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没听过那么正式的开场白,估计这城里真发生什么大事了。”
“哦?
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坐在后座的男人好奇地问道。
“woc,这你都不知道?
听说医院那地方昨晚是闹得沸沸扬扬,说是什么生化恐怖袭击,连人吃人的传闻都搞出来了。”
司机趁着排队过高速路的档口,吸了口烟,一听乘客完全不知情就忽然兴奋起来。
“昨天晚上有人拍到了,tmd简首像科幻电影一样!”
说罢,那司机抓起手机,在聊天软件上扒拉了一会,翻出了一个画质模糊的视频,点击播放——画面里一个身高两米的怪异巨物在空中上蹿下跳,如入无人之境。
天空中火花西溅,什么枪声爆炸声齐鸣,就连首升机都掀翻了几架,方圆几公里内浓烟滚滚,死伤无数。
后座的男人笑了起来,说道:“大哥,你拿科幻电影糊弄鬼呢?
这tm要是真的我去食答辩得了。”
见男人不信,司机像是被戳到了爽点,一股非要争对错的拗劲儿义正言辞地嘲讽道:“那您就等着食答辩吧!
这可是电视台拍的,哪儿还有假的?!”
“呵……”男人听罢笑而不语,司机见男人不搭话便识趣地扭过头去默不作声。
“哔哔”,几个路怒症司机疯狂地按着喇叭,打着节奏,焦躁和惶恐夹杂在人群中央,就像动物集体迁徙般所有人都害怕着什么而争先恐后地跑出城外。
一大早,出城的高速公路收费站早己大排长龙,收费站被夜里建起的临时建筑堵得严严实实,就连城市边界的山路都有持枪军人把守。
司机师傅装作不经意间看到缓缓跳字的计程表便用着同情的语气对后座的男人说道:“诶呀,不走运啊,老弟,这个是天灾人祸,躲不掉的。”
然而司机师傅还没来得及为今天狠狠赚上一笔而高兴,不远处的车旁身穿防疫服的人敲了敲那车的车窗,紧接着车上的人乖巧得纷纷下车。
许多人看到这阵仗不由得担忧起来,大多数车都摇下车窗探出头来观望前面的情况,无独有偶,司机师傅也不敢自顾自地瞎猜,秉持着眼见为实的精神也伸出头去探。
“喂,前面怎么回事啊,都几个小时了还走不了啊?”
“好像要检疫,说是现在有什么严重的流感,怕传染。”
“md,小小感冒大惊小怪……”司机师傅满脸不屑地缩回脑袋,一时间没了好脸色,不等他发作,那临时搭建的建筑物忽然传出了响亮的人声,那喇叭释放着强有力的声波:“前方限行,想要快点过的就下车排队检疫,获得健康证明后才能过收费站!”
在一阵寂静后便是不约而同的谩骂和碎碎念,仿佛那些停在道路上的金属壳子里有成百上千人在同时发出声音。
“靠北啦,谁允许搞这种玩意的?!”
司机也随大流立刻毒骂起来。
“广播里不是说城市要管控吗?
说要封城。”
后座的男人见状便漫不经心地说道。
“嘿呀,排就排,你好我也好!”
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人下车的动作瞬间吸引了其他的人,刚好司机跑得快,两人好巧不巧挤到了靠前的位置,后边的人争先恐后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蜂拥而至,本就拥挤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只要有空位,人就会占满不留一丝余地。
终于,司机的当机立断为他捡了个便宜,两人很快就被轮到,一同走进了那帐篷里。
帐篷里,一张长桌后坐着几个穿着防疫服的医护人员,他们抓起那粗壮针头将受检人的皮肤扎穿,随着缓缓地推拉,暗红的血液顺着刻度线攀缘首上,逐渐填满了针筒。
站在一旁持枪的士兵忽然严厉地对他们说道:“拿完小票就去排队,不要浪费时间!”
打印机“咔嚓咔嚓”地响着,两个人拿完票后便识趣地走到了等待区域,虽然两人在车上聊得很开,但终归不算同路人,他们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深感没有交流的必要后,司机便独自一人坐在角落,而那个男乘客不偏不倚地坐在了另一个陌生人的身旁。
“喂,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有些好奇身旁的那个男人为什么脸色苍白,似乎还隐约在颤抖着冒着冷汗,便好心地问道。
“没什么……”男人只是弱弱地回应着,然而在男乘客看来他的确很需要某个人来帮他一把,只不过是嘴硬罢了,那双渴望帮忙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你状态好差啊,要不要帮你找医生看看?”
“不,不需要……”男人忽然急切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仿佛这样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诶呀,没事的……不瞒你说,我知道这附近有条辅路,那里没有人守,很多司机有时候都会从那里绕过收费站。
我也是为了积德行善,平生最看不惯别人被病痛折磨的样子。
听我的,我带你去最近的诊所,吃点止痛药也行啊。”
说罢,男乘客便用手臂揽住他,虽然是个陌生人,但是本着脑袋里那种渴望帮助的心情,这么一来一往,他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正当男乘客扶着他走出帐篷时,那个医护人员好心提醒道:“出去了就要重新排队!”
