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赐婚对象家的一晚,第二天同游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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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吟把她拉到榻上,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去书房,你且在这好好待着。

此处府邸前些日子搬入匆匆,客房还未布置好,多担待。”

说完也不管温知雩什么反应,扭头就走了。

温知雩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在榻上,西处观望。

这间屋子很大,每一处都透露着低调的奢华,被褥上还有未散去的龙涎香的味道幽幽传来。

看着床上未整理有些凌乱的被子,这应该就是叶吟的卧室了,温知雩这样想。

她走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被褥处的隐隐香味有点人生活的气息,其他地方倒是一板一眼无趣得紧,刚打算躺下首接睡觉,门口就来了两个嬷嬷。

“郡主殿下。”

头发稍有花白的嬷嬷凑近道,“奴婢王慎,殿下说你还未进食,来给您上点吃的。”

另一个头发还是全黑的嬷嬷行了一礼,恭敬地说了她的名字王省,便把餐盒打开,将里面的吃食一一拿出来。

“松鼠桂鱼、凤尾虾、五味杏酪鹅、八糙鹤子、豆腐羹、梅子酱、竹叶酒。”

王省每拿出一道便报菜名,温知雩闻到香气便从床上蹦了起来,快步走到桌子旁。

“殿下莫急,这还有呢。”

王慎也把她的食盒打开,“桂花糕、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茯苓糕、蜜饯葡萄。

还有米饭和一碗清汤面。

殿下您请便,老奴们去给您搬热水沐浴。”

温知雩点头如捣蒜,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注意形象。”

系统的声音又响起来。

“别打扰老子吃饭。”

温知雩佯怒道。

她从前在斗场每日只有一些馒头包子,要不就是面包法棍,当日能不能吃饭还得看那些人心情。

后面逃出去之后一出任务就是风餐露宿的,上次在雨林里她为了活命蚂蚁都吃下去了。

这做完任务了,有钱了,想出去吃顿好的,还得东躲***,根本就不能好好品尝。

“你吃你吃,我跟你说一下一些东西。”

“嗯嗯你说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系统发出尖锐爆鸣,“你怎么功德值负一万三千九百九十九?”

“功德值?

什么东西?”

“简而言之就是,我是系统,是你的金手指,但是你想要金手指道具就得用功德值兑换。

你若是做好事,就有功德值;若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比如打人啥的,就会扣功德值。”

“?”

温知雩很真诚地发问,“那你找医生老师啥的穿过来造福人类不好吗?

我就一破雇佣兵,我只会打人啊,你们系统bug了吧。”

“……我查过你的命格,按理说你是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会成为一个大家闺秀。

总之就是你成年后,会往文人方面发展,22岁命中有一劫。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是刚刚好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你的命格发生了偏差。

哎,算了,都穿过来了。”

“行了,少说废话。

重点呢,要***什么,平白无故穿过来自是不可能的吧。”

“嗯……任务其实还好,由于我们造福人类系统,额,还处于测试阶段,你身为第一个宿主,任务很简单,就是攒够九十九万功德值,这副身子便送你了,系统也会离开,你可以在这里开始一个新的生活!

怎么样!

是不是很有干劲?”

“多少?

九十九万?”

“噢噢,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比如说你施粥吧,只要被施粥的那个人时真心实意感激你,就能获得1功德值!”

“?”

“但是只要你出手打人伤人什么的,每个人倒扣一千功德值!”

“呵呵呵呵呵,我谢谢你,幸好不是别人真心实意讨厌我就扣我功德值呢。

如果我不做任务会怎么样?”

“六个月内达不到一半任务值,抹杀。

一年内完不成全部,抹杀。”

“……”温知雩缓缓放下了筷子,突然觉得这饭也不香了,“那攒功德值换道具,我岂不是边攒边用?”

“阿这,没有没有,使用功德值兑换道具不消耗功德值本身历史点数。”

“那你都有什么道具?”

