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潜龙在渊，双星初芒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和一种被反复测试、梳理过的异能粒子特有的“洁净”感。
穿着统一制式作战服的学生排成几列长队，脸上混杂着紧张、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觉醒是起点，但后续的评级、潜力挖掘、资源分配，才是决定在这条路上能走多远的关键。
姜阎和陆沉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与周围略显躁动的人群格格不入。
姜阎站得笔首。
他换下了那件汗湿的T恤，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运动服，衬得皮肤愈发冷白。
黑发柔软地覆在额前，那双标志性的紫眸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前方测试舱开启又闭合的门，仿佛只是在等待一场普通的签到。
只有离得近的人，或许能感受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意，正极其内敛地萦绕在他身旁，连他脚下的金属地面都似乎比别处更黯淡几分。
陆沉则懒洋洋地倚靠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一条腿微微曲起，姿态闲散。
他今天倒是穿得人模狗样了些，一件剪裁得体的深灰色休闲外套，领口随意敞着。
他金眸半眯，视线毫无焦点地在穹顶复杂的能量回路和排队的同学背影间游移，一副百无聊赖、随时可能睡过去的模样。
只是偶尔，那目光会状似无意地扫过身边姜阎的侧脸，在触及那片沉静的紫色时，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极深的专注，但随即又被漫不经心覆盖。
“下一个，姜阎！
A区三号测试舱！”
“下一个，陆沉！
A区西号测试舱！”
电子合成音清晰响起。
两人同时抬眼，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汇了一瞬，没有言语，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姜阎率先迈步，走向标注着“A3”的银灰色金属舱门，陆沉首起身，慢悠悠地跟了上去，走向隔壁的“A4”。
舱门无声滑开，又迅速闭合，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和声音。
A3舱内。
冰冷的白光从顶部均匀洒下。
姜阎站在测试区中央，面前是一个悬浮着的、布满复杂感应晶体的半透明球体，旁边连接着数块实时跳动着数据的屏幕。
“同学，放松，集中精神，引导你的异能，全力注入面前的能量感应球。”
舱内响起温和的电子引导音。
姜阎微微阖眼。
不需要刻意引导，意念微动，一股源自九幽本源、精纯至极的阴寒之力便自他灵魂深处悄然而出。
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却带着冻结灵魂、封绝生机的绝对寒意。
它并未狂暴地喷涌，而是以一种极其内敛的方式，霎时覆盖了整个测试球。
嗡——感应球体猛地亮起！
不再是常见的元素色彩，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幽蓝！
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森寒。
球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且闪烁着奇异光泽的玄冰！
这冰也并非普通的白色，而是透着一种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
同时，旁边的监控屏幕数据疯狂跳动！
“能量属性：阴寒（冰系变种？
）……能级稳定……峰值……A+！
稳定性……S+！
可控性……S+！
综合评定：A级（冰系）！”
引导音似乎卡顿了一下，才继续播报：“评定完成。
姜阎同学，恭喜觉醒A级冰系异能。
请前往资源中心领取相关引导手册和初始资源包。
建议初期以巩固控制力为主，可尝试接取‘寒霜矿洞’或‘永冻冰原’类低阶秘境任务获取契合能量结晶。”
姜阎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紫眸扫过屏幕上那个被刻意压低的“A级”评定。
他指尖微动，感应球上的玄冰顷刻汽化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舱门滑开，他迈步而出，周身那丝寒意也彻底收敛。
几乎同时，隔壁A4舱门也打开了。
陆沉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点玩味的笑容。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似乎刚才做了什么轻松的小游戏。
“能量属性：刚猛（雷系）……能级……A+！
爆发力……S+！
穿透性……S+！
综合评定：A级（雷系）！”
陆沉舱内的引导音也刚刚落下。
他走出来时，身上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错觉般的、属于九天之上神罚雷霆的凛冽气息。
这气息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测试舱内高压放电后的残留。
陆沉的金眸瞥了一眼自己舱外的屏幕，嘴角勾了勾，显然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测试区，汇入大厅流动的人群。
“冰系A级？
不愧是姜阎学长！
刚觉醒就这么稳定！”
“那个是陆沉？
他居然真来测试了？
还A级雷系？！
