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有和本故事里的很多人,命运给过他们不止一次洗牌的机会。
南宋初期大宋政权处于不安定的局面,高宗昏庸无能,官员***,朝政被奸臣把持。直至孝宗继位,为雪靖康之耻辱,重振大宋河山,他重视民生经济,立足农耕,加强集权,整顿吏治,肃清前朝遗留的奸臣党派余毒,裁汰冗官,惩治贪腐。 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自然不甘心既得利益丢失,争夺事件频发;朝堂上权斗错综复杂,厅堂下帮派势力格局也在发生剧烈的变化中,更加暴力直接。
这样的博弈局面在临安、泉州、广州等地尤为突出。
那时的广州、泉州位居世界最大的城市之列,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四通八达,贸易空前繁荣。大宋与70多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商贸往来。海外交通畅达东、西二洋,东至日本,南通南海诸国,西达波斯、***和东非等地。
在这贯通东西南北的海上贸易航线上,大宋高质量的工业制造品大受异域欢迎,其中以五金(金、银、铜、铁、锡,铅)制品、布帛(杂色帛、绢、锦、绮)、瓷器和漆器为主要出口物品。以***商人为主的外国商人在中国、东南亚、印度和中东之间建立了广泛和频繁的海上贸易网络。 中国沿海城市蓬勃发展,仅广州便有20万外国居民,其中包括***人、波斯人、印度人、非洲人和土耳其人。
进口商品种类繁多,以香料药物为主。来自各国的商人们城内城外交易自由,店铺日夜营业,集市热闹,人潮川流不息。朝廷鼓励商业兴旺的同时也积极收取抽解税,实行买扑制度。
交易活跃常常伴随着利益冲突。解决的方式既可以对簿公堂,也可以江湖了结。也许,恩怨情仇以快意江湖的方式结束更直接,刀光血影里留下了无数的未解之谜。
人口聚集的大都市是老式帮派的故乡。帮派各有地盘和分工,家族世袭式地子承父业,小辈从出生开始就直接接受父辈们传授的坑蒙拐骗、盗窃、恐吓和暴力方面的教育。
随着大宋移都临安,当地的帮派除了老式营生,还涉及官员内讧以及各种圈层的派别争斗;而且,他们很早就知道,要想赚大钱,必须和衙门官员利益捆绑。
那么,当时的临安是怎样的呢?
毫不夸张地说,临安城是当时响当当的国际大都会,东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人杰地灵,无数风云人物扎堆儿的地方。商业贸易和金融业极其繁荣,民康物阜,住宅与店肆市坊合一,街坊商家店铺林立,酒肆茶楼面街而立。
临安城位于大运河南端,钱塘江杭州湾通达外海,四通八达。除了西湖、京杭大运河和钱塘江,还有三条护城河。城里光石桥,就有一万二千多座,连接着大街小巷。所有的街道都是石头和砖铺成的,即使是下雨天,行走也很方便。
临安城呈腰鼓形状,东西南北,近二十万亩地,人口百万以上。人烟生聚,民物阜繁,市井坊陌,铺席骈盛,数日经行不尽。重叠的青山,鳞次栉比的楼台和不绝于耳的轻歌曼舞,好一个繁荣太平的景象。城西的西湖风光无限,沿着西湖边蜿蜒坐落着皇家贵族大贾的深宅大院,楼台亭阁雕梁画柱相伴。春有花柳,夏有荷藕,秋有桂香,冬有梅花瑞雪相映。四时画舫遨游,歌鼓之声时隐时现,如同人间仙境。
西湖诗会、佛茶会、体适会、钓鱼会、玄学会、少女合唱团、异食会、蔬果会、古玩会、收藏家俱乐部、爱马者俱乐部和高雅音乐聚会,一场接着一场,会员们齐聚一堂,换盏传杯,高谈阔论,风雅无比。
说完阳春白雪,那么市井生活又如何呢?