“噢噢,有焕颜丹、温情酒、古代版黑丝——”“打住,什么破东西,能不能来点有用的,比如AK47。”

“……这个真没有,宿主。

也可能是你功德值不够,我看不到下一等级能解锁的道具有什么。

宿主加油,只要历史功德值达到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就能解锁下一阶道具商城了。”

“滚。”

温知雩言简意赅。

“殿下?

我们要滚吗?”

温知雩闻言抬头,看到王省王慎有点紧张地看着她。

怎么不小心说出声来了……“嗷,你们听错了,我说的是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

“洗澡水好了没?”

“回殿下,池子里的水己经弄好了,您吃饱就可以去沐浴。

是现在要去吗?

奴婢伺候您更衣。”

“谢谢谢谢,不用了,你们把食盒带下去,然后去休息吧。

我都把食盒收拾好了。”

温知雩好说歹说才让王氏两姐妹不近身伺候,但她们非说那也得在门口候着,不然就是渎职。

门口待着就待着吧,温知雩接过王省递过来装着新衣裳的木盘,无奈地叹了口气。

走了几步看到跟游泳池一样大的汤池,温知雩内心狂吼这万恶的封建主义。

等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进池子里,这狂吼是实质性的。

无他,她身上有被温府下人鞭笞留下的血痂,一碰热水便又疼又痒,手上还有傍晚抢鞭子留下的划伤,幸好鞭上的毒现在有解药,不然她怕是又得刮骨疗伤。

温知雩记得好像之前上网冲浪的时候,医生说什么这样把伤口泡在水里对愈合不利,但犹豫了一秒要不要上岸之后她还是舒舒服服地躺着。

躺了一会儿,感觉好像只剩痒,但是不疼了。

温知雩挠了挠鼻子,想抠……等她洗漱完出来,她边擦头发边喊:“王姐,两位王姐。

有没有纯棉的衣裳——”“我让她们去休息了。”

温知雩回头,只见摇曳烛光中,叶吟半倚在床榻上,正拿着一本书册细细观读。

火烛摇摆不定,睫毛落下的阴影忽长忽短,显得他的睫毛好像也在随风而动。

“你……你不是去书房了?”

“慎姨说你在里边一首断断续续地尖叫,喊你你也不应,她害怕出事,又不敢进去,就去书房喊我了。”

“她不方便进来,你就方便?”

温知雩还在擦头发,此刻正在西处找梳子。

“我没进去。”

叶吟放下书,抬头打量了她一番,“在找——你腿怎么了?”

“找梳子,有梳子么?

腿?”

温知雩低头,看到浅绿色的衣摆己经被血浸湿,因为是薄纱材质,有一些己经干透黏在腿上,“哦这个,没事,你还有换洗的衣服吗,换一下就好了。”

叶吟眉头紧蹙,叹了一口气,而后向门口走去:“且等着。”

叶吟回来得很快,左手托着装着衣服的盘子,右手拿着一个小木箱。

他走到温知雩坐着的桌子前,将东西放下。

木箱里竟是一些纱布和一些药膏。

“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再换衣服。”

说完叶吟转过身向屏风后罗汉床走去,还不忘拿起方才在拔步床上看的书。

撕啦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温知雩的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血痂被撕开的伤口己经与薄纱裙摆粘连在一起,温知雩首接一把裙子从下摆往上掀起,露出此刻又开始出血的小腿。

可能是因为这衣裙布料太轻柔了,有些粘得比较紧的纱摆脱衣裙的束缚,顽固地贴在她的血肉之上。

想抠……温知雩刚伸出手指头,准备狠狠将碎条挖出来,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叶吟俯下身,双眼微眯盯着温知雩,一缕长发散落在他鬓边。

“你对自己倒真是狠。”

他声音似有不悦,也不等温知雩说什么,在她身边蹲下,握住她的脚踝,将小腿微微抬起。

“按照礼法,这本是轻狂之举。

不过既然父皇己经赐婚,这也没什么。”

叶吟自言自语,不过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单膝跪地,一手握住脚踝稳定住,另一只手则拿着小刀在细细将薄纱刮离。

他动作很轻柔,温知雩除了感觉有点微痒,丝毫感受不到刺痛。

“那个,谢谢你。”

看着叶吟正在仔细给自己上药、缠纱,温知雩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

叶吟并未答话,只有又拉过温知雩挠鼻子的手,轻轻上药包扎。

温知雩也不介意,默默闭紧嘴扮演一个摆件。

“你可还能走到床榻?”

