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远清走后,华喜娣一脸慈爱地拉着梓深喋喋不休,说着要是以后风音欺负他了,一定要跟她讲,她帮他出气之类的话。
梓深也是两面派,他释放自己老少通吃的魅力,哄得华喜娣喜笑颜开。
转过身,一伸手将风音拖进怀里,语气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坏,“你今天表现的很好。”
风音两只手臂垂放在身侧,任由对方抱着她,语气不复先前的乖巧甜蜜,语气冷漠僵硬地说道:“我妈走了。”
果不其然。
下一秒,梓深一把推开她,满脸厌恶地说:“你该洗头发了,臭死了!”
在这场家族联姻中,风音是必不可少、最关键的一个人。
然而,就是这样最关键的一个人,被所有人丢在冷风中,不管不问。
如果今天和甄姨一起死在那里,黄泉路上,至少她不会孤身一人。
带着某种隐秘的期许,风音走到停车场,驾车离开。
她本可以不离开的,饭店楼上有钱家的套房,但一想到梓深那张汗津津、狰狞又狠戾的脸,她就抑制不住的犯恶心。
明明是只狼,为什么要披着人皮呢?回家路上,风音接到风绍荣打来的电话。
在今天这个对女儿的终生幸福、风家的官场之路至关重要的场合,身为爸爸的他,罕见的静默。
他是觉得对女儿有所亏欠吗?当然不是。
“爸爸,请问有什么事?”
风音跟他说话一向客气又疏离。
“音音啊,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爸爸买来送你。”
“不用了。”
“爸爸给你买一辆小米SU7吧,你不是一首想要?”
“您不用破费了。”
风音的声音冷淡。
听筒里传来华喜娣埋怨丈夫的声音,“她说不用就不用了,你非要热脸去贴冷***。
看吧,人家根本不买你的账!”
‘啪嗒啪嗒’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砸在腿上。
风音想,刚才就应该像梓深建议的那样,找个柱子撞上去。
车毁人亡最好。
一觉醒来,风音成了‘万众瞩目’的人物。
她睡前喜欢关机,在被巨大的砸门声吵醒之前,天塌了都与她无关。
风音的父母带着律师,也就是昨天晚上那位普法网红现身风音的单身公寓。
相比较三位客人的如坐针毡,风音淡定的不太正常。
她说了句,“让我洗把脸。”
便把自己关进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先搜了搜关于自己的新闻,一边看视频,一边顺畅地拉屎。
完事还对着镜子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心情非常舒畅——美好的一天从拉完一通爽快的便便开始。
接着,按照平时的护肤步骤,刷牙,洗脸,敷面膜,卷头发。
刚打开粉底,想了想,又拧好放了回去。
今天是素颜的一天,素颜也很好看啊。
风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好像越来越不认识这个人了。
就在风音把自己关在洗手间这一个小时里,华喜娣敲了五次门。
风音一次都没有给她开,只说自己马上就收拾好了。
华喜娣和风绍荣面色不悦地瞪着坐在地毯上大快朵颐的风音。
昨天晚上回来经过小区门口时,看见经常光顾的那家面包店正在处理当天没有售卖完的面包。
风音准备买几个,但店员说己经报损了,不能继续卖,然后她就得到了几个免费面包。
这是她昨天收到的唯一的免费的温暖。
风音拿起一个甜甜圈递给律师,律师摆摆手说自己在家吃过早餐。
风音转手将甜甜圈塞进嘴里,一口咬掉三分之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泰然自若的律师,他和她是这个房间里最松弛的两个人。
嫩黄小鸡色的蛋壳摇摇椅没能削减半分他身上的贵气。
这位举手投足尽显矜贵的律师,收费应该不低吧。
视频拍摄的很清晰,角度新奇,从风音的侧面取景。
视频里的她动作麻利地往坑中呼哧呼哧地铲土,然后从镜头外艰难地拖着一个大大的树杈回到镜头里,脚步踉跄,差点儿栽个跟头。
最后从兜里掏出一个黄色头绳挂在树枝上。
她的脸被拍得非常清晰,很有辨识度。
因为长得很美。
相比观看面色绯红、狼狈不堪的自己,风音更喜欢看网友的评论。
“蛇蝎美人,肯定是在杀人埋尸。”
“目测坑不大,也不深,应该不是埋人。
我用这位小姐姐的颜值发誓她只是在埋葬宠物的尸体。”
“现在某些人为了火,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故意搞这种噱头出来让大家热议!”
“这要不是剧本和摆拍,打死我都不信!
小姐姐准备进入实景演绎恐怖悬疑故事这个赛道吗?”
“我建议国家严格封禁这样的账号,只会给社会带来不良影响!
撺掇未成年人模仿,影响未成年人健康成长!”
“小姐姐,还有续集吗?
坐等更新哦~”“别说,这素人小姐姐的演技还挺真实的,全程没看摄像头。
摔跤那里我一帧一帧看的,从表情到肢体动作,要摔不摔的状态被演的太好了。”
“待业的专业演员们都看过来,不用面试,不用试戏,只要剧本够炸,运镜在线,也能闯出一片天。”
“难道没有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杀人埋尸呢?”
“致楼上:人民警察日理万机,除非你去先把尸体挖出来。”
“这要是大动干戈地出警,结果挖个动物尸体或是硅胶娃娃,不得整个寻衅滋事和扰乱公共秩序,关她十天半个月?”
“为什么没人觉得她在藏金条或是钻石呢?
那是不是谁挖到就是谁的?”
“鉴别完毕,纯纯恶搞!
作死!”
调侃归调侃,脑洞归脑洞,好管闲事的网友多得是,本地警方的官方账号己经被@无数次,还有人@了多位刑法专家和学者。
风音看向律师,“您收到多少个艾特?”
律师笑了笑,没有回答。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风音站起身说,“走吧。”
“走哪里?”
华喜娣茫然地望着她。
“派出所啊,”风音坦然地说,“我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