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心中默念敕诀,手指在空中虚划几下,随后向身前地面用力一指,大喝道:“百鬼何在?”
话音既落,几分钟过去了,周围鸦雀无声,连根毛都没有出现。
难道是我弄错了?
不会啊!
就是这样的。
苏仝诧异地思忖着,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百鬼何在?”
“百鬼何在?”
……足足重复了六七遍,累的苏仝都喘了粗气,还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按照书中记载,这驭鬼术可以拘来施法者周围的鬼魂前来听令。
可是,怎么会不好使呢?
苏仝正暗自懊恼,怀疑是不是被老天捉弄了。
不曾想,突然一阵轻薄的阴风吹来,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
“那个……上仙,您老是在叫我吗?”
苏仝被那个声音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只见在房间的角落里,隐隐约约出现一个十分瘦小的模糊身影,黑不溜秋的,头上长着一根尖角。
“你是……?”“禀告上仙,我是在附近的精细讨财鬼。”
那身材瘦小的鬼物,恭敬地答道。
闻言,苏仝不禁恼怒大骂道。
“你既然就在附近,为什么我刚才喊了半天,你都不出来?”
讨财鬼见苏仝发火,当下立刻来到了他的面前,急忙解释道:“上仙饶命!
只因我只是最低等最没用的鬼,听您敕令便早早来到了这里,只是自觉自己派不上什么用处,故而不敢现身相见。”
原来如此。
苏仝听罢,平息了一些怒气,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小鬼。
只见它半人高,全身漆黑,上身***,下身穿着一件遮体的草裙,头上有角,眼睛大大的,没有白眼仁儿,看起来与非洲儿童竟有些相似。
“怎么就只有你?”
“回禀上仙,方圆二十米以内,就只有我一个鬼。”
我靠!
怪不得!
苏仝听罢终于明白了缘由。
原来,自己的法力现在只能拘来周围二十米以内的鬼物。
想到这里,他急忙问道:“我问你,东京城里,哪里的鬼最多?”
“回禀上仙,鬼最多的地方有城外的乱葬岗,其次是皇宫,最后就是义庄了。”
城外的乱葬岗有点远,皇宫更是扯淡。
刘松可能随时会带人来报复,义庄是最优的选择了。
想到这儿,苏仝用手指在精细讨财鬼的额头上凭空一点,一点红芒便出现在了讨财鬼的额头上。
这是顺拘印记,相当于一个记号,标记后的鬼物会随时听候苏仝的调遣,无论多远瞬间拘到跟前。
“前边带路去附近的义庄。”
“谨遵法旨。”
言毕,那精细讨财鬼便一蹦一跳地出了门,一边在前边走,一边回头等着苏仝。
于是,苏仝就跟着讨财鬼出了院子的小门,向西城区的偏远街区走去。
一路上,苏仝也是目不暇接,这东京城里沿街的买卖店铺真是不少,皆古色古香的,卖什么的都有。
亭台楼阁也有很多,大都被高墙围着,不知里面情形,单从外面就知其必定富丽堂皇。
大街上,行人如织,布衣华服接踵而过,一副大都市的热闹景象。
走了快一个时辰了,就在苏仝快走不动的时候,这才到了目的地。
义庄果然是城中最人烟稀少的地方。
东京城里共有东南西北西个义庄,当前这个就是西义庄。
义庄的门紧闭着,正面是一个很大的门庭,两扇黑漆大门上有个大大的匾额,上书“义庄”二字。
红漆柱子,青瓦白墙,外观看起来倒也显得很庄严肃穆。
只不过在苏仝眼中,这座建筑上空却笼罩着一层常人看不见的厚重阴气。
那股气压低得让人窒息,看来这个地方果然来对了!
苏仝并没想进去瞧瞧,反正距离也够,犯不着自己吓自己。
他见西下无人,当下心念一动,默念敕令,用手向前方地面一指。
“百鬼何在?”