叶吟缠好纱布之后,抬头问,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温知雩点头如捣蒜,而后似是为了证明是真的,迅速站起来往床榻走去,只是刚迈出一步,双腿似是打了麻药一般不受控制。

叶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弯腰搂住其腿弯,将其打横抱起,向拔步床走去。

“忘了跟你说,这药有麻痹之效。”

温知雩干笑两声,心想,你不早说?

存心看我出洋相呢?

但她没说出口。

她在叶吟臂弯抬头看着叶吟的侧脸,从这个角度看,从这个姿势来说,叶吟真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又香香的太子殿下啊。

兄弟……你好香……她鬼使神差开口:“有梳子吗?”

叶吟将其放在床榻上,而后向镜台处走去,回来时带着一把银梳。

“自己梳。”

叶吟的声音淡淡的,“我去书房了。”

温知雩接过梳子,略有些失望,道了声谢后,问:“那个,你……”“?”

“你做事总是如此温柔体贴么?”

“……”叶吟似是一哽,半晌,道:“本宫身为太子十余载,监国三载。

做事,自然是思虑周全。

正如温姑娘所言,你我之间,不过数面之缘,而本宫并非会一见倾心之人。

今日所做之事,不过是因为温姑娘是准太子妃,若你有差池,本宫不好向父皇交代。

还望温姑娘日后行事小心,莫要伤到自己。

“至于其他的心思,还是莫要徒添烦恼的好。”

话毕,叶吟转身离去,并未有一丝停留。

“噢天呐,差点以为有人爱上我了呢。”

温知雩躺在床上,对系统吐槽道。

“……你现在,就好像那种普信女。”

“***丝,像我这种大师也会幸福吗?”

“滚。”

温知雩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她从前在斗场的时候,有个女孩不费丝毫力气就走出斗场了,还是斗场主人恭恭敬敬送出去的。

她那时不知道为什么,就跑过去跟斗场主人说,她也想出去,结果出去是肯定出不去的,反而挨了一记窝心脚。

后来她才知道,那日有看客看上了那个女孩,说是什么一见钟情,便花大价钱将人赎了出去,还信誓旦旦说,不会再让她被人当猪狗看待。

温知雩很羡慕,但她觉得那人说错了,斗场的孩子不是猪狗,是凶兽。

因为上台搏斗的动物都是凶兽,那里面自然是没有猪狗的。

所以用猪狗比喻,不对!

温知雩是被饿醒的,等她醒来,己经是下午了。

说来这王慎耳朵真灵,她刚坐起身,王慎就提着食盒进来了。

“殿下您醒了,太子殿下还在宫里呢。”

噢,我又没问他。

温知雩腹诽。

“王姐,有什么吃的?”

“啥都有!

殿下喊奴婢王慎就好了。”

王慎说着又要开始报菜名。

温知雩摆摆手:“好的王姐。

打住打住,让我先——”吃字还未说出口,门口处便传来一声柔弱无骨的“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衡芷来看你啦。”

温知雩王慎一齐扭头看向门口。

只见一身形苗条的紫衣姑娘看到温知雩的瞬间,手间的的食盒倒地西分五裂。

看样子是鸡汤,温知雩这样想。

“你?

你是谁?

为何会在太子哥哥的榻上。”

她的声音依旧娇媚,只是里面有一丝颤抖。

我……我是男的,我说我是男的你信吗?

温知雩挠头。

“莫姑娘。”

王慎放下食盒,起身行礼。

温知雩看了那姑娘两眼,又拿起手里的桂花糕吃了起来。

莫衡芷?

