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冰冷的墨水顺着我的头发滴落，流过脸颊，在纯白的校服上晕开一朵又一朵黑色的花。
前桌的张曼彻底傻了。她手里的空墨水瓶还保持着泼洒的姿态，
脸上的得意和挑衅凝固成了惊恐。我扯出一个笑容，露出一口被墨水染得有些发黑的牙齿。
“谢谢你，我觉得这个造型比原来的好看。”全班死寂。上一世，就是这瓶墨水，
拉开了我地狱般高中生活的序幕。张曼是校花李薇薇的头号跟班，她们的目标，
就是孤立并摧毁每一个她们看不顺眼的人。而我，因为开学考试成绩压了李薇薇一头，
成了她们的第一个目标。我曾哭泣，曾哀求，曾向老师和父母求助。
得到的回应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她们只欺负你，
不欺负别人”、“你要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最后，我抑郁，退学，在二十五岁那年，
从高楼一跃而下。现在，我回来了。带着地狱的火，回来了。“你……你疯了！
”张曼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手里的瓶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歪着头，
一步步朝她走过去。墨水滴答，滴答，在地板上留下漆黑的脚印。每一步，
都像是踩在全班同学的心脏上。“疯？”我走到她面前，俯下身，黑色的液体顺着我的发梢，
滴在她干净的校鞋上。“不。”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这才刚刚开始。”“安静！
上课了！江念，张曼！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班主任王老师踩着高跟鞋冲了进来，
看到我的样子，她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江念！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开学第一天就给我惹事！”她看都没看张曼，矛头直指我。和上一世一模一样。我直起身，
脸上的笑容不变。“王老师，我在进行一项行为艺术创作。”王老师气得嘴唇发抖。
“行为艺术？你马上去教导处！把你家长叫来！”我点点头。“好的，老师。
”我顺从地转身，从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穿过，走向门口。经过讲台时，我顿了一下。
我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用力写下几个大字。“第一天。”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我知道，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钉子一样钉在我的背上。这一次，我不再是猎物。我是猎人。
而整个学校，都是我的猎场。2教导处里，空调的冷风吹得我身上黏腻的墨水更加冰冷。
主任是个地中海，挺着啤酒肚，官腔十足。“江念同学，
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造成了多坏的影响吗？”我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年纪轻轻，
搞这些哗众取宠的东西！还行为艺术？你以为你是谁？”他喝了一口浓茶，继续训斥。
“必须叫家长！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了！”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我爸妈去年出车祸去世了，主任。”主任的训斥声戛然而止。他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
脸色变得有些尴尬。“我现在的监护人是我奶奶，她年纪大了，心脏不好，住在乡下。
”我看着他，眼神无辜又可怜。“您确定要叫她来吗？我怕她受不了这个刺激。
”这是我重生后的第一个优势，利用他们已知的信息，反过来堵住他们的嘴。
主任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
那你自己写一份一万字的检讨，深刻反省！”“好的，主任。”我乖巧地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办公室，我没有立刻回教室，而是去了卫生间。我拧开水龙头，
用冰冷的水冲洗着脸和头发。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头发上还挂着黑色的水珠，
狼狈不堪。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上一世，我在这里哭得撕心裂肺。这一世，我只想笑。
忽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李薇薇带着张曼还有另外两个女生走了进来。她们抱臂环胸，
堵住了门口。“江念，你挺能耐啊。”李薇薇的声音甜美，却淬着毒。
她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皮肤雪白，像个公主。而我，
像个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怪物。“把主任都给说服了，真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卖惨的。
”张曼有了主心骨，又恢复了嚣张。“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我告诉你，得罪了薇薇姐，
你别想有好日子过！”我关掉水龙头，慢慢地擦干脸。然后，我抬起头，看向她们。
“说完了吗？”李薇薇愣了一下。“说完了，我就要去写一万字的检讨了。”我拿起书包，
朝门口走去。“让开。”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我们不让呢？
”一个染着黄毛的女生挑衅地拦在我面前。我没再说话。我只是抬起手，将手上没擦干的，
混着墨汁的黑水，用力地甩在了她那身名牌T恤上。黑色的水点瞬间在她胸前炸开。“啊！
