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里创伤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最近还是经常做那个梦吗？
"李医生温和地问道。
我点点头："每次都是那个背影，我追不上他，也看不清他的脸。
醒来后，关于梦境的记忆就会迅速消失，只留下一种......"我顿了顿，"一种难以形容的空虚感。
"李医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你提到过，最近发现了一些生活细节的改变？
""是的。
"我深吸一口气，"比如化妆时习惯用无名指，喝咖啡前会敲两下方糖，还有......"我掏出手机，"我的通讯录里有很多陌生的号码，其中一个叫陆川的人，我完全不记得他是谁。
"李医生抬起头："你联系过他吗？
""他主动联系了我。
"我攥紧了手中的纸巾，"他说要和我见面。
""你打算见他吗？
"我沉默了片刻："我害怕。
每次想起他，或者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头痛欲裂，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记忆深处冲出来。
"李医生合上笔记本："我建议你可以尝试催眠治疗。
有时候，我们的潜意识会为了保护自己而选择遗忘一些痛苦的记忆。
通过催眠，也许能帮你找回那些丢失的片段。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躺在催眠椅上，我听着李医生轻柔的声音，慢慢放松下来。
"现在，想象你正走在一座花园里......"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我确实站在一座花园里，周围开满了白色的茉莉花。
远处传来钢琴声，我循着声音走去。
我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陆川......"我轻声唤道。
他转过头来，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你来了。
"画面突然扭曲，我发现自己站在医院的走廊里。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我皱起眉头。
陆川站在我面前，他的脸色苍白，眼睛布满血丝。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我必须这么做。
"我想问他为什么，可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
这次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我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
陆川站在门口，他的身影被走廊的灯光拉得很长。
"忘了我吧。
"他说，"这对我们都好。
"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
李医生递给我一杯水："你看到了什么？
"我摇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看到了他......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我忘了他？
"李医生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记忆的恢复需要时间，不要勉强自己。
"离开诊所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我知道是谁。
"喂？
"我接起电话。
"是我。
"陆川的声音依旧低沉，"你还好吗？
"我靠在墙上，感觉双腿发软："为什么要我忘了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明天见面吧，我会告诉你一切。
"挂断电话后，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一家花店前。
橱窗里摆着一束白色的茉莉花，我怔怔地看着，突然想起什么。
我冲进花店，颤抖着声音问老板："请问......这里是不是经常有人来买茉莉花？
"老板点点头："是啊，有个年轻人每周都会来买一束。
他说他女朋友最喜欢茉莉花了。
"我感觉呼吸变得困难："他......他长什么样子？
""高高瘦瘦的，长得挺帅的，就是脸色不太好。
"老板想了想，"对了，他左手手腕上有一道疤。
"我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陆川坐在钢琴前，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我问他怎么来的，他笑着说是不小心划伤的。
我冲出花店，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要去一个地方，一个我很久没去过的地方。
出租车停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前。
我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那栋楼。
电梯里，我按下12层的按钮，心跳得厉害。
走出电梯，我站在1203号门前。
钥匙呢？
我的钥匙呢？
我翻遍包，终于在最里面的夹层找到一把生锈的钥匙。
钥匙***锁孔的瞬间，我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门开了，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我走进去，看到客厅的钢琴上盖着白色的防尘布。
我掀开防尘布，琴键上落满了灰。
我轻轻按下一个键，发出刺耳的声音。
突然，我看到琴架上放着一个相框。
我拿起相框，擦去上面的灰尘。
照片里，我和陆川站在海边，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灿烂。
他的左手搭在我的肩上，手腕上的疤痕清晰可见。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那是在三年前，我们刚搬到这个公寓不久。
那天晚上，我们因为一些琐事吵架。
我气得摔门而出，陆川追了出来。
在楼梯间，我们发生了争执。
我不小心推了他一把，他失去平衡，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我永远记得那个画面：他躺在血泊中，左手手腕被破碎的玻璃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我尖叫着拨打120，可一切都太迟了。
他昏迷了整整一个月。
醒来后，他失去了弹钢琴的能力。
那个曾经在音乐厅里演奏的天才钢琴家，再也无法弹奏出美妙的乐章。
我跪在钢琴前，泣不成声。
原来这就是他要我忘记的原因。
原来这就是我选择遗忘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