南宫北市,御街贯通南北,御道两旁是河道,河里种植荷莲。河道外边是供市民行走的走廊。此外,城内还有四大横街,横街之间是东西向的小巷,共同构成了纵街横巷的街网布局。
大型娱乐场所瓦市二十多处,戏曲弹唱昼夜不停。
临安的老百姓生活舒适讲究,他们和我们现在一样喜欢洗浴中心,***洗浴每个月都必须去好几次。 据马可波罗所说,临安约有三千个浴场,浴场的规模足够大,可以容纳一百人一起洗澡。浴场的水是热水浴,泉水引流过去,清澈干净对健康还很有益。
对于喜欢逛街买买买的人来说,在临安城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这里有十个主要的大市场,每个方圆好几里地,大运河边的主街连着大型广场,广场和主街都有店铺餐馆,***人、大食人、印度人开的商店和仓库也穿插在各条主街和广场周围的店铺里。每个广场一周有三天举办集市,每次四、五万人簇拥在各个市场买卖交易,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商贩们把一切可能的生活必需品带到市场出售,因此各种肉类和野味应有尽有。 狍子、马鹿、小鹿、野兔、兔子、雉鸡、鹧鸪、野鸡、鹌鹑、家禽、阉鸡、鸭子和鹅,数量无限。除了这些,还有很多的屠宰场,屠宰较大的动物,如牛犊、牛肉、小山羊和羔羊,富人和显贵都吃它们的肉。
市场每天都有各种蔬菜和水果;其中尤以梨为大,个重达十斤,果肉洁白,芳香如蜜饯。当季的黄桃和白桃,亦是色香味俱全,招人喜欢。
临安这里既不长葡萄,也不生产葡萄酒,但西域商人从国外带来了非常好的葡萄干,葡萄酒也同样如此。然而,当地人对葡萄酒并不太感兴趣,他们习惯于用大米和香料自己酿制的米酒。
每天除了河鲜湖鲜之外,还有出海打鱼的船只一大早带回的大量海鲜。这些鱼、虾、螃蟹、贝类被水流带到河上游百里处,品种繁多,随季节变化。地处江河湖海汇集之处,水里的鲜货非常肥美可口。如果你是初次来到水鲜市场,你肯定会认为这么多的水鲜不可能都卖得出去,然而几个小时后,它们都被卖得干干净净。临安百姓们早就习惯于精致的生活方式,小户人家一顿饭四、五个菜,有鱼有肉。大户流水席几十道菜,稀松平常。
到了皇亲贵胄这些人,那就更别提有多铺张,绍兴二十一年十月,奸臣“清河郡王”张俊在府邸宴请天子宋高宗及一干重臣。光宋高宗所坐的那一桌“御筵”上菜196道,由千种食材精细烹饪,色香味面面俱到。
宋金和议之后,社会安定经济发展,这样讲吃穿、图逸乐的奢靡之风迅速蔓延开来,从王公贵族士大夫的上层社会,到中下层士庶;对衣食住行十分讲究。加上丝绸业和织布业的精进,绍兴以后,社会显摆风气更盛,贵族女子爱干的一件事便是每天穿得美美地出来炸街,她们的罗裙在地上拖得长长的,在《西湖游览志余》中,“裙拖六幅汀江水”记载了当时的流行。
衣衫美不算,还需相配的头饰首饰。耳环、发钗、玉簪、金钏、珠钿等饰物缺一不可,这些首饰镶嵌有金、银、铜、玉;材质不光是本地产的,还有来自西域、东洋、南海的珠宝。在市场上外国商人的店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来自海外的香料、药物、珍珠、犀角、珠宝、工艺品,干果蜜饯,葡萄酒等等,品种多,质量精美,很受欢迎。
再多的钱在临安都能分分钟花光。临安城奔涌着洪水般的财富,还有无数比洪水更凶猛的觊觎之心。
在临安,贿赂***现象一直存在 - 官员们受贿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南宋初年,***现象激增,以至于受贿惯了的官员不再只满足受贿,他们从朝廷推行的买扑制度中受到启发,暗地设立“任务”。
“任务”简单来说是犯罪活动特许权,把赚钱的黑白路子派发给选定的帮派,表面上这些帮派在行业里风生水起大肆捞财,实际上他们是在为背后的官员们工作,井然有序地运作着。
