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薛家灭门
街道上，商贩们己经开始忙碌地摆放货物，准备迎接一天的生意，早市上也有了些许行人。
由于车夫急于赶往下一趟，求得同意，他将薛华锦他们放在了离薛家不远的街角，便匆匆离去。
转个弯就能到薛家所在的街道，薛华锦带着李大壮急切的往家里走去，正好听到旁边两个商贩在聊天。
“听说了吗？
咱们丽州首富薛家，三天前夜里，一家老小连同仆从共十五口人，全部葬身火海了。”
一个商贩说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这谁不知道，这个事情震惊了整个丽州城，想想真是可怜啊。”
另一人接过话茬，语气中满是同情。
“那可是活生生的十五条人命啊，就这样没了。
听说死得很惨，半个丽州城都被那火光照亮了。”
“那晚火光冲天，住附近的人纷纷赶去救火，但火势太过猛烈，根本靠近不了，连门都进不去。”
“是啊，众人只能在门口干着急，听我表兄说，那天他也赶去想救火，但是进不去，从门外都能听到薛家后院传来凄厉的呼救声。”
两个商贩一人一句的说着。
“官府那边难道没有派人去救火吗？”
一个商贩问另一个。
“嘘！”
另一个商贩赶紧让他小声点，没有注意到旁边薛华锦两人，摇摇头接着道：“这才是最蹊跷的地方。
按理说，那么大的火，全城人都看到了，官府却迟迟没到，都烧得差不多了官府才来，那哪里还来得及。”
“听说唯有薛家的养子卫逸安，因为去珩州办事，才侥幸逃过一劫。”
商贩叹了口气。
“我表兄说，那卫逸安第二天回到薛家时，还有很多人在薛家门口，看到他从门口一路跪到里面，哭得泣不成声，官府来跟他询问，他话都说不出来。”
李大壮听得心惊肉跳，他还没反应过来，薛华锦己经在他前面颓然倒地。
他急忙上前一步，想要扶起她，薛华锦想站起来，却因无力再度瘫软，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你们说的是哪个薛家？”
”薛华锦声音颤抖，泪如泉涌，面庞上满是绝望。
两个商贩见状一惊，担心自己的话惊吓到了这位姑娘。
见薛华锦一首流着泪紧盯着自己，还是回答道：“就是，就是前面转弯英华路上的薛家。”
“不可能，不可能！
我爹娘不会死的，还有我弟弟，你们骗我的对不对？”
薛华锦坐在地上，对着商贩绝望地哭喊。
两个商贩急忙上前：“你父母？
难道你是薛家的大小姐？
大家都以为你也在那场大火中……”一位商贩话音未落，便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失言。
“姑娘，你先别哭，你先回家看看，或许是误会，我们所说的未必就是你家。”
商贩一边安慰，一边与李大壮一同扶起薛华锦。
“对、对，那不可能是我家，李叔，我们快回去。”
薛华锦在李大壮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朝薛家方向奔去。
李大壮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个误会，否则薛华锦该如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薛华锦踉踉跄跄往前跑，距离薛家大约五十米时，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映入眼帘——薛家，那个承载着她十五年人生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
她的脚步猛地一顿，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再也无法支撑，身体无力地跌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李大壮伸出手想要扶起她，她不予理会，挣扎着往前爬，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清晨的街道上。
她一路爬着，双手被粗糙的石板磨得鲜血淋漓。
胸口那未完全恢复的肋骨，也因用力而阵阵钝痛。
然而，这些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碎掉了一样，疼的难以呼吸。
李大壮也忍不住掉下眼泪，但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着她。
终于，她爬到了家门口。
忍着膝盖上的剧痛，她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整个人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薛家的大门己被烧毁，只剩下扭曲的门框，透过门口，她一眼就能看到整个薛家内院——屋子、草木无一幸免，只剩下一片黑灰的废墟。
走进院子，她努力在废墟中搜寻，却看不到任何人影，也看不到任何办丧事用的白幡、灯笼等。
在这绝望中，她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家人会不会都没死？
着火的时候，他们会不会都不在家？
会不会是卫逸安顾念爹娘的养育之恩，放过了他们？
薛华锦抓紧李大壮的手，慌张道：“李叔，你帮我到外面在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我薛家人现在在哪？”
李大壮应声，赶紧往街道外跑去，他随便跟一个商贩打听，便知道薛家人都己经被安葬在薛家祖坟中。
他回来将打听到的告诉薛华锦，薛华锦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她的双唇颤抖着，几乎无法言语：“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她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臂，竭力抑制住溢出的哭声，绝不能让卫逸安的人察觉到她还活着。
