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在找什么？"张莉端着两杯咖啡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我正翻动她的包包。

我没有立刻回答。手指触碰到一张硬纸片，抽出来一看，是一张去年7月10日的电影票根。

《神秘岛》，下午3点15分场。"当时说去照顾生病的闺蜜，结果是去看电影了？

"我晃了晃手中的票根。张莉的笑容凝固了，她快步走过来，咖啡杯放在桌上，

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翻我包干什么？""找剪刀。"我把票根递给她，"要解释一下吗？

"她接过票根，眨了眨眼睛，瞳孔微微放大。"这是... 张晴硬拉我去的，

她当时心情不好。我怕你担心，就没说实话。""张晴？"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打开相册，"你确定是她吗？"照片上，张莉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臂，

两人正从电影院走出来，时间显示正是去年7月10日下午5点05分。"你跟踪我？

"她的语气陡然变冷。"不，偶然。我当天去买书，刚好看见你。拍下来只是一时冲动。

"我把手机收起来，"本想当晚就问你，后来觉得可能有什么原因，就没提。

"张莉咬着下唇，眼睛里开始泛起水光。"那是我表哥，他从南方来，想找工作。

我不好意思说，怕你多想...""周锐是你表哥？真巧，前天还见过他呢。

"我从茶几下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一页，"他自我介绍说姓李，是你大学同学。

"她的脸色彻底变了。"你...你怎么认识周锐的？""我有记日记的习惯，每天写，

从不间断。"我抚摸着笔记本泛黄的封面，"十二年前认识你那天，我就开始记录了。

"站起身，我走向书房，拉开最里面的书柜。整整五排，全是一模一样的笔记本，

每本都标着年份和月份。张莉的目光从惊讶变成了恐惧。"你...记了这么多？

""不仅记录，

还存有照片、票据、短信截图、通话录音..."我从2011年那一排抽出一本，"比如，

你说你大学是北方师范，但你朋友不小心提到你是南方艺术学院的。"她的手开始颤抖。

"这...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因为今早收到了一封邮件。"我打开手机，

展示给她看，"发件人是周锐，内容很简单：'她骗了你十二年'。

"张莉突然冲向那排笔记本，想要抓取，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别着急，咱们慢慢说。

""曹宇，我可以解释..."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急。"我松开她，

回到沙发坐下，"我们有一整天时间。一条一条来，从我们相识的第一天开始。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我们之间的茶几上。

茶几上摊开的笔记本第一页写着：2011年4月16日，遇见张莉，她说她喜欢蓝色。

"你第一次骗我，是关于你喜欢的颜色。"我轻声说，"为什么连这个都要撒谎？

"张莉瘫坐在地毯上，妆容开始花了。"因为...因为当时看你穿着蓝色衬衫，

我想和你有共同点...""第二个谎言，你的生日。"我翻到下一页，"你说是7月8日，

但你身份证上写的是3月22日。""那是我奶奶的生日！

我从小就过那天..."她急忙解释。"第三个谎言，你的家乡。你说是北方的小城市，

但你的口音明显是南方的。""我..."我连续翻过十几页。"关于你的初恋，

关于你的工作经历，关于你的家庭情况...这些都是谎言。"她不再解释，

只是低着头哭泣。"最重要的问题：你爱过我吗？"我声音很冷静。张莉抬起头，

眼妆已经花成一团。"我当然爱你！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不爱你？""最后一个谎言。

"我拿出一个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段对话记录：周锐：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张莉：按部就班，再有一年就能全部到手。周锐：真有耐心，骗了他这么多年。

张莉：谁让他家有那么多房子呢？结婚后全归我。张莉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扑过来想抢电脑。

"这是假的！有人陷害我！""我找了技术专家鉴定过，这是真的。"我轻轻推开她，

"昨天我已经联系律师，取消了婚前协议中赠与你的三套房产。""不！"她尖叫一声，

"你不能这样对我！十二年啊，我给了你十二年！""确实，十二年很长。"我站起身，

走向门口，"足够我记录下你的两千多个谎言。""你去哪？"她慌了神。"去见周锐。

他昨天联系我，说愿意告诉我事情的全部真相。"我打开门，"他说你们不仅仅是情人关系。

""不！别见他！"她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但别见他！"我关上门，

重新坐回沙发。"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从头说起。"张莉深吸一口气，

眼中的泪水已经干了。她的表情变得陌生，仿佛换了一个人。"你想知道真相？好，

我告诉你。"她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周锐是我老公，我们结婚五年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闪电劈中我的大脑。"什么？""你不是唯一被骗的人。"她冷笑一声，

"北城有三个男人以为自己是我男朋友，每个人都准备娶我。每个人都有套房子要送给我。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为什么选中我？""因为你最好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你的记录习惯本来该让你更警觉，

但你太相信自己的记忆和判断了。""所以这十二年...""一场戏而已。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王敏的事？"我愣住了。王敏是她最好的闺蜜，

