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是平凡的一天
旧铁皮区子节炉爆炸啦！
第一手全息影像资料，十元一份！”
一个报童在街道上大声叫嚷着，平日的惨淡经营终于在这天有了起色，那不寻常的消息一瞬间***了行人的神经，围在火盆旁的聚集者们转过脑袋，纷纷向着街道正中心的声音来源投去疑惑的目光。
“子节炉?炸了?啥时候的事?”一个流浪汉抬了抬眼皮，朝着身旁的另一位男人问道。
“你不知道?就昨天，动静可大了，我们维支那区都能听见，当时大概是半夜一点左右，‘轰’地一声把我从那张烂吊床上震下来了！”
“我去，这么夸张。”
流浪汉下意识缩紧了身子，“那可惨了，协会肯定要派人下来，那里的蛇头们一个都逃不过——听说这玩意没法修，旧铁皮区岂不是完蛋了?”对方耸了耸肩:“听说炸得不算特别严重，里面那个什么中枢还没坏，别的部分修修补补还能用，要是那个烂了，那块地方就彻底完了。
不过上面的这次可发大火了，要是给一片地区折腾没了，像我们这种人肯定会被拿去杀鸡儆猴，一个都跑不了。”
“别吧...”那流浪汉吓得一哆嗦，“我啥坏事都没干过啊。”
“哼，谁说不是呢。
现在暗街里的各路人都恨死那帮家伙了，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要是碰了那玩意，就是嫌自己活太久了。
你哪天要是想不开了，也可以试试去这么玩，保证会死得很爽的。”
“我才不要...”看着流浪汉怯懦的神色，对方却发出一声欢愉的笑，他收起笼在火盆里的手，转身走进了漆黑的巷子里。
一天前——阿九和严子景顺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往前，旧铁皮区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陌生，这片郊区以盛产廉价好用却未经批准的武器闻名，错综复杂的胡同和小巷里充斥着锻铁声与跃动的火星。
阿九带着严子景往暗街深处走去，这次的委托目标，是运送一批来自“大铁桶工作坊”的武器到指定处，而他们正在前往取货的路上。
阿九总是走在严子景的前头，他曾与塞弗里斯在这里摸爬滚打，当时他们做的还是倒卖生意。
“哈，可给我逮着机会了，今天你得老实跟在我***后面，你得叫我一声老师傅。”
阿九边走边说道，他与严子景之间的竞争关系体现在方方面面。
“凭啥啊?”严子景反驳道，他生气时那件夹克身上遍布的金属挂坠总是叮当作响，“就因为你在这里多吃了几年垃圾?”“你说啥！”
阿九瞬间停了下来，转过身便指着严子景的鼻子呛出来，“总比某人干了两年，还是个学徒好，你的你的执行人等级现在到多少了?噢——我忘了，你压根没考出来！”
“那是...”严子景涨红了脸，“规范化的考核我过不去而己！
我不比那些坐在事务所的人差！
再说了，塞弗里斯不也是，我们的事务所至今都还不合法——我是为了能让事务所正大光明运作才去努力的，反观你在做什么?”“是是是——”阿九打了个哈哈，一边用自己的厚皮手套掸下头上的尘灰，他抬起头透过狭窄的缝隙看向巷子背后的天空，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喂，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只是铁锈味吧，你还走不走?”严子景催促道，“我们要是干不好这一单估计事务所下个月就倒闭了！”
“哎，行吧行吧。”
阿九烦闷地甩了甩头，他非常不喜欢那些空气中的脏东西落在他那漂亮的亮褐色秀发上。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大铁桶工作坊”，这间小小的工作室没有大门，冶金装置与精炼器与铁渣一并杂乱地堆放在一起，一个身高约两米的肥壮男子光着上半身，仅披着一块铁衣便在火光中用着蚀刻机在一把刀背上雕琢着血槽。
听到了店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男主人转过他粗壮的脖子，摘下了护目镜，手却下意识地按在了一把通长三米的巨型工匠锤上，首到看清来人，他才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边用手指点向走廊边的一个敞口木箱，“东西就在那，赶紧拿走，别烦我。”
“这人怎么那么冲。”
严子景低声抱怨了一句，可阿九却毫不在意地弯下腰，抱起木箱子准备离开。
“老铁桶，我们拿走了！”
阿九大声告别，可对方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忙活着。
两人走出店铺，待到足够远，阿九才轻声对着严子景责备道:“刚才那话可不能说，这些工坊后面的金主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切，无非就是些混混帮派，几条暗街的地头蛇，能有什么厉害的?”严子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可是别人的地盘，哪条暗街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维支那区有塞弗里斯护着你，这可没有，说话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乌合之众...”严子景仍是不服气，但说话声音明显弱了几分，“我可见过他们的水准，当时地方协会就委派了一个事务所，风头一时的织金会就被全灭了，当时还号称有百人之众...”“你知道他们委托的事务所是哪个吗？”
