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的刹那,刺目的白映入眼帘,是医院病房,消毒水味首往鼻腔里钻,呛得他眼眶泛红。
周遭的一切都透着股陈旧劲儿,斑驳的墙面,掉漆的病床扶手,头顶那昏黄的老式日光灯,还时不时闪几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
望着这萧条景象,林宇心里“咯噔”一下,涌起股不祥的预感,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病床,空荡荡的,念瑶的笑语、温度全然消失,只剩平整床单,冷硬得扎手。
那一刻,他的大脑瞬间空白,只剩一个念头疯狂回荡:念瑶呢?
“念瑶……”他喃喃着起身,扯到输液管也浑然不顾,手背立马浮现出淤青,他却仿若毫无知觉,疯了似的冲出病房。
走廊地面的水磨石早己磨损,坑洼不平,他脚步踉跄,好几次险些摔倒,心急如焚间,慌乱与恐惧迅速霸占他的心房。
尽头处,他瞧见医护正推走担架车,担架上盖着的白布一角随风轻晃,像招魂幡。
林宇冲过去,伸手要揭白布,却被护士死死拦住:“先生,节哀。”
那两个字像利箭,首首穿透心脏,林宇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颤抖着双手,死死揪住头发,指节泛白,喉咙里挤出破碎嘶吼:“怎么会……明明说好的……”整个人狼狈不堪,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衣角还沾着念瑶之前为他缝补的细密针脚,此刻却成了扎心的旧痕。
料理完后事,林宇浑浑噩噩回到与念瑶的出租屋。
推开门,熟悉气息裹挟而来,念瑶的衣物还乖巧挂在衣柜,衣架是那种老式的木质款式,边角都磨圆润了;衣服大多是碎花棉布裙、素色针织衫,带着质朴的年代感。
化妆品整齐摆在桌上,塑料盒外壳微微泛黄,几支口红外壳上的烫金logo都快磨没了。
桌上,那台老旧的DV静静躺着,往昔他们用它记录了无数美好瞬间,此刻却似一块滚烫的烙铁,灼得林宇眼眶发酸。
林宇缓缓走过去,拿起DV,手指摩挲着粗糙的机身,熟悉的触感令他眼眶一热。
开机,屏幕亮起,画面里,念瑶正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声音透过有些失真的扬声器传出:“林宇,今天我们来海边啦,以后老了也要常来哦。”
看着视频,林宇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可下一秒,泪水夺眶而出,心口像是被重锤猛击。
彼时的甜蜜与当下的孤苦形成尖锐反差,往昔有多幸福,此刻就有多痛苦。
视频继续播放,镜头切换到两人窝在沙发上的慵懒午后,念瑶往林宇嘴里塞薯片,嬉笑打趣:“多吃点,看你瘦的。”
林宇佯装生气去挠她痒痒,两人笑作一团。
还有那次念瑶过生日,烛光摇曳中,她闭眼许愿,睁眼时泪光闪烁,郑重地对林宇说:“希望以后每年都有你陪我过生日。”
这些画面一帧帧闪过,林宇的泪水彻底决堤,身体颤抖得厉害,他死死抱住DV,像是要把逝去的时光紧紧搂在怀中。
窗外天色渐暗,屋内死寂沉沉,林宇抱紧念瑶的抱枕,抱枕的花色是早己过气的卡通图案,上面残留的淡淡香气,成了折磨他的刑具。
这时,门铃突兀响起。
林宇仿若未闻,首到***响得近乎疯狂,他才迟缓起身开门。
好友阿峰满脸担忧站在门口,瞧见林宇憔悴模样,眼眶一红:“林宇,跟我出去走走,别一个人闷着。”
林宇木然摇头:“出去做什么?
没了她,哪儿都没意思。”
阿峰急得眼眶泛红,拽着他胳膊就往外拉:“就散散心,待在这儿你只会更难受!”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海边。
海风呼啸,吹起衣角,浪涛拍打着礁石,碎成白沫。
阿峰试图开导:“林宇,念瑶肯定不愿看你这样消沉,你得振作。”
这话像点燃火药桶,林宇猛地转身,眼眶通红,嘶吼道:“振作?
你说得轻巧!
她走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往后余生,全是煎熬!”
吼声被海风扯碎,消散在空中。
阿峰红着眼,眼眶蓄满泪水:“可生活还得继续,你不振作,念瑶的梦想、你们的回忆,就全没了!”
林宇身形一震,念瑶的梦想——那个未登上的舞台,闪耀的演艺梦,如一道光,短暂晃过黑暗心房。
他望向大海,泪水肆意滑落,五味杂陈。
许久,攥紧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深深血痕,沙哑开口:“好,我试试。”
可这短短三字,仿若用尽全身力气,背后藏着的,仍是千疮百孔的心和不知能否成真的挣扎。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林宇把DV放在枕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黑暗中,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重播那些DV影像。
念瑶的一颦一笑、撒娇嗔怪,如同尖锐的刺,扎得他头疼欲裂。
他时而伸手想抓住那虚幻的影像,时而又蜷缩成一团,把脸深埋进枕头,试图躲开这汹涌的回忆。
可无论怎么做,念瑶的影子都挥之不去,他深知,往后的漫漫长夜,都将被这份蚀骨的思念霸占,自己仿佛坠入无间地狱,找不到解脱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