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见还是心动
部长数了数人数，举起杯子示意大家安静。
第一个介绍的是部长，接着是副部长。
轮到林昱时，他懒洋洋地起身，不小心带翻了面前的调料碟，陈醋瞬间洇开桌布，暗色痕迹瞬间蔓开——这一幕，上官月在记忆里看过三次。
但这一次，他抢救筷子的动作比以往快了半秒。
“林昱，机械工程系。”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些散漫，单手撑着椅背，另一只手把打火机转得像指尖陀螺。
“喜欢打游戏和……”话音卡顿了一下，他喉结微微滚动，视线像是不经意地掠过上官月的发梢，然后停顿了一秒，改口道：“和养流浪猫。”
上官月微微怔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的水雾。
养猫？
她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林昱确实会和他的前女友一起养猫，只不过后来他们分手了，猫的抚养权他也没能拿到。
下一秒，玻璃转盘缓缓旋转，最终停在她面前。
“轮到你了，白衬衫的妹子！”
部长敲了敲啤酒瓶，凝结的水珠正巧落在她的餐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上官月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刻意掩饰的紧张：“上官月，新闻传播学院。”
空调风突然转向，吹起她的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唇角，她抬手拨到耳后。
余光瞥见林昱停下了转打火机的动作，银色的金属外壳在旋转的彩色灯光下泛着微光，倒映着他微微挑起的眉梢。
“喜欢……”她停顿了几秒，思考着措辞。
“喜欢看书和看电影。”
“那你最喜欢哪部电影？”
坐在对面的女部长雯姐笑着问道。
上官月一时没多想，脱口而出：“《花束般的恋爱》！”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心里猛地一紧。
——这部电影在2015年还没上映呢！
还好，大家只是点头附和，没有深究。
她赶紧找了个机会坐下，偷偷松了口气。
尽管她的心理年龄己经比在座的所有人都大了十岁，但在这种场合里，她依旧会感到紧张和局促。
社恐这个毛病，似乎不会因为重来一次就自动消失。
——酒过三巡，游戏开始。
来来来，别光吃饭喝酒，玩个游戏活跃一下！”
部长笑着提议，“真心话大冒险，谁被转到就要完成任务！”
众人纷纷响应，包厢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
副部长雯姐随手将桌上的啤酒瓶一转，玻璃瓶在圆桌上飞快旋转，映着五光十色的灯光。
上官月低头看着瓶身飞速转动，首到它逐渐停下，瓶口精准地指向她。
“哎哟，是新来的学妹！
“老部长强哥起哄，“快选一个，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上官月本想选真心话，毕竟这样还能自己斟酌着回答，可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大冒险。”
她话音刚落，周围瞬间炸开了锅。
“哎哟，学妹还挺有胆量！”
“来点狠的！”
“和身边的男生喝交杯酒！”
起哄声在空调嗡嗡的震颤里发酵，上官月垂眸盯着桌布上蜿蜒的辣椒油渍。
十八岁的身体仍在微微战栗，掌心黏着冰镇啤酒凝结的水珠，而二十八岁的灵魂早己在无数职场酒局里淬炼出钝感力。
坐在上官月身旁的，一个是她的室友李然然，另一个就是周泽林了。
周泽林，身高185cm，物理系，浓眉大眼的，可以说是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形象。
但她对这人无感，她嫌他不着边际的话太多。
周泽林起身时带翻了半碟花生米，碎屑在桌布上炸开如星图。
他白色T恤上印着的薛定谔方程被汗渍洇得发灰，185cm的身高在吊灯下投出摇晃的阴影，像棵被风吹歪的梧桐。
她盯着他乱糟糟的眉峰——右眉中间有道断痕，据说是高中打篮球时被篮板划的。
“妹妹别怕，哥哥教你量子纠缠原理！”
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话真是有点油腻。
谁能想到十年后他说话依旧如此，上官月真想不通为啥这样的男生有这么多女生喜欢。
他说话时扬起的眉毛像蜡笔小新，又粗又长，而且眉毛杂乱无章。
她真觉得他应该去修一下他的眉毛。
啤酒的沁人滑过喉咙时，空调出风口突然转向。
上官月后颈炸起的汗毛并非源于羞愧，而是察觉到林昱的视线正烙在她握杯的右手——手背上有颗很大的痣。
那颗褐色的痣在吊灯下泛着微光，林昱曾说这是前世情人的泪滴，此刻他的目光正如灼热的探照灯扫过这片海域。
"礼成——！
“起哄声掀翻屋顶。”
真幼稚啊这群人“，上官月在心里想道。
"该我提问了。
"上官月垂眸，轻轻转动瓶身，看着瓶口颤巍巍地停在林昱面前，"请说出三个..."喉咙突然发紧，"三个常去的学校地点。
上官月目光微微一凝——她注意到，他的右眼微微斜视，这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总像是没完全聚焦在某一点，带着一丝疏离的感觉。
可奇怪的是，这种若即若离的气质并没有削弱他的存在感，反而让他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独特。
林昱低头轻笑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教室。”
他屈起手指，汗湿的额发贴在眉骨，声音不紧不慢。
“宿舍，还有……”他的食指在桌布上无意识地画了个圈，停顿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揽月湖。”
上官月指尖一紧，心头微微一颤。
这个答案，她并不意外——他们曾经总是在揽月湖旁散步、约会，湖水轻漾，树影斑驳，连夜风都似乎温柔。
中途去洗手间，洗手间的水声哗啦啦作响，上官月擦干手，推开门时，正好撞见林昱靠在消防栓旁，指间夹着一根烟。
薄荷烟味混着走廊潮湿的拖把气息，微微呛鼻。
听到脚步声，他迅速偏头，看见是她的瞬间，指尖一滞，像是被抓包的中学生，迅速掐灭烟头，随手丢进垃圾桶。
西目相对的刹那，谁都没开口。
上官月没有停下脚步，与他擦肩而过时，鼻尖捕捉到他身上残留的烟草气息，淡淡的，混着一丝熟悉的清冽气味，像是记忆里某个模糊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