去年在我喝醉后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扯平了。"她吐出一口烟圈，"你出轨，

我欺骗。只不过我的计划更长远一些。""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钱，房子，

还有..."她突然笑了，"好玩啊。看着你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男人乖乖上钩，

那感觉比赚钱还爽。"我站起身，走向书房，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既然坦白了，

那这个你应该也想看。"她接过文件夹，打开后瞬间变了脸色。里面是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

关于她和周锐的关系，还有他们过去的诈骗记录。"你早就知道？"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三年前就知道了。"我平静地说，"但我想看看你们能玩到什么程度。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因为我也在玩一个游戏。"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棋子，

这是我从小就有的幸运物，"你不是第一个试图欺骗我的人。"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你到底是谁？""只是一个有记录习惯的普通人。"我微笑着，"不过现在，

游戏该结束了。"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都准备好了吗？...好，

可以开始了。"窗外传来警笛声，张莉惊慌地站起来。"你叫警察？""不，只是朋友。

"我说，"他们会把周锐带来，我想听听他的说法。"门铃响了，我走过去开门。

外面站着周锐，身后是两个高大的男人。"请进。"我侧身让他们进来。张莉看到周锐，

脸色更加难看。"你怎么会..."周锐没有理会她，直接走到我面前。"资料我都带来了，

你要的合同也签好了。""谢谢配合。"我接过他手中的文件袋。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张莉的声音开始发抖。周锐转向她，冷笑一声。

"好戏该落幕了，我和曹先生已经达成协议。""什么协议？"我打开文件袋，

取出一份合同。"周先生同意退还所有骗取的款项，并提供你们诈骗团伙的全部证据，

作为交换，我不会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你出卖我？"张莉冲向周锐，

被那两个高大的男人拦住。"明哲保身而已。"周锐耸耸肩，"你自己太贪心，

非要同时骗几个人，迟早会出事。"张莉瘫坐在地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我不相信...你们串通好的？什么时候开始的？""三个月前。"周锐说，

"曹先生找到我，出价很高。"我走到张莉面前，蹲下身子。

"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才揭穿你吗？因为今天是我们相识十二周年的日子。

"她的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你...你早就在布局...""不，只是在收集证据。

"我站起身，"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直到三年前发现真相。"周锐打断道："好了，

我们该走了。资料都给你了，希望你信守承诺。""当然。"我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张莉两个人。她抬起头，眼中充满怨恨。"你毁了我的一切。""不，

是你自己毁的。"我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相册，翻开给她看，"这些都是真实的回忆，

我们一起旅行，一起过节，一起生活...这些能有假吗？"她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

"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坦白，但你每次都选择了更深的谎言。"我合上相册，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离开了。"张莉慢慢站起身，走向门口，

突然转身问道："如果我当初告诉你真相，你会原谅我吗？"我看着她的眼睛，

那里曾经盛满了我以为的爱意。"可能会吧，毕竟我爱过你。"她点点头，开门离去。

门关上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我走回书房，

看着那一排排记录着我们生活的笔记本，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它们。

每一页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却又都被谎言所笼罩。电话铃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通了。"喂，曹先生吗？"一个女声传来，"我是李媛，周锐的前妻。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张莉的。""什么事？"我问。"她不是一个人在骗你，

她背后还有一个组织。"李媛的声音很急促，"周锐只是小角色，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谁？""一个你认识的人。"李媛压低声音，"你身边最亲近的朋友。

"我的心沉了下去。脑海中闪过几个人的面孔：大学同学王强，多年好友李伟，

以及...我的心理医生陈医生。"他们的目的不只是钱。"李媛继续说，

"他们想要的是..."电话突然断了。我连忙回拨，提示已关机。正当我思考这件事时，

门铃又响了。透过猫眼，我看到是王强站在门外，手里提着酒和食物。"兄弟，生日快乐！

"王强一进门就热情地拥抱我，"今天可是你40岁生日，总该庆祝一下吧？"我愣了一下，

突然意识到今天确实是我的生日，只是刚才的事情让我完全忘记了。王强是我最早的朋友，

从小学就认识了。"谢谢。"我接过礼物，"不过我今天有点累，刚刚和张莉分手了。

"王强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故作惊讶："什么？你们不是挺好的吗？

""她骗了我十二年。"我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王强沉默了片刻，

然后拍拍我的肩膀："别想太多，喝点酒吧。"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拿出杯子和开瓶器。

我突然注意到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有新消息，发件人的名字隐约可见：李媛。

我的心跳加速，但面上不动声色。王强倒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来，为你的新生活干杯！

"我笑着接过酒杯，然后不小心"失手"将酒洒在了他的手机上。"抱歉！""没事。

"他急忙拿起手机擦拭，屏幕被弄亮，我清楚地看到了消息内容："他已经知道了，

你要小心。"王强注意到我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女朋友发来的，她总是担心这担心那。

""李媛是你女朋友？"我直接问道。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然后勉强笑道："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猜的。"我放下酒杯，

"你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王强？"他的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突然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