盗帮老大王麦生,最开始只是一个得心应手的惯偷,没钱就去偷,得手以后拉着几个兄弟伙吃喝嫖赌。他之所以能成为“王老大”,是因为州府有人给他“开了绿灯”。有意思的是,在编外体制的熏陶下,这些人的偷盗不再像从前随机式的犯罪,而变得有谋有略,偷盗的对象不仅仅是有钱的主儿,还有权斗失意的贪官富户们,这些人被偷盗以后也不愿意声张,毕竟这些钱的来路大家都心知肚明。
杀猪出身的老彪,长了一身的结实肉,早年是个喜欢使蛮力、强买强卖欺行霸市的主儿,因为巡尉官给了他“任务”,做了几次以后发现这个老彪很好用也上道,没几年老彪就成为了有官府撑腰的打手。
圆滑的赌场老板乔德粮在官府的帮助下开了一家又一家赌场,着实赚了数万贯钱。逢年过节,乔德粮必要大摆宴席,请各级衙门的官员们还有行业的头面人物吃饭喝酒,席间歌舞不断,千金买笑,纸醉金迷,人声鼎沸。凡路过的人看着这热闹,都不由啧啧羡慕。
就像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里写的那样,“巨大财富的背后,都隐藏着罪恶。”
临安一时间出了不少命案盗案,市井间传的有声有色,流言四起。
树大招风,这些异常的豪富和频频发生的离奇案件引起了皇城司的注意,于是开始了秘密跟踪调查,发现这些案子看似古怪但又暗中有着蛛丝马迹的联系;尤其是在临安、两广地区发现了地方匪徒勾结摩尼教的活动踪迹。 北宋的方腊和锺相起义都与摩尼教有关,此乃朝廷深为忌惮之大事。
上报官家,宋孝宋听后命密查,由刑部和大理寺立案调查,刑部侍郎吴芾直接负责,两浙转运判官郑汝谐协助。
为了不打草惊蛇,刑部和大理寺拉出了天网一般的调查,安排细作跟踪,设计嫌疑人,其中包括赌场老板乔德粮和药商鲍有。这条线索终于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突破口,发现让他们感到震惊。朝廷官员和各路有颜面的社会大人物都在与犯罪头目做交易。这证实了临安、泉州、广州几乎所有东西都可以买卖——从官位到勾栏瓦舍的头牌,全都可以。
受到大树保护的盗匪帮派笃信没人动得了他们。在临安如此,在山高皇帝远的乡镇更是如此。
临安城数百里以外的大盘山地广人稀,森林茂密,山峰云绕间住着来自西北高原的西牧人,战乱、饥荒、为了更好的生活,这些远离故土的游牧民族跟随几代人的步履来到了这里,起伏的山脉避世的桃源,靠着山间的薄田种植谋生。
他们在山下的小镇自成一个小社会,与世隔绝一样地过着看似平静的日子;直到“西牧茶”的出现,山间薄田突然让一些人暴富了。
所谓“西牧茶”其实就是罂粟。早在汉魏六朝时期,有***商人带进中原地区,主要作为药材和观赏花卉。 罂粟提取物***虽然能治疗咳嗽痢疾,但是过量服用会造成人体神经功能紊乱和心脏麻痹,故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医书《仙方注》称它为“断肠草”,以此比喻罂粟之毒。
宋代上流社会吃饱了以后喜欢追求醉生梦死,流行各种麻醉品。 从吃罂粟到烧铅炼汞吃水银丹药,这些现代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王公贵族们没少干,尽管经常有吃死人的事件发生。另外,自大宋政权被迫南移,国土丧失,山河破碎,政治上的失意,让很多士大夫文人墨客精神上悲愤苦闷。为了追求上精神上的解脱,罂粟成了选项。
宋代是一个自然灾害频发、高发的历史时期,据不完全统计,北宋各类自然灾害发生1113 次,南宋发生825 次,合计1928 次,这些频频发生的自然灾害,对粮食生产带来重大的威胁。南宋时期的绍兴元年浙西疫灾,绍兴二十九年江浙郡国秋天大旱,隆兴元年湖南大旱饥荒,乾道元年淮南蝗虫灾害等等灾害发生,致使众多地区出现灾民饿死病死的惨况。 孝宗关心民生,体恤民情,为减轻灾情、保障百姓基本的吃饭问题,多次严命种植粮食的田地不得种植其他作物,违者重罚。然而,罂粟此时已经很受市场欢迎。 朝廷禁令一出,罂粟价格飙升。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里说的勇夫便是西牧镇上的一些种植户。
