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浮起一层青苔，乌篷船的竹篙在水面划出细碎涟漪，倒映着粉墙黛瓦的影子。
林府雕花窗棂外，八片蕉叶正承受着豆大的雨点，发出 "噼啪" 声响，宛如被打翻的青瓷盏。
婉儿倚在朱漆回廊下，望着檐角铜铃在风中摇晃。
雨丝斜斜掠过天井，打湿了她鬓边的茉莉花。
三年前父亲因通倭案被抄家时，她正是戴着这朵茉莉参加诗社***。
那时的绣楼里还飘着鹅梨帐中香，如今只剩霉味与潮气相混。
"夫人的茶。
" 丫鬟小翠捧着定窑茶盏过来，青瓷映着她腕间银镯，发出幽蓝光泽。
婉儿接过时，发现茶汤表面浮着片焦黑的茶叶 —— 这是吴老爷昨夜发怒时打翻的痕迹。
二更梆子响过三遍，西跨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婉儿攥紧手中的苏绣，针脚在绸缎上洇出红点。
自上个月那个雷雨夜后，老爷总在丑时惊醒，对着虚空喃喃自语。
今日晨起时，她看见他枕头下露出半卷《***》，泛黄的纸页间夹着道朱砂符咒。
窗外芭蕉突然剧烈摇晃，似有重物压断枝干。
婉儿起身推开窗，只见穿堂风卷着残花掠过庭院，将廊下悬挂的八卦镜撞得叮当作响。
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蕉叶，叶脉间凝结的水珠折射出奇异的光，恍惚间竟映出个戴乌纱帽的人影。
"夫人！
" 小翠的尖叫刺破雨夜。
婉儿转身时，正看见吴老爷立在门槛处，手中握着那半块血沁玉佩。
烛火在他颤抖的指缝间明灭，将 "林氏" 二字映成扭曲的血痕。
第二章驿路梅花崇祯十年腊月，大运河冰封如镜。
赵启轩裹着半旧的青布棉袍，望着押运漕银的船队在冰面上缓缓滑行。
寒风卷着细雪扑打面颊，他摸了摸怀里的火折子，忽然想起临行前母亲塞来的锦囊 —— 里面装着半块银镯，说是未婚妻林家小姐的信物。
"赵大人，前面就是淮阴驿。
" 老驿丞哈着白气迎上来，身后朱漆剥落的门楣上，"淮阴古驿" 四个金字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赵启轩解下腰间铜牌递过去，忽闻院内传来婉转琴音，正是《梅花三弄》的曲调。
穿过垂花门时，他的青布靴踩断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