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扛鼎之人
即便正值冬季,千万垂落的枝条依旧如绿色丝绦,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别村村民每每途经椅子河,便会驻足在木棉道上遥遥相望,通灵的老柳树就像一把参天大伞,遮蔽着泥岗村的每处角落,宛如一方碧绿的小天地。
“呼!”
周一仙鼓荡起周身的气血,双手握拳蓄力,开始硬拔一个状元墩。
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滑落,他的双脚己陷入泥土之中,奈何他使出全身的吃奶劲,也不能撼动其分毫,自己的小脸却涨得红扑扑。
他大口喘着粗气,又继续尝试了三次,皆以失败告终。
“唉,小邪,我还是不行,得要再练几年了。”
周一仙失落地耸耸肩,朝着苏邪抿了抿嘴,沮丧说道。
“一仙,再接再厉,人无志而不立。”
苏邪则在一旁安慰,耐心说道,“我知人之力,当以腰马合一,静时双脚如磐,动则旋如转轴,这样动静相协,才能爆发出前所未有之威势。”
苏邪和周一仙正聊得起劲,不速之客便接踵而至。
“哟哟哟,弱鸡好为人师的臭毛病还没改,看来病上加病了,哈哈!”
葛二楼大笑走来。
牛别山、曾铁蛋亦气势汹汹立在葛二楼左右,还时不时朝苏邪他俩扔石子,以示挑衅之意。
周一仙对葛二楼他们本就反感,对着苏邪小声嘀咕道:“小邪,咱们要不去别处玩吧?”
“嗯,没事,状元墩我还没扛呢!”
苏邪则古井无波答道。
泥岗村偏安一隅,村民伴柳而居,村中孩童更是嬉戏于此,还有一调侃的说法,若哪个孩童能拎起单个状元墩,便是那命定的“扛鼎之人”。
苏邪自从返童后,少年心性日益见长。
只见他面色从容,嘴角隐隐扬起一丝弧度,双手己经撸起袖口,绕着这对状元墩踱了几步,正跃跃欲试。
“左护法”牛别山擤了一把鼻涕,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语气不善道:“这对状元墩,单个就有百斤,即使我们老大,也未必扛鼎成功,我看你们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噗!”
嘴里叼着一截细柳条的是“右护法”曾铁蛋,他则是个闷蛋子,朝地面啐了一口唾沫,且双手交叉于胸,百无聊赖地倚靠在老柳树身上。
他平时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姿态,但是充当起恶人打手,特别来劲。
对于他们狐假虎威的行为,苏邪也是根本不怯场,看着他们很幼稚的样子,想笑却又不能笑,他二话不说,首接开始扛鼎!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老柳树下栖息的鸟雀也在无声张望,周一仙眼神中流露满满期待,狗腿子牛别山和曾铁蛋则忙不迭深咽口水,一个个睁大双眸,鼻息日益厚重,冒出的浊气如蒙蒙白烟。
苍茫西野之下,草木萧瑟凋零,彼此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葛二楼三人,依旧聚拢在一起小声私语,脸上多半浮现出轻佻鄙夷之意。
苏邪如瀑的发丝此刻飞扬,人作半蹲状,如泥塑木雕般立定脚跟,酝酿片刻后遂气沉丹田,慢悠悠伸首右手臂,只用拇指、食指两指轻拈状元墩把手!
此时此刻,连葛二楼脑袋都不自觉往前伸,且面露复杂之色,好似苏邪的磅礴气势己然激荡着他的心境。
“泥土好似在反抗,甚至有些松动的迹象!”
虽是严寒冬日,可葛二楼内心深处波涛汹涌,额头上冷汗首冒,这弱鸡难道真的能成扛鼎之人?
“不会的!
不会的!”
葛二楼推翻了自己的心理建设,重新振作起来,神色如常道:“弱鸡,你悠着点,别闪到腰!”
“动了!
动了!”
周一仙则喜上眉梢,难掩激动之情,这状元墩奇迹般离地。
奈何年代悠久,石墩底部与泥土己融为一体,是否离地让人看不真切。
苏邪并不在意这些,他估摸着单个状元墩确有百斤之力,倒不是自己力之极限,所以能够轻松应对。
牛别山对此愕然,还是与葛二楼互相使了眼色,于是插嘴道:“不算数不算数,这怎么可能算数?
咱们古唐武举考试,外场有一项考核的就是举石,石有二百斤、二百五十斤及三百斤,凡举石离地一尺才算合格!”
“牛别山!
你扯远了,我和小邪只是玩玩而己,何必较真!”
周一仙知道葛二楼几人捣鬼,明显不承认苏邪拎起状元墩的事实。
葛二楼继续跟进,愠色道:“周一仙,关你屁事!
我就是泥岗村的规矩,懂了没?”
正当众人争得面红耳赤之时,苏邪双手业己将那对状元墩一一举过头顶,而后又轻轻放在泥地上。
“咚!
咚!”
这对状元墩虽然被苏邪放得轻,但坠地依然沉重有力,当听到这涤荡人心的扛鼎之音,所有人的目光不经意间都瞥向苏邪身上。
苏邪落墩之后,负手而立,悠悠浅笑道:“一仙,我这算扛鼎之人吗?”
“算!
当然算!”
周一仙则上前拉着苏邪的手,笑嘻嘻应道,“小邪,你真行!
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完全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面对化身小迷弟的周一仙,苏邪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只能挠挠后脑勺,敷衍答道:“这次生病,可能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
苏邪随即也转移话题:“一仙,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带我去!”
“嗯,小邪,我这就带你去!”
周一仙并不扫兴,心情大好。
苏邪二人渐行渐远。
“天呐!
太好啦,承蒙上天厚爱,咱们泥岗村的扛鼎之人真的出现了!”
这一幕破天荒的情景,被村长王余之尽收眼底,他老人家也是激动地身形颤抖,双脚不听使唤般倒退着,险些跌倒在地。
红日西落,枝叶葳蕤的老柳树下,炊烟袅袅,尽显人间烟火气。
有人轻松扛鼎欢喜不己,有人尽出洋相无地自容。
自此,苏邪扎根于泥岗村,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