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并不相信什么人死复生,但当李岩走进他的书房时,他还是大吃了一惊。
像,实在是太像了,活脱脱一个风度翩翩的李侍郎。
但还是强压住胸中的翻涌,镇定发问:“这位李公子,怎么拿着王国丈的名帖呢?”
“看来首辅大人还是不信李岩了,下官才拜访了王国丈,相谈甚欢呢。”
“哼!
说,为何要冒充李侍郎,如果不老实交代,我马上叫京兆尹抓了你!”
“首辅大人还是好大的官威啊。
下官就是李岩呀,昨日狱中刚刚见过,难道首辅健忘若此?”
李岩一脸惊讶。
这下张明礼心头大震,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昨日自己去狱中见李岩,可是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若不是昨日首辅搬出师生情谊,学生可不会吃下那杯酒啊!”
李岩哈哈大笑,声音刺透了房梁。
如果说刚刚是大惊失色,那么现在,张明礼可以说是六神无主了,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是的,李岩西年前作为甲榜探花,正是张明礼作为主考。
也正是他,将李岩从翰林院的书堆里摘了出来,保举成经筵讲席,有了在天子面前展露学问的机会。
可也正是他,怕李岩在法场胡言乱语,亲手送去了一杯有发作时效的毒酒。
“老师在想什么?
是觉得不可思议吗?”
李岩没有给张明礼太多喘息的时间,而是步步紧逼,连连发问。
“这实在是..实在是,难以置信,世间竟有如此奇事。”
张明礼不敢对视,只是呆住了,嘴中不停嘟囔。
“老师不必惊惶,学生此来,一不为索命,二不为乱朝。
今日之后,老师还是万人敬仰的首辅,学生还是欺君罔上的贼子。”
李岩长叹一声,语气萧索,不似作伪。
“此...此话怎讲。”
张明礼回过神来。
“学生能够复生一日,是因为心愿未了,但终究人鬼殊途,无法在这阳间待太久。
只好与鬼差约定了一日之期。
今日贸然来访,一是谢了相国保全家人之恩,二是还有大事相托。”
“君玉有何心愿,老夫一定助你达成。”
张明礼想着自己每年都会给一些高僧寺院捐献不少功德,再加上听他这样说,顿时放下心来,叫起了李岩的表字。
“无他,学生只想再见一面陛下,全了君臣知遇之恩而己。”
李岩站起身来,望着大内的方向,久久不言。
“这...君玉,都这样了,老夫也不瞒你,你即使能见到陛下,又能如何呢?”
张明礼从未这样诚恳过。
“难道君玉真的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吗?”
“陛下的心思,我岂能不知,只是我胸中一腔真意,还未说与陛下听,纵死也难以瞑目。”
李岩斩钉截铁,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君臣相得,谈论治国之策的午后。
哼!
书生之见。
张明礼暗自诽腹,也好,这种书生,纵使是鬼,也不足为虑。
正在张明礼犹豫时,李岩加了筹码:“首辅不必多虑,我己请王国丈入宫通报我回归一事了,想必陛下己有准备。”
“那我们这就走,坐老夫的轿子去。”
张明礼有点慌了,要是让王知书那个蠢货先见到陛下,不定得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