脑子昏沉沉的,模样很有些狼狈,耳边时有时无充斥着沈悦潆的哭诉:“姐姐,伯庭哥哥,她欺负我,她使劲儿把我往下拽。”
伯庭哥哥?
我忽然一个激灵,虽然身上还裹着毯子,但第一件事是赶紧低头去找我那幅画,不想旁人看见。
沈悦潆哭诉她的,我也没功夫怼她,终于找到,偷偷打开那张纸一角,幸好,落水时墨就晕开,什么看不清了……
看不清就好!
但看着那团晕开的墨团,心底又忽然有些遗憾,我明明画得很好的。
我还从未画过这么好的画,白瞎了……
“边关出来的人果然没什么教养?”
“日后还是离远些……”
这些不友善的话让我抬头,却正好见温伯庭的目光落正落在我身上。我原本没什么,但看到温伯庭,眼中忽然氤氲。
沈悦潆是沈子翕的妹妹,自然是沈悦潆说什么,他信什么!
“她还哭了呢!”
“装可怜!”
她们说她们的,我没出声,只裹着毯子就起身回了驿馆,连国公夫人都没有等。
洗漱完,换了身衣裳,在驿馆院中用木头人练刀出气。
“禾瑾。”是温伯庭的声音。
我停下看他,声音有些疏远:“你来做什么?”
温伯庭上前:“我知道,今日是悦潆刁蛮任性。”
我看着他,有些意外。
好巧不巧,眼中的委屈好像有些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你受委屈了。”他轻声。
“谁委屈了?”我鼻尖红了,但依旧嘴犟。
他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糖葫芦,轻声道:“对不起,那样的场合,我不能维护你,但我们是朋友。”
等他离开,我又不争气得红了眼睛。
我吃完了那串冰糖葫芦。
很好吃,但以后我都不会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