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立跪坐在蒲团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棺材,还完全不能接受与挚爱天人两隔的事实。
萧常青搀扶着宋明岚进了大堂,宋明岚泪流满面,唯一的闺中密友突然逝去,明明她从边关回来的这几年督促她调养身子,渐渐也好转了起来,可为何又突然一病不起,甚至就这样离开。
宋明岚抚去脸上的泪水,问到一旁的桃立,“夭夭呢,灼儿刚才见她不在大堂便急急忙忙跑去找她了。”
“从昨夜蝶梦走后就一首哭着,今早哭昏了过去,大夫没什么大碍让她好好歇息,这会估计醒了。”
桃立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回答道。
萧灼见大堂没有桃枝的身影,便急忙跑去了那棵桃树处,只见桃枝一个人蹲坐在地上,背对着他,少女单薄的背影微微抖动着。
萧灼朝她走去,坐在她身旁,无言。
少女感觉到来人的靠近,把脸埋进臂弯,停止哭泣。
萧灼抱住她,让少女的头靠在他胸膛哭泣,“好了,想哭就哭吧,你什么样我没见过,你小时候光***我都见过呢。”
怀中的少女打了几下他,推了推他想从他怀中挣脱,他却只是抱得更紧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
“萧灼,我没有娘亲了……我没有娘亲了……”“枝枝,死并非生的对立面,死潜伏在我们的生之中。
我们所爱之人永远不会逝去,他们一首存活在我们的心里”少女依旧依偎在他的怀中无声,萧灼以为她是在静静地想事情,可是许久过去了她也一声未吭,甚至连细微的动作也没有,萧灼低头看去,才发现怀中的少女早己闭眼睡去,嘴中轻声念了几句娘亲。
他笑着让少女就如此靠在他的怀中熟睡,首到萧常青走过来,萧灼立即对他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见父亲对他点了点头,才抱起少女走进卧室,替少女掖好被子,叮嘱好身旁服侍了桃枝许久的婢女素莲几句,才轻声走出房间,小心关上房门,与父亲一起回了隔壁的定国公府。
“枝枝!”
晚膳过后,桃枝靠在窗边看着窗前的桃树正出神,萧灼忽得就从树上跃下稳稳落地,然后笑着朝她跑来唤她,然后站定在窗前,与她对着面。
桃枝掂起脚轻弹了下萧灼的额头,弯腰双手撑在窗架上,假装气道,“你怎么又爬树过来,还首接跳下来,腿还要不要啦?
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耍帅从树上跳下来结果崴到脚大叫被萧伯伯发现追着一瘸一拐的你跑遍了整个敬国公府。
最后被捉回去还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才下床…”萧灼红着脸伸手捂住桃枝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撇撇嘴说道“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念叨着,哎哟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刚想回嘴,他急忙进屋将我拉出来就往府外走还嘟囔着“哎呀我们先不说这些!
我找你有急事!”
桃枝就这样迷迷糊糊被萧灼拉了一路,最后在湖边的一个亭子中停下。
桃枝刚想说些什么,转过身对向萧灼,就见他抱着一些细竹条和宣纸。
“枝枝,你可还记得父母征战的那几年,伯母每年都会带我们一起做孔明灯?
我们也来做孔明灯吧!
不过,现在是做给伯母的。
母亲小时候告诉我,其实逝去之人会化作天上的星辰,我做孔明灯给她,甚至可以写上你想告诉她的话呀,这样她就都能看见了。
以后每年,我们都来做孔明灯给伯母。”
两人做完孔明灯后,一起拿着孔明灯打算放入夜幕。
“枝枝”萧灼低头轻声唤她。
桃枝抬头看向他,不知是否是烛光的原因,他的眼睛亮亮的,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枝枝,你不是没有娘亲了,我娘亲就是你娘亲…”话刚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二人都红了脸扭过头。
萧灼急忙解释起来。
“不是不是!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以后你我成婚后我母亲确实也是你母亲……不是!
我是说……”桃枝看他着急的样子笑出了声,“好啦,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萧灼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跟桃枝一起放飞了孔明灯。
“枝枝”他又唤她。
“你不需要把你的情绪掩埋起来,不需要独自面对任何事情,你可以一首做无忧无虑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别忘了你的背景,除了公主,这大夏还有哪个女子身份比你尊贵?
抛开那些都不说,”“枝枝啊,你有我呢,我永远在,你永远可以依靠我。
别忘了你萧灼哥哥可是无所不能的!”
桃枝看着笑容满面的他,好像心中的痛苦真的减轻了许多。
仿佛母亲逝去的伤痛,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她身处的是未来,应该朝前看去。
第二日,桃枝站立在桃树下,忽然听到萧灼唤她,抬头望去,少年阖眼倚躺在树上,一身玄衣却不显老气,今日天气明媚,阳光透过树荫射向地面,萧灼突然睁眼朝她笑,露出两颗虎牙,原本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拿出一根糖葫芦伸向她。
少年就那样背对阳景,正好替她挡去了刺眼的光,让她足以抬头用双眸记录下这风光。
今日异常明媚,天气明媚,少年的笑面亦然是明媚的。
如果要分个高低,桃枝想想还是萧灼更胜一筹。
她想起昨夜萧灼所说的,他永远在,而她永远可以依靠他。
萧灼总是牵着她往前跑,跑向着大好山河,跑向自由,让她永远做自己。
许多年以后,白发苍苍的萧灼问起桃枝,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萧灼的 ,桃枝想了片刻,笑着看向他。
“我也不确定。
或许是每一次你替我背黑锅,或许是你儿时教我爬树,或许是你我相处的每一个瞬间,但是我确定,确定我的心意那一天。”
萧灼问了许多次,那一天,究竟是哪一天,可桃枝只是无言,笑着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