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然隔着玻璃眺望外面五彩的烟花,神情淡漠。
“咚咚咚”他的思绪被敲门声拉回,门外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轻声喊里面的人。
“小然,饭什么的我都做好,你出来吃吧,我要赶紧走了。”
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复,正要转身离开,门从里面打开,里面的黑暗与客厅的明亮形成一道分界线。
喻然瞥了一眼餐桌上,一大桌不重样的饭菜,顿了顿才道:“岳阿姨,这么晚了,要不然……一起吃了再走吧。”
岳青艳看他犹豫的样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到是这,朗声笑了几声:“不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呢,你快吃去吧。”
他抿了抿嘴,说刚才那句话是有点不妥当:“那您路上慢点。”
“行行行……趁热吃,不然凉了就不是那味了。”
岳青艳临走前还是不放心的唠叨几句。
她是喻云良给他雇的保姆,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五六年了,喻然跟她的关系也很好。
岳青艳在心里已经把他当做自己儿子在养了。
她走后家里顿时安静下来,今天是除夕,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与平常不同的地方,甚至比平常还要冷清,冷清的要命。
把声音调到最大,春晚小品的欢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他坐在餐桌前并没有先吃,而是看了一眼手机,今年喻云良倒是没催他回去过年。
他在备注为“妈”的聊天记录中,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简单的发了句:“新年快乐。”
接着他又点开与岳青艳的聊天界面,发了个红包。
这才静静的夹起一块炒的油啧啧的腊肉吃了下去。
温时郁也喜欢吃这个。
突然想起温时郁,喻然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整点了,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之前在这个时候她总会敲响他家的门,仗着比他大几个月,便开玩笑般着强迫他拜年,但又不给他钱,由此为借口邀请他去她家过年。
虽然他每次都会拒绝,但心里还是很暖。
而如今……
钟表上的时针越靠近整点,他的心就没来由的慌。
“叮”
喻然忙的查看,不过不是温时郁,而是岳青艳。
岳青艳:小热,喻总已经把钱付过了,这笔钱你收回去吧。
他收了收情绪,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键盘,多少带着点情绪:这是我给你的,给他没关系。
刚把这条信息发过去,门外就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
这么晚了,谁在外面?
喻然打开门,任湫萍的动作停顿一下,皮笑肉不笑道:“小然还没睡啊?”
他“嗯”了一声,注意力全被她拉的行李箱吸引走。
喻然指了指箱子:“您这是……”
任湫萍掩住心虚,随便扯了个谎:“这不是你元安叔非要带着我去我妈那过年,等会就出发。”
“温时郁也去吗?怎么没见她回来?”
“她……没上来,在下面等着呢?”
喻然看了眼任湫萍身后还没来得及锁门的屋子里,没多想。
“我来帮您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回去吧。”
温时郁听着喻然讲着昨晚发生的一切,讽刺的笑了笑。
喻然观察着她的情绪,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片刻沉默,他试探的问:“温叔呢?他没事吧?”
温时郁这才想起自己回来是干什么的。
她站起身故作轻松的说:“在医院,还没醒呢。”
喻然一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还没来得及问下去。
温时郁的电话响起。
他只能被迫闭嘴。
“您好……什么!好,我这就过去。”
她边挂电话边急急忙忙的跑出屋。
喻然实在不放心,锁上门跟了上去。
温元安的病情加重,原本手术很成功可意外发生的猝不及防。
温时郁来之前,他已经被推到抢救室。
她放下的心再次被提到嗓子眼。
她靠在墙边缓缓蹲下,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祈祷,祈祷着不要把他带走。
温时郁的脑子现在非常的混乱,总觉得有种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她,让她喘不上气。
喻然姗姗来迟。
温时郁没有抬头就知道是谁,但她现在没心情说话。
喻然自然明白。
默不作声的坐在她的身边陪她。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大雨也随之而来打击地面的声音充斥在走廊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震耳。
大年三十,雨雪霏霏。
温时郁抬头盯着手术的门:“你还不回家?”
喻然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停留,听到她说话回道:“担心叔叔。
也担心你。
他在心底默默补上后半句
“如果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那不是正好。”
温时郁没在回他。
随便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时郁感觉胳膊被轻轻捅了一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袋面包:“吃点吧。”
又像是害怕她会拒绝补了句:“别先把自己累垮。”
喻然的低声道。
她这才想起自己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但她现在并不饿,准确的来说是没胃口。
温时郁没拒绝,刚接过他手里的面包。
手术门从里面打开了,至于下午几点,她也不记得了。
这几天她过得恍恍惚惚的。
非常恍惚。
她甚至忘记了是在医生戴着口罩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这句话之前晕的还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