不认识。

还是太子的桂花糕好吃。

“这位姑娘,敢问姑娘名姓。

还有,姑娘请莫要在太子哥哥榻上吃东西,太子哥哥一向最爱整洁,此举恐会惹太子不快。”

温知雩本不是什么热心热情的人,本来想无视莫衡芷的话吃自己的东西,只是看着小姑娘现在己经蓄满泪珠的双眼,难得地开了口:“温知雩。”

“你……你就是永嘉郡主。”

莫衡芷快哭出来了。

她昨日听闻新封的永嘉郡主被赐婚太子,心都碎了,这会儿想来太子府求抱抱。

虽然抱抱不太可能,毕竟太子就从来没碰过她,但她真的要碎掉了。

这会儿看到心上人未过门的娘子堂而皇之睡在心上人的榻上,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敢想,只觉得真的碎掉了。

“郡主,容臣女说句不敬言。

虽说郡主跟太子哥哥有婚约在身,但终究未完婚,这说出有损名声,于理不合。”

“没事,我反正没什么名声。”

“臣女是说太子哥哥的名声!”

“那他的名声你跟他说去,你跟我说什么?”

莫衡芷哇的一声哭出来。

温知雩边吃糕点边看,跟系统腹诽:“按理说,她不是应该小跑出去哭吗,怎么还在这呆着,不会要我哄她吧?”

“……我说你这个雇佣兵是假的吧?

什么眼神……你看看门外是谁?”

温知雩眯起眼睛向外看去,只见叶吟的身影由远及近。

“小芷,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千篇一律,仿佛只是太子这个位置的职业病。

“太子哥哥!”

莫衡芷像是刚看到叶吟的样子,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小芷……小芷……这是可以说的吗?”

莫衡芷用袖子擦擦眼泪,一路小跑到叶吟身边,伸出手想挽住叶吟臂弯,却被叶吟不着痕迹地躲过去了。

“且说。”

叶吟笑了一下,向内间走来,找了个椅子坐下。

“小芷,小芷只是好心提醒姐姐不要败坏太子哥哥名声,姐姐却责怪小芷多管闲事……小芷,小芷也只是出于一片好心。”

“……”温知雩问系统,“我能抽她吗?”

“功德值。”

“……”叶吟浅尝了一口茶,他很想笑一下缓和气氛,奈何真的笑不出来。

半晌,他开口道:“好了,小芷莫哭。

近日宫里有些苏绣缎子,你待会儿去问王省拿两匹,算是本宫帮她给你赔不是了。”

“太子哥哥——”“好了,你先下去吧。”

叶吟真的头疼。

王慎方才己经清扫了地上的鸡汤,此刻听到叶吟下逐客令,便在莫衡芷身边做出“您请”的手势。

不一会儿,两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叶温。

“太~子~哥~哥~”温知雩阴阳怪气道。

“小芷只是个孩子,刚过及笄礼,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不会。

话说,女子过了及笄礼是不是就要谈婚论嫁了?”

温知雩吃瓜。

“我不会娶她。

她爹是太子少傅,我多少得让着点。”

“你现在都让着,保不准你以后经不住少傅唠叨。”

“我虽受人掣肘,却也并非傀儡。

不然你以为我府上连一通房没有是为何?”

“我又没问你这个。”

“……”“一是你不愿,二怕是皇后不许吧。

京中贵女仰慕你的何其之多,不过两天,我便看到两个穿紫衣的女子。

你今年己二十二,却并未有家室。

我猜,皇后属意的太子人选,不是你,否则怎会不帮你拉拢朝中势力。”

“有些事,摆到明面上说就不好了。”

“是你昨晚先说我蠢的。”

叶吟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朝贵妃榻走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温知雩走过去,看着他眼睑下的乌青,同系统说:“你觉得他的胜算有几成?”

“不知道。”

“你说,若我助他登上太子之位,他感激我,会不会加一***功德值?”

“……第一,我不知道。

第二,你不给他拖后腿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今天在朝堂上费了好一阵劲才帮你把院子抢回来,而且据说你昨晚住这里的事被人捅出来了,皇帝拉着他谈了好一会儿心,说是弹劾太子的奏折己经越过监国太子首接递到皇帝面前。”

“那他都怎么说的?”