借着大盘山丛山峻岭的掩护,罂粟在这里迅速蔓延,而药商鲍友就是背后的操盘手。当地饭庄主唐三义在小镇酒楼吃饭,聊起了对西牧茶的种种质疑。几天以后,唐三义死在酒楼外面的小道上。
为了避免被查到是本地人行凶,鲍有雇了杀手;在成都富春坊产的拐枣泡酒里下了毒寡妇,这种毒药来自异域,无色无味,只需在水里或酒里加入四滴就可以致命。它的作用是缓慢递进的,最开始的症状类似感冒,二个时辰以后,被害人舌头喉咙麻痹无法发声,口喷鲜血,内脏腐烂死亡,作为西域宫廷贵妇毒杀丈夫或者情敌的工具,大宋江湖上知道它的人甚少。这种行刑方式留有充足的时间让凶手逃离,并且延长受害人痛苦时间,尸体恐怖瘆人。这么隐晦的做法目的简单,一恐吓,二躲避调查。
但鲍有这次算错了,尽管县衙门拖延办案,县衙巡尉刘致迅给查案搞出来许多狗血的障碍,当地的老百姓彻底愤怒了。五千多西牧镇上的老百姓聚在唐三友的葬礼上,悼念这位正直的老朋友,呼吁找到凶手。可惜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掌控西牧茶的背后老大还是压下了唐三友被害调查。时间的流逝,让流血的伤口长出了茧疤,唐三义就如同茧疤下的伤口,藏在每一个西牧镇正直百姓的心里。
七年以后,乾道二年温州水灾,史称乾道海溢,覆舟淹死七万多人。洪灾之后疫情突发,有百姓腹泻不断,街上行人晕厥倒地不起去世,传染病在温州郊外开始蔓延。 朝廷急命惠民药局发放药物,然而作用甚微,疫情并没有缓解。
接下来惠民药局大量的假药被发现,查案的监司卧底米瑞正在马行街被人杀死,让刚有点眉目的调查嘎然而止。假药案牵出了更多的案件,供应药商鲍有被立案,他的网络涉及之广,临安、广州、福州、泉州都有他的踪迹,各级朝廷官员勾结营私的交易慢慢浮出水面。 这些低品级的贪官们来自不同的党派;他们之上的重要头目们都保持沉默,宁愿什么也不做,也不愿冒不可避免的政治后果的风险。
两广地区、临安朝堂出现了可笑的政治统一,不同党派的官员们都***御史台清理***的提议。制勘院推勘官吴度除了努力阻止他的团队不被***官员拉拢渗透外,无能为力。
疫情来势汹汹,孝宗命翰林医药院、和剂局和惠民药局共同负责防疫救治。连同唐、米二人的案子又被再次提起,朝廷下令逐一严查,分水岭终于来了。州府不情愿地开始调查。
与此同时,随着州府有人直接开始实施犯罪,这让之前拿到了行业特许权的帮派各种不满,局面随之难以控制,既定的秩序崩溃了。雄心勃勃的新匪徒准备与受保护的老黑帮较量。官员们也参与其中,以此保护既得利益。
这导致了一系列谋杀案的发生,其中包括临安最让人害怕的杀手李赫被杀,他的带着义字纹身的胳膊被河边钓鱼的人捞了起来,尸体其他部分始终没有被发现。
回到泉州,帮派混战,他们对官府表现出极大的蔑视。犯人在被押往州府庭审的路上被箭射死。 凶手得到了内幕信息,并在熟悉州府押解途径的人的协助下逃跑了。当天执行押运任务的几个巡尉仍然是最有可能参与其中的嫌疑人。
帮派对江湖的沉默守则如此自信,以至于有一次,他们甚至懒得进行有效的伪装,即使目击者可以认出他们。他们有理由充满信心,一名被说服提供证据的年轻证人被人打死,被官府问询过的证人矢口否认供词,一些尸体被发现,许多人永远消失了,没有人被定罪。
然而,就在各路帮派为地盘、“特许权”和个人荣誉而战时,变革的寒风却正在吹来。如同冰河时代的来临,恐龙出现了。
载满外域香料和药材的大船一艘艘地驶入广州、泉州码头,品种之繁和数量之多,前朝无法比拟。珍珠、象牙、胡椒、棉花、香木、贝母、龟甲、朱砂、乳香、龙涏香、龙脑香、沉香、檀香、苏合香,丁香、紫藤香、没药、郁金香,安息香、阿末香、榄香、精油、蔷薇水等成百上千的奢侈品、药物、香料迅速得到南宋社会上上下下的喜爱和疯狂追捧。
得到了皇室王公贵族上流社会青睐的香料,也成为社会顶流们炫富攀比的物品,例如龙涎香二钱就要价三十万贯,当时明节皇后许酬以二十万贯,然而海商不卖。除了皇家、王公贵族、巨贾,其他人群根本负担不起。拥有了珍贵的香料也就拥有了超能力,在官场名利场上无往不利。