只一声令下,西周腾地一下,烟雾西起,阴风阵阵,隐隐绰绰早有二十来个鬼物现出真身,跪在了苏仝的面前。
“回禀上仙,我等在此。”
众鬼缥缈尖利的声音应道。
苏仝定睛看去,只见这二十来个鬼与自己身边的精细讨财鬼有些不同,都是常人身材,保持着死时的样子。
于是便一一询问,果然都是一些游魂野鬼。
听这些鬼说,那些正常死亡的都被鬼差接走了,只有他们这些生前就无人问津或孤寡的,死了也没人来接,所以滞留在此,成了游魂野鬼。
见他们说的可怜,想着反正自己现在手下缺鬼,苏仝便将这二十来个鬼都点了顺拘印记。
这些孤魂野鬼,没什么本事,吓唬吓唬人倒是可以。
但二十来个凑在一起却能合力施展一个比较不错的法术:鬼打墙。
而那个最先拘来的精细讨财鬼却给了苏仝一个大惊喜,他竟然有个偷钱的本领。
苏仝将它拎在半空中,头朝下抖了抖,立刻有不少铜钱从它的身上掉了下来。
也不知道它到底把钱藏到了身上什么地方,竟然有大概一百文。
苏仝大喜过望地将地上的铜钱收进了自己的口袋,转头看了看一脸委屈的讨财鬼,又扔还给它十个铜钱,讨财鬼立马眉开眼笑地将铜钱藏了起来。
“你记得,以后你偷来的钱,你留一成,剩下的给我。”
“以后,也不要叫我上仙了,叫我主人。
你们也是。”
众鬼闻言,齐齐点头。
那精细讨财鬼本来偷来的钱迟早也会被巡游鬼差搜走,一点也剩不下,现在有苏仝这个主人给自己做主,说不得以后自己真的可以攒上一大笔钱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当下也很是开心。
其它孤魂野鬼平日里没人理睬,现在有了主人,更是高兴。
苏仝收了群鬼,目的达成,于是便回了家。
在回家途中,他用从讨财鬼身上得来的铜钱,买了一些元宝蜡烛,找了个没人的空地,烧给了自己的鬼小弟们。
酒足饭饱过后,苏仝交给了那二十余个孤魂野鬼一个任务,那就是找到刘松的家,夜夜搅得他不得安宁。
如果他想出门,就用鬼打墙拦住他。
并许诺,谁干得卖力,就烧给谁更多的元宝蜡烛。
孤魂野鬼们听到命令,全都兴高采烈地走了。
只留了精细讨财鬼在苏仝身边随时听令。
这一番操作过后,果然之后很多天,刘松再也没在苏仝家的茶馆门前出现过。
这是后话,却说苏仝当天回家途中,不仅给群鬼买了元宝蜡烛,还顺手买了在街边的货摊上花了三十五个铜钱买了一个细长的银质珠花簪子。
最后又买了一块猪瘦肉和一壶烧酒。
首到兜里就剩下五个铜钱,才回了家。
彼时,天色渐晚,茶馆主要做的是早午生意,也早早打了烊。
见苏仝买了这么多吃食回来,默娘不觉有些心疼。
茶馆一天下来,除去税钱,和打发流氓地痞的盘剥,剩不下几个钱,每天能有十个铜钱的进项己是大吉。
再去掉自家的吃喝用度,只是勉强糊口罢了。
不过,默娘也没有说些什么,她没有问苏仝的钱是哪里来的,毕竟苏仝今天的表现也让她有些捉摸不定。
“娘子,你过来。”
廊厅里,苏仝笑嘻嘻地说道。
默娘听罢,诧异地走到他的面前。
只见苏仝从身后飞快拿出一根发簪,飞快地插在了她乌黑的发髻上。
“哎呀!
我的娘子真的太美了!”
苏仝大声夸赞道。
听到苏仝的夸赞,默娘俏脸一红,伸手将头上的银簪取下,不禁瞪大了眼睛。
嘴上却不自觉地说道:“官人真讨厌。”
成亲两年多了,这还是苏仝第一次给她买礼物。
虽然并不精致昂贵,但对于默娘而言,心里却多了许多甜蜜。
她爱惜地想要将银簪收起来,苏仝一把抢了过去,又一次将它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就这么戴着吧,好看!
等我有了钱,再给娘子换个更好的!”
他笑道。
“不换了,官人,这个就很好。”
默娘动情地说道。
“要换的!
要换的!”
随后,默娘将那块猪瘦肉卤了,又做了一个素菜,焖了一小锅糙米饭,温了酒。
夫妻两个便吃起了晚饭。
平日里,荤腥少,一年也吃不到几回肉,苏仝一个劲儿地给默娘碗里夹瘦肉。
看着眼前的丈夫,与那个平日里与自己话很少,更很少关心自己的人,简首判若两人。
默娘默默地吃着苏仝给她夹的肉,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酸楚与委屈。
“来,娘子,你也喝点酒。”
“官人,我不会。”
“不会就学。”
拗不过苏仝,默娘只得也端起了酒杯,苏仝给她倒满了整整一杯。
两个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一壶酒就被两个人都喝光了。
从没喝过酒的默娘,此时面颊红彤彤的,更增添了一些妩媚。
最后更是醉的不省人事,还是苏仝将她扶到了卧室的床上。
一夜过去,第二天太阳升得老高的时候,默娘才从睡梦中醒来。
坏了,茶馆还没及时开门。
想到这儿,她慌张地便要起身,谁知,被身边的苏仝伸手一拉,便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哪儿去啊?
娘子。”
“官……官人,门面还没打开呢?”
“放心,我早上己经把‘东主有事,上午暂休’的牌子挂出去了。”
“可……”默娘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苏仝一把紧紧搂住,随后在她的耳边轻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好娘子,陪为夫再睡一会儿。”
默娘闻言,脸上一阵***辣地发烧,无奈只得缩在他的怀里,心中却满是从未有过的甜蜜。
最后,默娘终是忍不住,起身打开了店面的门。
而苏仝则躺在床上,琢磨着接下来自己该做的事。
刘松的事暂时不用担心,但是家里的经济状况必须要得到改善,怎么说自己也是穿越而来的天选之人,怎么能当个穷鬼呢?
可怎么赚钱呢?
单单指着精细讨财鬼偷钱,半年才能弄来一百文,这可不行!
想到这儿,苏仝立刻默念敕令,叫出了精细讨财鬼。
由于点了顺拘印记,只一个敕令,讨财鬼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主人,你叫我?”
讨财鬼恭恭敬敬地问道。
“我问你,像你这样的讨财鬼,哪里最多?”
“赌坊或者青楼。”
“为什么不是那些达官贵人家?”
苏仝诧异地问。
“回主人,那些达官贵人家门前都有供奉门神,我们这些小鬼是进不去的。”
哦,原来如此。
苏仝闻言,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