我的衣服！”黄毛女生尖叫起来。李薇薇和张曼也惊呆了。她们没想到，我竟然敢主动还手。
我趁她们发愣的瞬间，从缝隙里走了出去，看都没再看她们一眼。
身后传来李薇薇气急败坏的尖叫。“江念！你给我等着！”等着？我当然等着。我等着你们，
一个个地，都掉进我挖好的陷阱里。3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学校的“名人”。走到哪里，
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看，就是她，那个往自己头上泼墨水的疯子。
”“听说她还把高二的学姐给打了。”“真可怕，离她远点。”我毫不在意这些议论。
上一世，这些议论曾像刀子一样割得我遍体鳞伤。现在，它们不过是游戏的背景音。
霸凌还在继续，只是换了方式。我的课本会在上课前神秘失踪。等我心急如焚地找到时，
它们要么被扔在厕所的角落，要么被撕得粉碎。第一次，我像上一世一样，
惊慌失措地报告老师。王老师和稀泥：“同学之间开个玩笑，江念你别太玻璃心。”第二次，
书又不见了。这一次，我没有再去找。上课铃响，老师让我拿出课本。我两手一摊。
“报告老师，我的书可能觉得教室太闷，出去散步了。”全班哄堂大笑。老师气得脸色发青，
罚我站了一节课。第三次，我的书又被扔进了厕所的水桶里。这一次，我没等他们看我笑话。
我直接把湿漉漉的书捞了起来，捧着滴水的书，走进教室。在上课铃响起的瞬间，
我走上讲台。我把书重重地拍在讲桌上，水花四溅。“感谢某位不知名的同学，
帮我的书免费做了个‘水疗’。”我拿起湿透的书，对着全班展示。“现在，
它看起来清醒多了，应该能更好地吸收知识了。”教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笑都僵在脸上。
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看笑话，而是看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连李薇薇的脸上，
都第一次出现了困惑和烦躁。她想要的，是我的眼泪和崩溃。而不是一场又一场，
由我主导的荒诞剧。这让她感觉到了失控。放学后，我被值日生拦住。“江念，
今天你负责打扫厕所。”这是李薇薇的新招数。她们把我的名字写在了值日表上，
想用这种方式羞辱我。“好啊。”我接过扫帚，笑眯眯地答应了。她们以为我会拒绝，
会反抗，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我提着水桶，走进女厕所。李薇薇和张曼跟在后面，
准备欣赏我的窘态。我没有去打扫那些干净的隔间。我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的，那个常年堵塞，
贴着“维修”牌子的隔间。上一世，她们曾把我关在里面整整一夜。我打开隔间的门。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李薇薇和张曼立刻嫌恶地捂住了鼻子。我却像是闻不到一样，
把水桶放下。然后，当着她们的面，我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饭盒。我打开饭盒，
里面是食堂打包的饭菜。我蹲下身，就在那个肮脏恶臭的隔间门口，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李薇薇和张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在干什么！你不恶心吗！”张曼尖叫。
我扒拉了一大口饭，含糊不清地回答。“不恶心啊。”我抬起头，对她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在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地方吃饭，特别有味道。”“你们要不要也来点？
”4李薇薇被我彻底激怒了。在厕所门口吃饭这种事，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畴。
她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第二天，食堂里，她带着人，端着餐盘，
径直朝我走来。我正在安静地吃饭。一份青菜，一份豆腐，一碗米饭。“哎呀，手滑了。
”李薇薇娇笑着，整盘红烧肉“不小心”全部扣在了我的餐盘里。油腻的汤汁溅了我一身。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笑声。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反应。上一世，我把餐盘扣在了她的头上。
结果，我被记大过，赔了她一身昂贵的裙子，还被迫在全校面前向她道歉。这一次，
我看着满盘狼藉，脸上没有一丝怒气。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沾满了米饭和青菜的红烧肉。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把它放进了嘴里。我慢慢地咀嚼着，
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谢谢你。”我对李薇薇说。“你这么一加，
味道果然丰富多了。”“就是有点咸。”说完，我拿起手边的汤，喝了一大口。整个食堂，
鸦雀无声。李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身后的张曼等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们精心策划的羞辱，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块铁板上。我没有理会她们，
继续低头，一口一口地，把我那盘“大杂烩”吃得干干净净。我吃得很慢，很认真，
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周围的目光，从看好戏，变成了看怪物。
那种混杂着恐惧和不解的眼神，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吃完最后一口饭，我放下筷子，