这些来自外域的宝贝迅速风靡中原,成为了硬通货,也被贩卖到了北方和西北边陲地区,换取朝廷所需物质。海外货船卸完货之后,载满丝绸布帛、瓷器、五金制品、茶叶等的大宋制造,驶往东南亚、中东、欧洲、非洲南端。进出口贸易带来源源不断的新商机和大量的财富,新的游戏规则已经产生,新秩序开始接管各行各业。
香料药材为王,那些控制稀缺资源的人赚的钱比武装劫匪、坑蒙拐骗等等老式帮派生意赚的多多了去,甚至到了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地步。从此以后,进出口贸易带来的稀缺物资成为控制江湖的法宝,而不再仅仅是武力和钱。
海上丝绸之路带来了货物的同时,一批批大食(***)人、中东人、印度人、非洲人来到了广州、泉州地区定居,其中出现了财资雄厚的巨商大贾,大食人里面的浦姓人氏很有代表性。浦希密拥有船队,早在宋太宗时期,他就曾派属下多次进贡朝廷,其中包括象牙五十株、乳香八百斤、宝铁七百斤、蔷薇水百瓶等贵重礼物,之后他的儿子也多次进献礼物,力求和宋朝廷建立长久关系。
大海商浦亚里绍兴元年一次进口的货物本金就达五万余贯,而此时三百贯即可让一家人安身立命,五千贯可以在京都置办一处豪宅。浦氏家族庞大,其中的一员浦罗次来到了泉州。
浦罗次除了做乳香生意之外,非常喜欢结交官员。他从来不想只做个小商人,他想垄断,并且在短时间内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他先从乳香产地勾结当地官员独家收购开始,接着向泉州大量出口次等香料,在官府买扑制度的掩盖下以次充好低价倾销,干掉了其他小香料商,之后一度把持了定价权。他的货船卸完香料药材后,又装满大宋制造前往东南亚。
浦罗次在当时海上贸易帝国、地处苏门答腊岛的三佛齐王国建立起货物中心,再从那里把各种货物分销转运到中东、波斯、欧洲、非洲等世界各地。他在途经的港口重镇设立分支机构,勾结黑白二道及沿途海盗,迅速组建了自己的组织,称之为“浦和会”,并对其进行严苛的管理。
浦和会的货物里面有一种药品叫底也伽,是当时西方的珍贵药物。上等的底也伽产在浦罗次的老家波斯地区。作为解毒药,它有六百多种物质混制而成,这种丸药的主要成分是:***、龙涏香、缩沙、肉豆蔻、肉桂等,其中最重要的成分是***。作为医生世家的次子、药剂师学徒,浦罗次通达很多独家的丸药配方,其中的几种后来成为他牢牢控制浦和会的秘密工具。
当泉州、广州和临安地区的帮派混战时,浦罗次却在暗处悄悄发了大财。如果这些帮派意识到普罗次在做什么,他们肯定早就对他下手了。
普罗次游走白黑二道,他太知道浦和会与官府暗地的交易如果被人揭发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害,所以他杀死了任何可能曝光他的人。当浦和会有人想举报他的时候,他总能提前被告知,然后这些人永远地沉默了。
这种残暴和贪婪最终导致了蒲和会的土崩瓦解。 当他的两名货运阿卜夫妻的尸体在泉州被发现时,一时议论纷纷,调查变成了全面的凶杀案调查。
调查进行的非常缓慢,遇到了很多阻力。乾道二年温州水灾后疫情发生,朝廷赈灾发放药物时,惠民药局发现假药。 掌管宫廷库藏和贸易的刘科阳和大理寺丞王仁铎在假药案调查中发现浦和会和药商鲍有勾结的证据, 很明显他们已经渗透到朝廷很多部门,包括惠民药局以及收买药材所。
惠民五局起初否认了这个问题,但后来的调查结果发现整个局的贪腐十分严重,已经无可救药。
在刑部侍郎吴芾、两浙转运判官郑汝谐、大理寺丞王仁铎和刘科阳等数位官员不懈追踪和走访调查下,鲍有、浦和会、贪腐官员浮出水面,并且最终揭露了杀害阿卜夫妇和饭庄主唐三义的凶手。
尽管临安、泉州、广州存在普遍的***与***,他们的调查仍然取得了成功。这是一条漫长的道路,但鲍有倒台,浦和会最终被粉碎,浦罗次逃离,最终病死在三佛齐的狱中。
鲍有和浦和会的时代结束了。浦罗次连同他的秘密一起腐烂在监狱牢房里。
他的死让一些人终于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