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脸执拗,大眼睛里还噙着泪,嘴唇咬得紧紧的。
妇人见孙女劝不动,走进厨房,见黑着一张脸,只顾着布桌摆菜,啥话也不说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江屹,你和我说句实话,郁婉是不是跑了,不准备回来。”
江屹放饭碗的手一顿,扯了扯嘴角,说:“没,妈,我不和你说了吗,婉婉她去探亲呢。”
江母见儿子还不肯说实话,声音拔高几个度:“探什么亲啊,郁婉常穿的几件衣服全都不见了。你别以为我傻,郁婉为什么下乡,不就是因为家里出现错误吗,她爸妈连自己都顾不上,亲戚朋友也离她家远远的,生怕惹上一身腥。你说她往哪探亲,就你把她当个祖宗供起来,又怎样,人家照样看不上你,也是别人是城里大小姐,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乡下汉子。”
江母也是气头上,才这么讲。她其实对于郁婉这个儿媳妇是喜欢得紧的,自己是个寡妇,男人去世得早,江屹从小就混,天天没正经事,就爱跟镇上的混混玩,江母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家这根独苗苗去蹲大牢,怕对不起天上的江父。
还好,郁婉出现,江屹回家也勤,也爱去地里干活,虽然人还是不着调,但总归是愿意干点正事,江母这心里头啊就有了对日子的盼劲。
后来和郁婉结了婚,江母心里头更是火热,自家儿子总算成了家,儿子每天乐呵呵的,自己瞅着也高兴。
再后来自个有了孙子孙女,江屹成为父亲,江母看着儿子一点点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看着家从两个人变成五个人,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郁婉虽然娇,但长得漂亮又有文化。江父也是文化人,江母对文化人莫名有好感,而且郁婉又把自家儿子往正道上拉。
江屹艰难开口:"妈,你就当世界上没郁婉这个人,行吗。”几个字仿佛有千斤重。
江母看了眼儿子,终是把要说的话咽下去。
门外江归远扯着妹妹往回拉,"杳杳,进屋,外面冷,听话。”
“哥,妈妈是不是不要咱们呢。”噙着泪就漱漱住下落。
“你还有哥,还有爸爸和奶奶。哥哥永远不会丢下你。”江归远抱住妹妹,轻拍她的背。
“我就要妈妈。哥哥,我就要妈妈。”杳杳的哭声放大。
她今天看过了,妈妈柜子里常穿几件衣服都找不着。昨天妈妈还抱着她和哥哥说,以后她不在,就要听爸爸和奶奶的话。
“好,那哥哥陪杳杳一起等。”江归远只比杳杳出生早几分钟,心智却早熟得很,母亲从小就和他们不亲,她从来不给杳杳扎小辫,也没为他们洗过一次澡,甚至于拥抱,在他的记忆里也屈指可数。
他听到过二虎他妈讲的闲话,说自己妈妈不属于这地方,说她心野,迟早得离开。
昨天的拥抱和叮咛,就是炳如观火的告别,他早该察觉的。江归远强撑眼眶,像盛满水的玻璃杯,经不得晃荡。
他是杳杳的依靠,他不能再添乱了。
就这样两个小人,手牵着手,死死盯着家门口的小路。
天已经擦黑,杳杳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大喊起来:“妈妈,哥,那是妈妈吧。”不等江归远回答,就自顾自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