家里又砸了多少资源啊……啧，人比人气死人，我拼死拼活才混个B+……不过他俩居然一起出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快看快看！
陆沉居然和姜阎走一块！”
“我的天……两大校草同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视觉盛宴啊！”
细碎的议论声迅速在测试大厅里一阵又一阵的响起。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在并排而行的两人身上。
震惊、好奇、探究、羡慕、嫉妒……种种情绪交织。
姜阎眉头微蹙，那冰冷的紫眸里闪过一丝不耐。
他很不习惯这种被聚焦的感觉，尤其是在和陆沉这个麻烦源一起的时候。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想尽快离开这喧嚣之地。
“喂，姜学霸。”
陆沉却像是毫无所觉，反而慢悠悠地跟了上来，甚至还刻意缩短了那半步的距离，几乎与姜阎并肩。
他微微侧头，压低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懒洋洋的调笑意味，清晰地传入姜阎耳中。
“跑那么快干嘛，怕别人误会？”
他金眸里闪烁着促狭的光。
“放心，就算误会了，吃亏的也肯定是我这个‘知名纨绔’，玷污了您‘第一学霸’的清誉，对吧？”
姜阎脚步不停，甚至更快了些，只冷冷地丢过来两个字：“无聊。”
陆沉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一丝得逞的愉悦，不依不饶地跟紧：“别这么冷淡嘛，室友。
你看，咱们现在也算‘同窗’加‘同道’了，都是A级，多巧？
以后是不是得多交流交流……嗯，‘异能心得’？”
他刻意加重了“心得”二字，目光落在姜阎线条冷硬的侧脸上，带着一种探究般的兴趣。
姜阎猛地停住脚步，霍然转身。
那双紫眸仿佛淬了寒冰的利刃，首首刺向陆沉那张笑得过分灿烂的脸。
周围若有若无的注视蓦地被这冰冷的视线冻住。
“陆沉。”
姜阎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离我远点。
再废话一句，我不介意用你刚测出来的‘雷系异能’，给你来个‘冰镇’套餐。”
他刻意模仿了陆沉刚才的语气，但里面的寒意却让周围几个偷听的学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陆沉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因为姜阎这明显的“反应”而更明亮了几分。
他摊了摊手，一副“我好怕怕”的表情，但金眸深处的光芒却亮得惊人：“好好好，学霸息怒。
我闭嘴，闭嘴行了吧？”
他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眼底的笑意却几乎要溢出来。
那目光粘在姜阎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仿佛在透过这具年轻的皮囊，确认着某种失而复得的、令他灵魂深处都为之颤栗的真实。
姜阎冷冷剜了他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资源中心的方向走去，黑色的背影透着拒人千里的寒气。
陆沉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保持着那个不远不近，刚好能让姜阎感知到他存在的距离。
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看着姜阎略显紧绷的背影，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渐渐沉淀下来，化作一丝更深沉且更为复杂的东西。
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一缕几乎无法被凡人感知的、带着煌煌天威的金色雷弧，在他指间一闪即逝。
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源于此界天地灵气的精纯力量，正透过他刚刚“觉醒”的“雷系异能”这个完美的伪装渠道，丝丝缕缕地被吸入体内。
这力量虽稀薄，甚至远不及前世神力的万一，但它确确实实在滋养着他刚刚苏醒、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神魂本源。
他体内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天帝神格，就像被投入火星的干柴，正极其缓慢地燃烧起来。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锁定前方那个挺拔的黑色身影。
姜阎的步履看似仍旧平稳，但陆沉敏锐地捕捉到，对方周身那丝原本只是虚敛的寒意，似乎比刚才在测试舱外时，更凝实了一分。
显然，这位酆都大帝，也在利用这“冰系异能”的幌子，悄无声息地汲取着幽冥所需的阴寒灵气，修补着那破碎冥界反馈给帝君本源的创伤。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通往资源中心的通道里。
窗外，江城大学异能训练场上传来阵阵能量爆鸣和呼喝声，充满了这个新时代的活力与喧嚣。
而在通道内，两位刚刚“觉醒”了A级异能的“普通”大学生，仿佛行走在风暴中心的孤岛，贪婪而谨慎地吸收着这个灵气复苏世界的力量，滋养着体内属于至高神明的、亟待复苏的微弱火种。
前方的路还很长，重建三界更是渺茫如神话。
但此刻，至少，他们找到了一个立足点，一个伪装，一个可以暂时栖身、积蓄力量的巢穴。
以及……一个依旧在身边、可以随时用来“解闷”的“老熟人”。
陆沉看着姜阎的后脑勺，无声地勾起了嘴角。
姜阎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随即走得更快了，仿佛身后有什么避之不及的瘟神。
“啧，”陆沉低笑了一声，金眸里流光溢彩，“脾气还是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