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走过去,不露痕迹踩住那一小片血迹。
江鹤屿是她看中的人,她不能让江青阳抓住他的把柄。
靠在赌桌上,随手捏起桌上的一盒扑克牌,在指间把玩着。
“说起来,我还是头回来赌场呢。对了……”她转脸看向经理,“这里有喝的吗?”
“当然。”经理看包厢没人,也放松下来,“果汁、酒水都有,太太想喝什么?”
“蕃茄石溜汁。”
“青阳少爷呢?”
“给我倒杯酒吧。”
经理扶住耳麦,吩咐一句。
江青阳左右看看,没什么特别的发现,意兴阑珊。
闻樱为了挡住血水,人就站在江青阳身后。
江青阳转过身,正对上闻樱笑得乖巧的脸。
水银灯下,女孩子肌肤如玉。
神之手精心雕琢的脸。
咫尺距离,美得极具冲击力。
昨晚没细看,这个小丫头竟然这么靓。
别说闻家大小姐,比他玩过的大明星都诱人。
难怪,江鹤屿那个不近女色的清道徒,也动了凡心。
江青阳伸过右手,看似拿牌,故意捏住闻樱的手指。
“小婶,不如,我们玩两把,你喜欢21点还是梭哈?”
轻佻。
放肆。
闻樱抽回手指,正要反击。
嘭!
包厢门被人用力推开。
江鹤屿走进来,身后跟着闻讯赶来的方池。
“江先生!”
经理和两名跟班同时欠了欠身。
江青阳后退一步,拉开与闻樱的距离。
“小叔去哪儿了,刚刚我们还找你呢!”
“有认识的客人,聊了几句。”江鹤屿走到闻樱面前,“怎么没带手机?”
闻樱:“忘了拿。”
她说谎。
她是故意的。
尽管江鹤屿调整过呼吸,但是闻樱还是感觉到,他的气息有点不太稳。
跑过来的吗?
她这个江太太,还是有点份量的。
江青阳倚在牌桌上,捏起一沓开封的牌。
“我和小婶正聊得开心,准备玩几把。”
他两手抓着牌,啪得合拢在一起。
“小婶说是第一次,小叔不介意,她陪我玩儿吧?”
一语双关,***裸的调戏。
刚刚被闻樱骂成狗,他要还回去。
闻樱皱眉。
经理色变。
方池向前一步,想要发作。
江鹤屿脸色平静,动作却是最快的一个。
右腿凌厉抬起,利落漂亮的一记侧踢。
嘭!
江青阳飞出去,砸在牌桌上,滑过桌面,摔在墙边的沙发椅上。
扑克牌飞起来,天女散花似的。
闻樱扬眉。
江鹤屿和江家的关系,似乎是有点微妙。
扶着侧肋撑起身,江青阳皱眉看向江鹤屿。
“江鹤屿,我……”
一句脏话还没骂出来。
方池箭步冲过去,将江青阳拉起来按在墙上,蝴蝶刀的刀锋抵上他的咽喉。
“向先生和太太道歉。”
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特助,瞬间成了杀神。
江青阳的两个跟班互相看看,没敢动。
为了江青阳得罪江鹤屿。
不值。
也不敢。
江青阳喘口气,斜一眼方池。
挑衅。
“有种你就弄死我。”
他不信,方池敢动他。
方池手腕微动,刀锋割破皮肤,血溢出来。
江青阳色变。
他他妈的真敢下手!