"看来没必要再装了。是的，我认识李媛，也认识周锐和张莉。""为什么？"我握紧拳头。

"别那么紧张，老朋友。"他笑了笑，"我只是中间人，负责观察你的情况，

并没有直接参与骗局。""观察我？为什么要观察我？"王强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打量着我的书房。"你知道吗，你的记忆和记录能力非常特殊。我们研究你很久了。

""我们？""一个对人类记忆和认知有兴趣的...组织。"他轻描淡写地说，

"张莉接近你是有任务的，但她最后爱上你了，这是计划之外的变数。""你在胡说什么？

"我感到一阵眩晕。"你的记忆力和观察力非比寻常。"王强继续说，

"你知道你能回忆起十二年前每一天的细节吗？正常人做不到这一点。

""这和我的记录习惯有关，不是什么特殊能力。""不，相反。"他摇摇头，

"正是因为你有这种能力，才养成了记录习惯。你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所以用记录来让自己显得'正常'。"我的头开始疼痛。"这太荒谬了。

""为什么你能记住张莉的两千多个谎言？为什么你能回忆起十二年前的每一个细节？

"王强站起身，"因为你的大脑结构与常人不同。"我摇摇头，试图整理思绪。

"所以张莉接近我是为了研究我的记忆力？这听起来像科幻小说。""一开始是这样，

后来任务变了。"他走向窗户，背对着我，"组织想要测试你的记忆是否可靠，

是否可***纵。""怎么测试？""通过谎言。"他转过身，"如果能让你相信虚假的事情，

那么你的记忆就不那么特殊了。但你一直都能识破谎言，只是选择了沉默。"我站起身，

走向书房，王强跟在我身后。"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些信息。""我理解，

这确实很难接受。"他靠在门框上，"但现在你知道真相了，我们想邀请你加入组织。

你的能力非常宝贵。"我没有回答，只是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特别的笔记本，

上面写着"王强"。我翻开其中一页，展示给他看。"2008年11月3日，

王强说自己家境贫寒，但我注意到他的手表是***版劳力士，价值不菲。"王强的表情变了。

"你...连这个都记录了？"我继续翻页。"2010年5月14日，王强说要出国留学，

但实际上他去了军队特殊部门。2015年9月2日，他说自己刚从国外回来，

但我在机场看到他是从国内航班出来的。"王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一直在调查我？

""不，只是记录观察到的不一致之处。"我合上笔记本，"正如你所说，我对细节很敏感。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王强深吸一口气，然后突然笑了。"不愧是你。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你的警惕性。""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我直截了当地问。

"一个科研机构，研究人类认知和记忆的极限。"他回答，

"我们找到了一些像你这样的特殊个体，希望通过研究来突破人类认知的瓶颈。

""听起来像是人体实验。""不，完全是自愿和安全的。"他急忙解释，

"我们只是观察和记录，不会有任何伤害。"我摇摇头。"抱歉，我不感兴趣。

""你真的要拒绝吗？"王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不想知道还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人？

""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你永远不可能是普通人，曹宇。"他叹了口气，

"你的大脑注定与众不同。"我走向门口，做出送客的姿态。"谢谢你的生日祝福，

我想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王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递给我一张名片。"如果你改变主意，

随时可以联系我。"我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姓名和单位。送走王强后，

我回到书房，看着那一排排笔记本，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记录生活，现在看来，或许是生活在记录我。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是李伟，他也是来祝我生日快乐的。我简单应付了几句，没有提及今天发生的事情。

挂断电话后，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城市夜景。十二年的感情，

原来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实验；三十年的友谊，可能也只是一场长久的监视。那么我的人生，

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我决定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找到更多关于那个所谓"组织"的信息。正当我收拾东西时，

门铃又响了。透过猫眼，我看到张莉站在门外，脸上的妆容已经完全卸去，显得憔悴而真实。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有什么事？""还你这个。"她递给我一个U盘，

"里面是关于那个组织的所有资料，包括他们的研究内容和成员名单。""为什么给我这个？

""因为我欠你的。"她平静地说，"我确实骗了你，但我后来是真的爱上你了。

"我接过U盘，没有说话。"还有，小心王强。"她的声音很轻，"他不只是观察你，

他在利用你的能力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什么事？""数据窃取，记忆植入，

身份伪造..."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他从你这里获取的信息远比你想象的多。

"我回想起和王强共度的时光，那些看似无意的问题，那些莫名其妙的场景。

"他从我这里窃取了什么？""很多重要人物的个人信息，你不经意间记录的细节，

对他们来说价值连城。"她看着我的眼睛，

"你的记忆力和观察力让你能捕捉到常人忽略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可以被用来做很多事情。

"我感到背脊发凉。"那你呢？你的任务是什么？""一开始是监视你，后来是保护你。

"她苦笑一声，"讽刺的是，我最终还是伤害了你。"我不知道是否该相信她，

但U盘沉甸甸地躺在我手中，似乎在提醒我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谢谢你的坦白。

"我最终说道。张莉点点头，转身离去。这一次，我没有听到任何破碎的声音，

只有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回响，一下一下，仿佛在为这段关系画上一个不那么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