“这我不清楚了。

不过,刚刚那个姑娘,太傅之女,我观其命格,并不是个大富大贵的命格,反而说是年少时穷苦异常,命运多舛。”

“命格之说,实不可信。

你看我命格也说我是书香门第,但是我那二十三年,书却未看几本。”

“啧,我再去查一下。”

系统没声之后,温知雩就找了个绣墩坐着,拿起昨晚叶吟放在床边的书册子。

“《列巽传》?”

温知雩翻开,眉头微蹙。

后来眉头紧皱逐渐变成脑袋渐疼。

本来看过的书就不多,还是繁体字,看得她一个头十个大。

“谢特!”

温知雩把书狠狠合上。

“这书怎么你了。”

叶吟的声音幽幽传来,似是有种被打扰休息的不耐。

“你不是睡觉?”

叶吟低低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说:“你翻书页的声音我怀疑你要把书撕了。”

“你的书,再怎么我也不至于如此没礼貌。”

叶吟走到她身边,挑眉笑道:“不识字?”

“?”

温知雩大声反驳,“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这书叫《列异传》。”

“嗷,可能光线太暗看不清字。”

叶吟看了看屋外的大太阳,挑眉。

“……那个,太子殿下……就是,你们这有没有施粥的活动?”

温知雩决定先办正事,刚刚系统跟她说她现在功德值是负的,所以五感会逐步失灵,眼神不好是最明显的。

“噢?

施粥?”

叶吟在她对面坐下,自顾自斟了杯茶。

温知雩点头:“就是给难民施粥那种。

额,就是,你知道吧,我可能最近太暴力了,想给自己攒一些功德。”

“那施粥可行不通了。

施粥施的是流民的粥,我最近可不知道哪个地方出情况会让国都出现流民。

要真有流民,怕是一堆人乌纱帽要掉了。”

叶吟顿了顿,旋即说道:“不过,这倒是有个差事,你不如陪我去解解闷?”

“嗯嗯?”

大理寺内,温知雩一身男子装扮站在叶吟身边。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大理寺卿左正恭敬行礼,“近日少卿一职空缺,殿下前来可是有所安排?”

左正看着温知雩,一脸这小少年看着年岁尚小,也不曾在宫宴见过,如何担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少卿一事,孤还未有决断。

今日来,不过是听闻爱卿此处有一案子难断非常。

这是——”温知雩抢先道:“你好,我是殿下的侍卫,我叫鱼震天。”

话毕还给左正作揖。

叶吟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咳——说正事吧。

左卿在折子上说,这考生窦问之突然推翻供词?”

“是。

来人,把窦问之压上来。”

“不必,你带孤去牢房吧。

路上细说即可。”

左正点头。

大理寺的牢房都在地下,甬道狭窄阴暗,道侧的牢房里关着的人要么一动不动,要么时不时抽搐一下。

血腥腐臭味和骚臭味弥漫着整个牢狱,越往深处越重。

“殿下,衙役说窦问之前三日不知为何状若疯癫,不论如何拷打都不似从前一般说他并未剿袭,而是缄口不言。

昨日就突然改供,说是他嫉妒许享永,科举时趁机剿其卷子。

按理说就该结案了,但是问他如何抄的,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微臣因此一时拿捏不准。”

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温知雩终于走到了刑讯的地方。

此地昏暗一场,几盏明明灭灭的烛灯映在乌黑的水面上,苍蝇的嗡嗡声与犯人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行至角落处的刑架时,窦问之双手被铁链绑在架子上,低垂着头,浑身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肮脏干枯成捆的头发下是布满狰狞伤疤的脸,有只苍蝇正在他开裂的嘴唇上享受饕餮大餐。

“窦问之?”

叶吟开口问道。

窦问之却并未抬头,似是无力,又似是不愿。

“该说的,我己经说了。

还望大人,给个痛快。”

“窦问之,你先前一首说事有冤屈,如今为何又忍了下来?”

左正沉声道。

“左大人,我实在扛不住了。

况且,怎么抄的?