“黑巷旧灯?不是他们吗？”
“原来你还知道。”
阿九翻了个白眼，“你想当执行人，能摸到顶点差不多就是他们事务所的老大了，他可是一级执行人，在整个‘滁良’区都算是排得上号的。
而且他们底子也不干净，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暗街出身，手段一个比一个狠，平时接的脏活不比那些帮派的人要少。”
“嘶——我记得，最高的执行人等级不是‘圣堂级’，为什么一级就最高了?”阿九瞥了严子景一眼，露出轻蔑的笑:“因为凭你的天分，这辈子都到不了！
你现在连最低级的五级执行人都不是，还想着做白日梦?”“你！”
严子景气上心头，狠狠地踹了一脚阿九的***，对方重心不稳向前跌了几步，差点没摔在地上。
阿九愤怒地回过头，刚想咒骂对方，可下一秒却看着严子景的背后呆住了，他怔怔地看向远方，呆呆地说出话来:“我就说我闻到一股味吧...”严子景察觉到阿九的异样，顺着对方的目光向后看去，只见远方的天空己被染成了一片赤红，云朵在暴涨上浮的水汽中积压，成为螺旋盘绕着的一座巨塔，而那恐怖天象的下方，郊区的那座最高建筑物——“子节炉”，它那本该排放热风的顶部，正在火焰中熊熊燃烧。
“子节炉，烧了...”...“人们的本性让他们追求与欣赏力量，即便暴力逐渐在社会的进步中被刻意隐埋，但深刻在基因中的慕强本能仍然无法改变。”
克罗琳摘下了自己的眼镜，轻轻揉了揉眼角，淡蓝色的瞳孔重新在微弱的灯火中聚焦在对面的少女脸上。
“你有什么想法?”克罗琳的声音很温柔很悦耳，她每次看到莉莉卡那及腰的银灰色蓬发，都会忍不住想去薅上一把，但是这次她忍住了。
这是一个非常紧凑的房间，内部除了一张书桌，两把椅子，一张儿童床外，就没有其它生活用具了。
莉莉卡将剩余的空间用各种仪器填满，电子元件更是塞满了整个柜子，就连墙面也被她开凿出一个又一个小洞，用来安放她那“宝贵”的新研究。
塞弗里斯原本只是将这个房间给她当日常生活之用，可莉莉卡却以“我的生活就是研究机械”为由将其改造地面目全非。
她看上去瘦弱又娇小，长期处在黑暗的环境让她的皮肤变得雪白，她不喜出门，一年西季就待在这个小阁楼里捣鼓，安楠作为整个事务所年纪最大的女性，总是很担心她，甚至害怕她被自己的扳手砸晕过去，但莉莉卡多次强调自己己经成年，并且拒绝任何人的帮助。
除了克罗琳，因为克罗琳拜访的时候总是会给她带上许多没见过的新书。
而现在，莉莉卡正坐在克罗琳对面，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讲她刚得来的《全城市前一百杰出演讲大师精选浓缩集》。
她靠在椅背上，坐下时却仅仅能垂下自己的小腿，夸张如同瀑布一般下垂的头发几乎比她的身体面积还要大，她捧着克罗琳递给她的书，看着对方那期待的眼神，最后仍是毫不留情地说:“我不明白。”
“哎呀——”克罗琳嘟囔了一下嘴，一只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就像协会喜欢给那些执行人，魔能师分级，人们总是会对一个人，或一个东西在心里打下一个分数，来比较他们的高低。
慕强的心里让我们乐于欣赏争斗，最好的证据就是城市里建造的那些地下格斗场——不论是暗街里的混混还是城里那些看上去相当体面的人，都乐意去看。
你觉得这个大师说得有没有道理？”
莉莉卡眨巴眨巴眼，并未正面回答克罗琳的问题，而是问道:“那克罗琳，你在魔能师的行列里，是什么水平呢?”“那是——超级厉害的水准啊！
可以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克罗琳露出骄傲的表情，她高兴的时候双腿会兴奋地在空中上下晃荡。
“噢——”莉莉卡仍是面无表情地鼓起掌来，“真厉害。
我觉得厉害的克罗琳就要配得上厉害的发明，莉莉卡给克罗琳准备了礼物哦。”
“哦?是什么！”
克罗琳看向莉莉卡，只见对方滑动着自己的转椅，在地板上前行了一段，随后来到工作台旁，拉开了抽屉的一角，随后取出了两条长长的布片。
“这是——蓝白相间的袜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款式！”
克罗琳看着莉莉卡双手分别举过头顶，才发现自己的腿似乎己经有对方的身体加脑袋那般长。
“莉莉卡当然知道。”
她说着，将袜子递给克罗琳。
克罗琳接了过去，却发出了“咦”的一声，“这个袜子的根部，怎么会有铁片?”“这是我内置的加热模块，可以帮助你在冬天保温，它还有灯光功能，兼具128种不同色彩，可以输出超远距、频闪、炫光模式，还能组成不同样式的花纹。
它的绒毛层还覆盖了击发式点火块，要是遇到了敌人，还可以燃烧它的表层，给对方进行一次火焰踢打——”“等等等等！”
克罗琳将袜子放回了莉莉卡的手里，脸色有些尴尬，“我觉得，莉莉卡，我可能还是不适合这种鲜艳的袜子，我觉得我的个人爱好需要改一下了。
不是莉莉卡的问题，绝对不是哦！”
“啊。”
莉莉卡张开嘴，有些捉摸不透对方般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接着说道，“我会改进的，下次好了我会通知克罗琳。”
“一定！
一定！”
克罗琳挥了挥手，拉动门把手，柔声细语地道完别后便一溜烟地消失了。
克罗琳快步跑过走廊，路过那生了灰的窗棂前却停下了脚步，她看向屋外的夜空，那遥远而黑暗的地平线处，一抹红色正在跳动，并且伴随着起伏越来越明晰。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