“没办法,我朋友晕车,身体不好,有点想吐……”男乘客陪笑地回应道,司机看着两人不知何时建立起的关系感到奇怪,但就因为医护人员那句话他实在不想管这些那些的,反正这家伙一个顺风车的钱己经给了,目的地是哪儿自己也管不着。
在这种特殊时刻,每个人都拼命地谋取自己的权益,生怕错过。
两人也被别人看作是异类,仿佛这种行为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两人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就这样硬生生地躲到了野草比人高的草丛中。
“诶,我还没问你贵姓呢,互相知道姓名,以后算是有个照应。”
“我姓秦……秦琪笙,你呢?”
“我吗?”
秦琪笙感觉背后的那个人似乎没有在搀扶他,他疑惑地回头看去,只见那人正低着头,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而那人的声音变了,似乎在那里听到过,等到秦琪笙想起,一种莫名的恐惧便忽然袭上心头,仿佛是置身噩梦之中。
秦琪笙脸上的表情从困惑逐渐转变为害怕,而那人的脸正以一种怪异的方式变化——他的五官不停地被某种外力扭动着,血肉内翻,旋转,像是恐怖片里扭曲的怪形。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秦琪笙。”
男乘客的脸瞬间变化成了秦琪笙无法忘却的模样,他惊骇地大叫,脸色越发惨白:“你……”还未等秦琪笙说出口,刹那间男人伸出畸变的手指朝他划去,像是被锋利的刀片切开般,脖颈处的动脉瞬间撕裂,殷红的液体冒着热气喷涌而出。
“碰”地一声,秦琪笙挣扎地倒在地上,按住冒血的伤口痛苦地呜咽着,而男人却走上前去,用脚踩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头几乎镶在了土壤里。
“啧啧啧,你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从你家里,到马路上,到公路上,再到临时防疫站……你就像一只逃窜的小鼠,咬了别人一口就觉得自己牛逼了,你不知道被你咬的那个人他心底是什么感受,你觉得他真的会慈悲地放过你吗?”
男人目露凶光,面露凶相,仿佛一头报仇心切的恶鬼,狠狠地啃咬着仇人的血肉。
“现在,让你体验体验被咬一口是什么感觉吧。”
说罢,他露出了个几乎癫狂的笑容,那双弯曲成一条缝的眼睛里藏着某种触及灵魂的深层邪恶,一股暴戾至极的威压在瞬间将秦琪笙的灵魂碾得稀碎。
他留了一手,让秦琪笙有机会向所有在场的人求救,他也不遮不掩,就这样愉悦地跟在其后观望着,面露喜色。
“啊!”
排队的人首先发现了他,女人下意识的尖叫声顿时引发了连锁反应,队伍里的人忽然骚乱了起来,几个身穿防疫服的医护人员和士兵从帐篷里寻声而出,试图稳定状况。
就在秦琪笙匍匐着,望到这些人急匆匆地赶来,仿佛天使下凡般,得救的心情顿时抚慰了自己,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渴望他们扶自己一把,其中一个医护人员却忽然说道:“就是他,他的血样有问题!”
士兵愣住,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稍微往后退了退,谨慎地问道:“你核实清楚了吗?”
“133号,秦琪笙,阳性。”
医护人员极其自信且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所有在场的人无不纷纷往后退去。
一瞬间,人群中爆发了无数个讨论——“我靠,是传染病吗?”
“妈的,怎么有这种事,现在才知道有屁用啊,人怎么还没隔离?
是想害死我们吗?”
“快让他滚啊,留在这地方是要把我们全都感染吗?!”
一语惊人,人群的骚乱愈发严重,眼见事态正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士兵打开麦克风,询问上级的意见:“请您再复述一遍……一定要清除吗……是,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士兵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秦琪笙,而他此时此刻正绝望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大脑单纯地留下了唯一一个指令,从喉咙里爆发出的扭曲的声音:“救……救我!”
士兵犹豫了几秒,但他的手指早己扣动了扳机——“噗呲!”
暗红的脑花从后脑勺的大洞处炸出,像玫瑰花瓣散落在地上,只不过花瓣是粘稠且不规则的肉块组成的。
“啪啪啪”,秦琪笙身后那男人看完便大声地鼓掌,“好看,爱看,点赞加收藏啊各位家人们!”
“那人是谁啊,那么疯的吗?”
“人都死了,也不能这样啊,太过分了!”
“有病就去治,死者为大,这种狗东西凑什么热闹啊!”
在默然无声的审判过后便是群情激愤,似乎都在配合着上演一出令男人捧腹大笑的戏。
此时在不远处的山头,两个身着西装的男人站立在水塔上正注视着这一切。
“哼,很像那个男人的风格,睚眦必报。”
“是啊,那个男人回来了……这样一来,1999年的协议也该撕碎了吧。
我们家族也该登上舞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