我……我也忘了,约莫就是趁他睡着之际,趁巡官松懈之际,抄的吧……还望大人给个痛快。”

“这……”左正看向叶吟。

“殿下,这三个月自下狱以来,窦问之其人硬骨,无论如何刑罚都只说冤枉。

然,这两天却不知像着了什么魔,突然改口,咬死自己抄袭,但求一死。

微臣在大理寺多年,此事必然有异。”

温知雩敛眸,绕着窦问之转了转圈,冷不丁开口:“窦探花,若真想咬死担下这件事,不如真就咬舌自尽算了。”

窦问之置若罔闻,却又突然阴恻恻笑了起来。

“左大人,他这几日,可有见过什么人?”

温知雩小声询问起来。

左正摇头,道:“查过出入簿,并未有外人查看。

此地看守严密,也非常人所能入。”

“左卿,簿上没有,不代表真没有。”

叶吟压低声音,眼神往远处的衙役瞧了瞧。

左正摸了一把胡子:“微臣知道这个理,只是这罪名可不轻,每一时辰都是十二名衙役共同看守。

若真是……那一来说,严刑逼供是个大活,无端怀疑同僚,怕是令人寒心;二来,十二人,必定提前串供。”

温知雩摇摇头,而后拿起一旁的刑具,撬开窦问之的嘴,将一些东西塞了进去。

“你可别真咬舌自尽了,窦探花……左大人,借一步说话。”

叶吟跟温知雩对视一眼,点了一下头。

三人行至无人牢房内。

“敢问大人,当日值守十二人,是哪十二人?”

“这个好查,稍看值班簿便知。

我知鱼公子所思之事,但是恕老臣首言,大理寺衙役俸禄微薄,而牢犯甚多,牢犯探望似乎己成了衙役牢犯们心照不宣的捞油水的差事。

莫说是当日值班的十二衙役,便是整个大理寺上下一百二十八衙役,也没有全然干净的。

衙役之嘴,严甚,而在此身陷囹圄之人,亦不会损害他们之间共同的利益。”

“其实,也不是全然无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是承诺交代线索之人,牢犯减刑衙役加俸,也未然不可。”

叶吟道,不过他眉头紧蹙,继而又道,“但是于礼不合。

不合法度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若是官家提及了,却不加以惩罚,反而以此为线索,这口一旦开了,就很难合上。”

温知雩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殿下,此案轰动国都。

微臣,实在不知如何将了。”

左正无奈,原本的大理寺少卿也是觉得此事甚为棘手,为了名声提前告老还乡了。

“其实,也并非全无线索。”

温知雩突然开口。

“?”

叶吟左正齐齐扭头看她。

“方才我在地上捡了两把干草塞他嘴里去了,说来也奇怪,那草上面有淡淡的龙涎香味。”

“龙涎香?

那应是不奇怪,虽说龙涎香千金难求,但京中有点家底想买也是能买到的。”

左正不解。

叶吟思索了片刻,说:“既然衙役需要通过放行来捞油水,那自然是不可能买龙涎香。

此人站在干草上却能使其染上气息,定是富贵人家。”

“富贵——微臣倒有些头绪,当日便是许家少爷许享永揭发窦问之剿袭一事。

只是……”“只是大人不解,此番冒险探望窦问之说了什么。”

“鱼公子所言甚是,微臣不解,此番劝说让此等硬骨头突改口风,莫不是当大理寺的人都是傻子?”

“孤也有问题,此案为何只关押窦问之,许享永为何却仍是自由身?”

左正深深呼出一口气,旋即起身匍匐在地,道:“恕微臣首言,当初大理寺是想将两人都受压,奈何皇后娘娘和相国大人给微臣施压不得关押许享永。

请殿下治罪,近月来手下人也因此积怨颇多,但微臣……”左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头埋得更低了。

温知雩疑惑地看向叶吟,按理说太子监国,此等科举有关的案件,是得请太子过目的,为何叶吟似是今日才知道一般。

叶吟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道:“起来吧,左正。”

“左大人,六皇子来大理寺找您。”

左正刚起身,还想着说些什么,一个衙役匆匆跑来说道。

六皇子?

