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不分手谁是狗!
所有人都好整以暇,等着看她笑话。
但她的目光,却看向了落后孔文昌和西装男一步的男人。
男人身型高大挺拔,肤白清瘦,在这个人人衣冠楚楚的场合,他穿白衬衣黑西裤未系领带,火烧云的赤色光霞洒在他身上,加强了那份柔和与松弛,却不失礼数。
他眉宇从容,带着丰富阅历沉淀下来的深邃与内敛,细看又似有三分对这种推杯换盏场合的倦怠。
像受到某种磁场吸引,云雾视线向下。
看到他劲瘦的腰,修长的腿。
看到他抓着西装外套的左手戴了一只黑盘棕带的腕表,低调沉稳。
仿佛命中就该有这一刻的对视。
云雾抬眸。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周围环境被虚化,所有嘈杂消失。
云雾看见他英挺如铸的五官。
那双眼沉静温和,眼神深幽绵长,右眼尾下有颗小小的痣。
是他。
那个在她被车撞飞后把她搂进怀里的男人。
上辈子濒死前的种种陡然在云雾眼前重现。
……也许是费靖帆和孔家人尚存一丝良知,他们把孔妍菲的烂心脏装在了她身上,让她继续苟活于世。
她却因没钱住院被医院赶出来,并发症得不到治疗,每天过得痛不欲生。
身无分文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没有哪个老板要她。
只能在垃圾桶里翻吃的。
睡桥洞还要早点去占个隐蔽的位置躲开流浪汉的骚扰。
费靖帆和孔柔滢找到她,强行将她带去医院抽血。
她被最大限度地抽了血,像一块破布被扔在路边。
保镖举着伞,拥护着孔柔滢不疾不徐地走来。
云雾下意识想逃,却力不从心。
孔柔滢一脚踩在她手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云雾,我可真讨厌你。”
云雾十岁被孔文昌领回家,在孔家谨小慎微九年,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过孔柔滢。
“明明是只该摇尾乞怜的寄生虫,偏偏坚韧得跟钢铁一样,在夹缝中存活这么久。
尽管你藏拙,但我知道你唱歌、作曲、玩乐器样样精通,长得也不赖,虽然不混娱乐圈,可我总感觉你会挡我的路。
不过看你死到临头了,我送你个礼物吧。”
孔柔滢话落,保镖按住云雾,她向后伸手。
费靖帆不知何时出现的,把保温杯拧开递给她。
杯中的水还有密集沸泡,热气缭绕。
孔柔滢掐住云雾下颌。
她美艳的脸上表情阴狠毒辣,不惜烫到自己的手,也要把那杯开水灌进云雾嘴里。
云雾口腔***辣的疼,肌肉与舌头失去知觉,喉咙也被烫伤。
她涕泗横流,雨水打湿的头发糊了一脸,绝望地看着费靖帆。
忍着西肢百骸的痛,艰涩开口:“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
费靖帆一脸嫌弃地说:“你也就那张脸有点像妍菲,其他一无是处,还喜欢你?
知道我为什么连你手都没牵过吗?
因为我他妈从来就没看上过你!
要不是你另外有点用,我疯了才把你留在身边碍眼。”
云雾吊着那口气,不死心地问:“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十年?”
费靖帆恶劣地笑了:“因为玩弄一条软弱可欺的蠢狗实在有趣得很。”
“靖帆哥,别跟她多说了。”
孔柔滢吹了下指甲,“我爸还有别的指示呢。”
她转身,轻飘飘地对保镖说:“处理干净。”
人在知道自己要死前,总会产生强烈的求生欲。
但云雾用尽全身力气,也才往前挪动了一步。
雨泪混杂流淌,她才明白,跟孔文昌来京洲本就是一条死路。
孔文昌的伪善是给她的致命一击。
被车撞飞那瞬间,全世界都在云雾面前按下了暂停键。
她脑海里一一闪过十岁前和妈妈与外公在南境镇的生活。
他们的爱填补了物质上的贫乏。
她是南境镇灵动无忧的公主。
大雨越来越密集,冲刷掉地上的鲜血。
云雾被人半抱入怀。
黑色的雨伞完全撑在她头顶,风雨悉数被男人宽厚的胸膛挡去。
云雾气若游丝,瞳孔涣散。
她只看到男人那一双明亮温和的眼睛,右眼尾下有一颗小小的痣。
深绵的眼神好像带着弯钩,轻易就能捕获人心。
又似乎带着莫名吸引力,被他注视着就好像正在经历一个专注而深刻的拥抱。
他的眉眼怎么会有种熟悉感呢?
云雾闭眼落气时仍在想,竟也会有人对她的死亡感到惋惜吗?
……“你还愣着干什么?
快道歉!”
薛美怡压着咬牙切齿的声音扯了一下云雾的手臂,拉回了云雾飘远的思绪。
虽然她跟那个男人素不相识。
但是再见却莫名有种昔日老友重逢的心情。
他见证了她的陨落,也正见证着她的新生。
这份激动令云雾头皮发麻。
上辈子被撞碎的脊骨在此刻根根重塑,强硬的支撑着她在晚霞中顶天立地。
云雾拽过旁边人手里的话筒,张嘴便掷地有声——“谁不分手谁是狗!
还有,费靖帆,我永远不会跟你一个私、生、子道歉!
“啪!”
云雾话音刚落,薛美怡抬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云雾被打得趔趄一步,话筒掉落。
长长的嗡鸣声渗透甲板,惊诧从每个人的脚底首到天灵盖。
哗然压过嘈音。
“什么?
费少是私生子?”
“你们经常混一起,到底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
但云雾是他女朋友,有几分……可信度吧?”
“劲爆!
不白来啊都不白来,好大一出戏!”
“老公……”薛美怡心慌地叫了一声。
唐文昌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对在场的人说:“各位,我夫人也是被家里口不择言的小孩气极了,望海涵。
给大家另外准备了些小礼物, 拍了照片或者视频的,也希望能删掉,不信谣不传谣,感谢。”
议论声小了很多。
“有次费少说家里老爷子喜欢云雾,给他施压,他不得己才跟她在一起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承担得起费少的怒火吗?”
“私生子还费少?”
费靖帆一脸铁青,一动不动。
云雾那话的威力相当于往小河沟扔了颗深海炸弹,把他炸懵了,有种血液倒流的感觉。
回过神来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循环。
她怎么知道他身世的?
操!
到底怎么知道的!
“靖帆……”费靖帆愤怒摔杯,打断孔文昌的话:“云雾,你满口胡言张嘴就来,你的温柔善良难道都是装的吗?
我简首对你失望透顶!
你颠覆了我对你的认知,各自冷静一下吧,你也反思一下自己错在哪儿。”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眼底的阴怒却在疯狂翻涌。
几次三番下他面子,本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
云雾偏要捅破他身世,让矛盾升级。
这次他绝不会手软,一定要把她训得比哈巴狗还听话!
“来人,把她送回去!”
云雾搅乱了这场盛宴,孔文昌也是怒不可遏。
云雾被保镖拽着走。
错身而过时,她听到孔文昌恭声向西装男致歉:“真不好意思,让安公子看笑话了,这位是?”
安斯业兴致勃勃的敷衍:“我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