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我站起身，端起空空的餐盘。“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我从呆若木鸡的李薇薇身边走过，把餐盘放回回收处。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那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她难受。我能感觉到，
她那甜美面具下的怒火，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江念！”在我即将走出食堂的时候，
她终于忍不住，在我身后叫住了我。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快步走到我面前，
压低了声音，眼神里满是怨毒。“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笑了。“我想干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她咬着牙。“你别得意。你以为装疯卖傻，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哭出来。”她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怪物。你爸妈死了，你就是个累赘。”上一世，她就是用这句话，
彻底击溃了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这一次，我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变淡一分。我看着她，
轻声说。“是啊。”“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连死都不怕的怪物，会做出什么事来？
”李薇薇的瞳孔猛地一缩。她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她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疯狂。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转身，离开食堂。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恐惧的种子，
已经在她心里种下了。5言语的刺激已经对我无效。李薇薇开始感到一丝恐慌。
她需要更劲爆的玩法，来证明她依然是这个学校的女王。很快，
学校的贴吧里出现了一个帖子。《惊爆！高一新生江念疑似精神失常，
在校内进行付费挨骂直播！》帖子里图文并茂，是我在学校小树林里，
对着一个手机说话的照片。发帖人匿名，但言之凿凿，说我开了个直播，
标题是“第一视角体验语言暴力，时薪200，欢迎下单”。帖子下面，瞬间盖起了高楼。
“卧槽，真的假的？这女的疯得不轻啊！”“为了博眼球，脸都不要了？”“时薪200？
骂她还有钱拿？地址在哪，我要去下单！”李薇薇的目的很明确，她要让我成为全校的笑柄，
一个彻底的疯子，然后让学校把我赶出去。王老师第一时间冲进了教室。“江念！
你给我出来！”她把手机拍在我的桌子上，屏幕上正是那个帖子。“你给我解释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帖子，笑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直播。
我只是拿了一部早就坏掉的旧手机，在小树林里自言自语，故意让李薇薇派来偷拍的人拍到。
我就是要让她觉得，我已经疯了。一个疯子，做什么都是合理的。“老师，这你就不懂了。
”我站起来，一脸认真地对王老师说。“我这不是直播，我是在进行一个社会学课题研究。
”“课题？”王老师愣住了。“对。”我点点头，
“课题名叫《论网络暴力在青少年群体中的表现形式及心理诱因分析》。
”“我通过角色扮演的方式，深入体验被施暴者的心理状态，收集第一手资料。
”我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这是我的研究笔记，
老师您要过目一下吗？”王老师被我这一套一套的专业术语给唬住了。
她将信将疑地接过我的笔记本，翻了几页，上面画着各种图表和曲线，
写满了她看不懂的分析。当然看不懂，那是我上一世大学时写的心理学论文草稿。
王老师的脸色从愤怒变成了困惑，又从困惑变成了茫然。“你……你这……”“老师，
科学研究，需要严谨的态度和必要的牺牲。”我义正言辞。
“我希望学校能支持我的学术探索。”王老师彻底没话了。她拿着我的“研究笔记”，
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最后只能让我先回座位，说她要“研究研究”。李薇薇的计划，
又一次落空。我知道她就在教室外面看着。当王老师拿着我的笔记本离开时，
我看到了她脸上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我“疯子”的名声之上，
又多了一个“怪咖学霸”的标签。有人嘲笑我不自量力，有人觉得我故弄玄虚。但更多的人，
开始对我产生了好奇。我的反常行为，让这场原本一边倒的霸凌游戏，变得扑朔迷离。
霸凌者们开始感到无趣和挫败。他们发现，无论他们做什么，
都无法激起我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反而像是在配合我完成一场盛大的行为艺术。
李薇薇的几个跟班开始动摇了。这天放学，张曼在校门口堵住了我。她的脸色很复杂。
“江念，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看着她。“一个想好好学习的人。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求饶？”我替她说了下去。我笑了笑。
“因为没用啊。”“求饶，只会让他们更兴奋，不是吗？”张曼沉默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去告诉李薇薇，这个游戏，快不好玩了。”“如果她想玩点大的，我奉陪到底。”说完，
我转身离去。我知道，我的话一定会传到李薇薇耳朵里。她那种骄傲自负的人，
绝对无法忍受被我这样一个“怪物”牵着鼻子走。她一定会策划一个更疯狂，更危险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