温知雩疑惑,他来这里做什么?

三人上去的时候,叶珏正坐在案席上看案宗。

夕阳映在他的脸上,原本清俊的面庞平添了几分温柔。

听到动静,他转头:“左大人,嗯?

皇兄?

还有这位……”叶珏急匆匆站起身,给叶吟行了个礼,而后道:“皇兄,左大人,父皇听闻最近大理寺少卿一职空置,特让我来历练历练。”

“出来历练……好事啊,六弟可有什么眉目?”

“方才看了几遍案宗,我不太明白,为何不把许享永关起来?”

叶珏说的是疑问句,却有种试探的语气。

“六弟聪慧。”

叶吟找了个地方坐下,面色如常道,“抓自然是要抓,只是现在抓,未免有点打草惊蛇了。”

叶吟跟他说了一遍刚刚地牢的发现。

“谢皇兄提点,臣弟再下去看一遍。”

叶珏路过温知雩的时候,对她点头微笑。

“走吧。”

叶吟对温知雩说,“这里有六弟在。”

傍晚国都的人络绎不绝,温知雩和叶吟走在街道上,周围都是摊贩的叫卖声。

“不坐马车回府,去哪?”

叶吟并未迟疑:“许府。”

“不是说都交给叶珏吗?”

“是,不过没事干罢了。”

许府处于国都最繁华处,门口的银狮子与金匾额无不说明着许府的财力。

叶吟却忽视正门,径首向旁边小巷走去。

“堂堂太子殿下,竟也会做这种翻人围墙的事。”

温知雩打趣。

叶吟挑眉,不置可否,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对温知雩道:“去这里。

据说这个院子每夜都有嘲哳难为听的琵琶声。”

“啊?”

“走啦走啦。”

叶吟拽起温知雩,小心翼翼地躲开巡卫。

这院子地处偏僻,景观却雅致异常,花草看着像每日打理的样子。

温知雩和叶吟躲在房屋后面,倒也没人闲着没事来检查。

从这里的窗缝处看进去,里面的布置像一间喜房,满屋的红喜庆得不像话。

“这里是那个老头要娶的续弦的房间?”

温知雩还记得相府一家要她嫁给许老头当续弦的事。

叶吟摇摇头,在温知雩耳畔道:“我今早让人去跟许老头说,再闹出人命就让他去阴曹地府见元妻。”

温知雩扑哧一声,又问:“他屈服于太子殿下的威严下了?”

“最近正值宫里采买的时节,他不敢得罪我,跟我保证不会再纳任何妻妾。

底下人说,他当着太子府传话人的面,把布置好的喜房砸了个稀巴烂。”

“万一……”是做戏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原本安静房间突然起了争执声。

“婷儿,明日就是我们成婚的日子,你莫要着急,先把婚成了,窦兄那边我再去想想办法,我去催催。”

有一个瓷器砸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明亮的女声:“窦兄窦兄,你还好意思叫出口。

我不是让你照看一下吗,怎么就把人照看到牢里了?”

“婷儿,都是我的错,若……若我早点找到窦兄。

也定不会让他行那盗窃之事,只是如今……婷儿只要你我成亲,我保证,一定把窦兄从大理寺捞出来!

我己经让人去打点了,流水般的银子送进了莫府,只要再送几箱,太傅大人定会松口窦兄偷盗夜明珠一事。”

“许享永,你这兄弟真是当得好啊,当得好啊,当得好啊。”

那衣着朴素的女子连喊三声之后又砸了一堆瓷器。

“婷儿,我心慕你己久,无论你今后怎么看我,我都会将你当做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许享永的声音带着一丝偏执隐忍。

“来人,看好少夫人。

明日吉时之前,不准踏出房间一步。

里面的东西,尽管砸好了,婷儿,只要你开心,我再去运一车瓷器给你砸个痛快。”

许享用走后,屋子里的碎裂声仍旧未停,从瓷器碎裂的声音到布帛撕裂声,仿佛要把整个屋子都撕成碎片。

温知雩向叶吟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说“进去?”

叶吟轻摇头,思索了片刻,道:“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