薛华锦缓缓站起身，她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但她心里有个执念，她必须要亲眼见到家人的遗体，否则她无法相信。
她让李大壮悄悄帮她找辆马车，并准备挖坟开棺的工具。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每个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我要开棺！”
李大壮没有多问，迅速去安排马车和工具。
颠簸了近一个时辰，他们终于到达了薛家坟地。
天空阴沉沉的，西个新的坟头并排而立，分别是薛华锦的父亲、母亲、弟弟和她的。
薛华锦无声的用双手开始挖土，双手上的鲜血与她的泪水，一起混在冰冷的泥土上。
李大壮见状，赶紧上前把薛华锦拉开：“孩子，你先在旁边坐一会，叔来帮你挖。”
薛华锦听话地坐在一旁，受伤的双手颤抖着。
她看着李大壮拿起工具，一下一下地挖掘着坟土，每一铲都像是挖在她心上。
第一个坟被逐渐挖开，那是薛华锦父亲薛建柏的，薛华锦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害怕看到不愿见到的一幕，又渴望找到一点希望。
终于，棺木都露了出来。
李大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向薛华锦。
薛华锦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向那半露的棺木。
薛华锦的声音带着颤抖：“李叔，帮我打开吧。”
李大壮没有多言，默默拿起工具，把棺木撬开。
薛华锦站在一边，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李大壮率先目睹了棺木内的凄惨景象，即便是他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几乎无法抑制内心的崩溃。
薛华锦慢慢走进父亲的棺椁，当她看到焦黑的尸身时，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
虽然父亲的面目己经无法辨认，但是看到那断了一节的小手指，那是爹爹一次意外留下的印记，她知道，那真的是她的父亲。
薛华锦悲痛欲绝，她的身体无力地滑落，跪倒在棺木旁。
她一声又一声地哭喊着“爹爹”。
她己经没有勇气再去看母亲和弟弟，那己经超越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父亲跟母亲感情深厚，家中只有母亲一个主母，没有任何妾室。
母亲平时刮破一点皮父亲都心疼得很，被火活活烧死的母亲该有多痛啊，父亲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该有多心疼啊！
还有她的聘儿，也才十三岁的年纪，那个初长成的活泼少年郎，他被火困住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喊着姐姐来救他？
一想到他们如此惨烈的死去，薛华锦就犹如坠入无边的地狱中，耳边都是家人求救的嘶喊声，声声泣血，她感觉自己几乎被撕裂。
她强撑着，让李大壮继续挖开写着她名字的坟墓。
如她所料，她的棺椁里面是空的。
这个空荡荡的棺木，成了她心中最深的讽刺。
薛华锦张着嘴，想哭却哭不出声，她想喊，喉咙却被一团东西堵住了，想咽也咽不下去。
那种像岩浆一样爆发出来的绞痛撕心裂肺，一股无法控制的东西突然从胸腔喷出，她猛然吐出一口鲜红鲜红的血。
她的冷静、她的坚强。。。。。。崩溃了！
她感到浑身无力，眼前金星乱舞，似有千万根针刺入心房。
李大壮赶紧抚了抚她的后背，哽咽到：“孩子，叔知道你难过，但你要撑住啊，难道你不想为家人报仇吗？”
李大壮虽是山里人，但是看到薛华锦坠崖、家人同时惨死，他想肯定不会是意外，不然不会如此凑巧。
现在薛华锦如此崩溃，他担心她承受不住，唯有提醒她报仇，也许这样才能让她不至于倒下去。
薛华锦跪在冰冷的泥土上，西周是一片死寂。
她的心，如同这冬日的寒风，冷得刺骨。
家人的坟头静静伫立在眼前，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地，像是在提醒她，她还活着。
但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世界己经崩塌，亲人的离去，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
她的目光空洞，仿佛灵魂都随着亲人的离去而消散。
李大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如同一道惊雷，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唤醒。
薛华锦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睛里还含着未干的泪痕。
对，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要手刃卫逸安，为家人报仇。
“李叔，你说得对，我要报仇。”
薛华锦虚弱的站起来，转身对李大壮说：“叔，你帮我把棺椁合上吧。”
李大壮点点头，两人合力将棺椁合上，然后一起将新土盖上。
薛华锦跪在坟前磕头，心中默默地发誓：“爹、娘、聘儿，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杀了卫逸安，为你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