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师傅等了等,他又进去准备安置另外一个人。
钟岂让瞌睡的不行,眼皮的褶子闭着都深了几分,白天看着闲散的脸现在倒是有点肃冷了。
蒋谈想了想,回忆了一下大爷强调的有严重起床气,又想着大爷帮了这么一个大忙,琢磨了一下,决定不叫他了。
他深吸一口气,拢拢衣服下摆,作势要上去抱他。
值班警察看他一眼,准备开口说什么,被蒋谈慌忙打断。
蒋谈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他信心满满。
蒋谈虽然没有钟岂让高,但是常年篮球场上混迹,又爱被拖出去玩,打架次数尤其多,这一系列使他体脂率很高,身体有力健康。
他信心满满揽着钟岂让的腰,准备发力把他扛起来。
日?
那么沉?
我再用点力。
嘿呀。
“……”
草。
他放开手,退了一步,狐疑地上下扫视钟岂让。
他余光扫到一脸趣味像在看杂耍的警官。
他果断转头对着执勤的警察,笑着小声说:“叔叔——我小时候营养不良……”
钟岂让掀开半个眼皮,惺忪地看了他一眼,随意出脚蹬了他一下。哑声道:“你又编什么呢?别演了,你不困?”
蒋谈也不恼,笑嘻嘻地去搀他:“大爷——”
他扶着没骨头的钟岂让,刚刚迈出来几步路,刚刚出勤回来的李警官就叫住了他们。
蒋谈和钟岂让被拎到办公室。
他们坐在这里边都发怵。
光是检查他们两个分别在各自的两个区里边的派出所就写的够够的。
“这一次干得不错,见义勇为拔刀相助……”
钟岂让瘫着:“必须的,老徐你直说,别拐弯抹角。”
蒋谈没来过这边的局子,刚刚还想纠正钟岂让,这不是夸奖呢嘛,就听到对面的警官训斥的话。
“你们不能不那么假?那几个人多***你们不知道?尤其是你,蒋谈,你丫就不能演得像点?非要那么浮夸,他们也就是傻,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还放他们走,你们怎么那么能呢?我们还不知道你们啥样?还装可怜……”
钟岂让托着下巴,打断:“老徐,不是我们非要演,我孙子文采枯竭了,他们听不了故事就会烦的,我们两个又打不过他们,作为拖延就只能——”
李警官一瞪:“你再说?!这是理由吗?”
从门口路过一行人,那个小年轻警察带着那八个人走过,蒋谈无聊地扫了一眼,和幽幽怨怨的他们得对上。
他转身扑向钟岂让:“他们瞪我,威胁我!”
钟岂让懒洋洋地拍拍蒋谈的背:“老徐,你看看我孙子被吓得都发抖……”
李警官:“……”
你们他妈到底把我的智商放在哪了。
“检讨三千,现在就写。”
蒋谈唉声叹气:“你们警局是不是纸多的闲得慌?”
钟岂让熟练又利落伸手拿了张纸,捞了两支笔,抛给蒋谈一支,抬手就开始写。
“老徐,你什么时候走,是不是等李主任回来你就要调回西北区了。”
他毫无真情实感,敷敷衍衍拖着声音:“我会想你的,毕竟您这么大公无私,还想着让我练练字。”
“放什么屁?啊?学业为重你知不知道?你天天掺和什么,三天两头警局跑,我们扫黑,你当什么助手?”
钟岂让表示很冤枉。
“我就是在路上走着、在桌子上趴着、去买瓶水、偏偏这样就能碰见强抢,遇见霸凌,遇见下药,我不拔刀相助行吗?我要是就那么走了您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
蒋谈配合:“警官,我们是新时代——”
他俩一人一句,搅和在一块,老徐听的脑子疼。
之前这俩人都是在两个区各作各的,就这么一次凑到一块可让他碰着了,衬得他的运气跟他妈踩了狗屎一样。
老徐现在仅仅以为这是一个偶然,但是后来他就发现它变成了常态。
最后俩人让老徐轰了出来,检讨全免。
蒋谈又跟等了好久的出租车大哥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他和他的被下药的小兄弟以及被波及的热心帅大爷被压迫欺凌的故事。
蒋谈最后清了清嗓子:“大哥,我知道我们让您一直等着不好,但我们实在是……”
他最后又口若悬河地叨叨警官的热心教育和开导,以及那八个歹徒对他的凶狠威胁。
他最后总结:“就是因为热心的人民警察,挽救我们于水火之中,贯彻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还有您!出租车上无私的大哥,包容我那被下药正生不如死的朋友,和受到伤害……”
钟岂让好笑的看着他:“逼逼什么?还逼逼?他就是想谢谢你等了他,您不用理他那长篇大论。”
蒋谈:“……”
他灵光一现:“大爷,我谢了那么多人,不仅仅有热心的人民警察,还有助人为乐的出租车大哥,但是我唯独就忘了谢谢您!我真该死啊,竟然……”
钟岂让懒懒道:“那你去死吧。”
蒋谈:“……”
“这个世界那么美好,有太多微光照亮人间,就是因为您,让我的生活——”
钟岂让换了个姿势,又瘫在椅子上:“行了,那会发光的是萤火虫,你在瞎比喻什么?”
蒋谈后来说一句,钟岂让就那么顶一句,把他堂堂文坛小王子噎得哑口无言。
他最后倚到座位上,看着车窗的风景飞快掠过,霓虹灯闪烁迷情。
蒋谈笑了笑:“我他妈就是要重重地感谢。”
钟岂让的学校离警局比较近,他先下车:“孙子,你们路上慢点,再也不见。”
蒋谈摇下车窗,趴在窗沿上,闻言道:“嘿,什么屁话?再怎么说也算是共度混乱的一夜的朋友了——”
钟岂让随手关上车门,挑了挑眉:“你在我面前开车呢?大不敬啊。”
他摆摆手:“滚几把蛋,老子要赶紧回去睡觉了。”
钟岂让回到保安室,就跟人对上了眼。
他笑着脱下了身上的保安制服:“叔,你的腰好点了么。”
他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临走找过来看大门的人已经趴在桌上睡得呼呼响,在床上趴着的中年男人后面一腰的膏药。
本来有两个保安,其中一个请假了,剩下的那个腰闪了。钟岂让作为学生会会长被临时拉了过来。
大叔转过来头:“小钟,你回来了?我没什么事,就是要歇几天,另一个叔叔已经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赶紧回去睡觉吧。”
钟岂让点着头应着,把衣服挂在衣架子上,顺手把趴在桌子上的人捞了起来。
“行,叔,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