“小……小叔、小婶,对不起,是我玩笑开过了。”
横的怕不要命的。
闻樱伸过手指,拉拉江鹤屿的衣袖,声音绵软。
“老公,算了。”
她知道江鹤屿不能真的杀了江青阳。
这个台阶,她给最合适。
江鹤屿:“送他出去。”
方池后退一步,合指手指,蝴蝶刀从指间消失。
两个跟班跑过来,一左一右将江青阳扶起身,带出包厢。
服务生将酒水送进来,看到江青阳颈上的血,垂着睫毛退到旁边。
见怪不怪的样子。
贵宾厅经理接过托盘,送到闻樱面前。
“太太,您的果汁,请慢用。”
江鹤屿:“我和太太说几句话。”
经理将托盘放到牌桌上,和方池、服务生一起退出包厢,很体贴地关上门。
闻樱主动道歉:“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他针对的不是你,是我。”
江鹤屿捧过果汁递给她,观察一下小姑娘的表情。
小姑娘的脸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恐惧慌乱。
“你也看到了,我的生活没你想象的那么光鲜。现在还没办结婚证明,你后悔还来得及,若是你想走,我帮你订票,以后不要再来澳城,婚约的事我会解决。”
江鹤屿抬腕看看手表。
“我给你半小时时间考虑。”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
“那张卡不用还我,算是对你的补偿。”
门,打开又关上。
闻樱含住吸管,抬脸扫一眼包厢屋角的监控。
有些摸不准,江鹤屿这番话是试探,还是真心。
为了防止出千作弊,包厢里是没有监控死角的。
喝下半杯果汁,她在牌桌边坐下。
将一副新扑克牌开封,洗洗牌,在牌桌上摊开。
指间缓缓划过牌背,抽出一张。
红心A。
闻樱捏着牌转身。
衬衫似乎是不经意勾到杯子。
嘭!
果汁杯落到地毯上。
血色果汁,四下溅落,与地上的血迹混在一起。
闻樱扫一眼弄脏的地毯,走出包厢。
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经理,一脸歉意走过去。
“不好意思,我把果汁弄洒,辛苦你找人来,把地毯清理一下吧!”
“太太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的。”
“辛苦啦。”
闻樱向对方点点头,重新走进电梯间,上楼来到江鹤屿的办公室。
江鹤屿从手中没看完的财务报表上,抬起视线。
“想好了?”
闻樱耷拉着脑袋。
“对不起。”
知难而退,算她聪明。
“我让方池帮你订票。”
江鹤屿伸过左手,按下内线。
一只手掌伸过来,覆住他的手背。
比他的手要小两圈,手指纤细,雪雕似的。
江鹤屿抬眸。
闻樱微歪着头,语气娇憨。
“我就是弄脏你一块地毯,你就不要我了?”
江鹤屿眯眸。
这样都不走,还要跟着他?
方池声音从电话机里传出来。
“先生,什么事?”
“没事。”江鹤屿松开按在内线键上的手指,“你考虑好了?”
“我刚刚用扑克牌算了一卦,这是我抽到的牌。”
闻樱伸过左手,将那张红心A放到江鹤屿面前的桌上。
压在牌上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新婚戒。
和他那枚同款,简单的素圈,一条细细的黑色腰线。
“阿莱,你知道算卦的时候,红心A代表什么吗?一段恋情的开始。”
闻樱指尖点点牌上的红色桃心。
“佛家讲究轮回的,你说……我们结婚是不是命中注定呀?”
小姑娘眸光闪闪,小女孩似的天真。
江鹤屿:……
她的套路还挺新鲜。
“我信教,不信佛。”
闻樱抓过手包:“大伯给我一百万零用钱,买完戒指还剩不少,今天我请客。”
刚拿到的零用钱就给他买戒指,感动吧?
江鹤屿合拢桌上的报表,顺手用右手两指捏起那张红心A。
闻樱转身,余光扫过他的手指。
江鹤屿的右手移到桌边,做了一个扔的动作。
牌,消失不见。
闻樱:……
狗东西,竟然扔了。
荤的素的都不吃。
转身,她拉开门走出去。
江鹤屿拉开抽屉,将财务报表塞进去,起身跟到她身后。
路过方池的工作桌,他停下脚步,手指在方池桌上扣了扣。
“下午,我和太太去办结婚证明,你安排一下。”
不高不低的声线,走在前面的闻樱也可以清楚听到。
闻樱听到了,不紧不慢走出办公室。
头都没回。
“先生!”方池站起身,扫一眼廊道方向,“律师公证还没做完,现在没办法签婚前协议的。”
江鹤屿名下资产太多太杂,从澳城到大陆、南洋到欧洲……
各方面牵扯,整理起来并不是容易的事。
“那就不签。”
“不签协议的话,万一先生和太太离婚,您的财产……”
“她抢得过我?”
方池:……
那倒也是。
江鹤屿目送闻樱消失在玻璃外。
“太太到A9包厢后的监控视频,整理一份给我。”
这个小姑娘,他有点看不透。
一个来路不明的枕边人,他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