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姐在找她。
她不再停留,在羲扬的目光中转身就融进了人群,不消片刻就消失在了人海里。顺着声音找到那满是焦急的白衣之人。
她悄悄走到白衣女子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阿姐。”
若晗吓了一跳,回头一见是自己寻了好久的妹妹,一把就拥住她。
可是吓死她了。
险些若晗就认为她又将妹妹给弄丢了。
若华猛然被她抱住也被吓了一跳,安抚着她有些因害怕而颤抖的背:“好了阿姐,我快被你给勒死了。”
若晗放开她,嗔怪道:“方才你跑哪里去了?才回来就乱跑,再丢了怎么办?”
若华看着自家姐姐说着说着眼泪就要绷不住了,就知道若晗是又想起了她们小时候发生之事了。忙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阿姐,姐姐,我的好姐姐。华儿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嘛,好不好嘛······”
若晗别扭极了,见她一如儿时的讨好,也颇为怀念:“你啊,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爱撒娇。”
若华也不回话,只一个劲儿地拉着她的袖子撒娇。
“好了,下次不许偷偷再跑了。”
“好,”若华欣然答应,拿出那支金簪给她簪上:“我方才就见着这支金簪好看得紧,阿姐装扮太过素净,这样就好看了。”
若华凝视着她,若晗素爱素色,经常一身素色衣裙,眉眼如画,清冽如霜。衣袂翩翩间气度凛然,款款来时,仿若踏花而来的仙子,步步生莲。眼下金簪在她单调朴素的发髻之上,留下一抹亮色。
若华表示她很满意。
“姐姐真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仙子。”
若晗抬手摸了下发髻上的花簪,脸上漾起了浅浅的笑,极难得地露出羞涩的表情。
“阿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放花灯呀?”若华眼神一转就看见了她一直往身后藏,但没有藏住的荷花灯。她就知道若晗想要去放河灯,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若晗知晓她是看到了,不自在地将花灯往身后藏了又藏。
“我,我······”
若华凑过去将她手里的河灯给抢过来,笑颜如花:“阿姐真坏,知道我想去放河灯,偷偷准备了也不告诉我。”她端详着手里的花灯,一共有两个,一个红艳如火,一个浅浅***:“这花灯真好看,姐姐,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放花灯了,你陪我好不好?”
小的时候,她俩是最爱粘着娘亲来放花灯的。但自从妹妹失踪了无音讯之后娘亲就病倒了,这事也就无人在提及了。算下来也有千余年她未来过人间,放过河灯了。
她抿唇笑着颔首。
若华又将手中的面具带上,去了街上的一处卖面具的小摊上挑了个兔子面具,付了银钱就回来将面具叩在若晗面上。
若晗凝视着前面笑的比满街花灯还要绚烂的笑容,怔愣在原地。
她们两个女子站在街边的角落,身边是来往不断的行人,有匆匆一别,也有停下脚步片刻。
“阿姐,快接着啊。我手都抬累了。”若华嘟着嘴,话中满是撒娇。
若晗从回忆中醒过来,乖乖接过她手里的面具戴上。
“阿姐竟不问问,我为何要你带上这面具?”
她凝视着面前的妹妹扬起一抹和煦的笑,异常认真:“我信你。”
这次倒是轮到若华愣了,不过一息间,她又扬起笑上来挽住若晗的胳膊:“阿姐,那边有条河。有好多人在那边放河灯,我们也过去好不好?”
若晗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闯入人海。
与此同时,街头的另外一边,应淮拉着羲扬艰难的穿过人群来到河道边的垂柳下。应淮一手撑腰,一手去扶着树干:“累死了,这一个桃花节怎得人这么多!”
羲扬听着他满嘴吐槽,淡定自若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袍:“好像方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两个姑娘跟丢了。”
“额?”应淮一个怔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摆摆手满不在意:“本来就是巧合遇见,谈风说月罢了。”
羲扬淡笑:“你,还想同两个凡人产生缘分呢。”
应淮懂了他话中之意,别过脸去凝望满湖上莲灯璀璨,眸中神色认真:“我不会。因一时的欲望玩笑而使一个无辜的女子错负终身,一世痛苦,非君子之所为。”
“我怎么觉得你是话中有话。”
应淮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忙躬身作歉:“对不住,我并非话及天帝。”
倘若他这话落进旁人耳中,怕是难逃一个编排天帝的罪责。
羲扬将他扶起,声音淡漠:“我并未责怪你,我父帝确实也对不住我母后。”
应淮轻叹。千年前天帝被一位凡间女子所蛊惑,一念之差与其有了骨肉,瞒了天后许久,直到胎儿落地,天帝才将人带回了九重天。在朝会上当着众仙的面将其立妃,天后怒极攻心,当场就自废去天后之骨,遁入天凡交界的翎山翎瑶居中,与天帝永不相见。
不过,应淮偶然从父亲那里听闻,好似天帝带那母女回天之时就已经和天后早有龃龉。
他摩挲着下巴,凝视着旁边站如松木的羲扬,见他眉目清浅,突然就想到了方才他在街上见到羲扬一直凝视着一个地方,像是被什么蛊惑住了一般,久久不能回头。他脑海中灵光一动,促狭道:“羲扬方才你看得是不是桃花飘过又消失的地方?”
“什么桃花?”羲扬故作听不懂他的话,却还是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胸口:“你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身体倒是挺诚实的嘛。
应淮暗笑:“我说得什么你懂的,”他扬手一指:“瞧,不仅有能让你心旌摇曳的桃花仙子,还有数之不尽的桃花姑娘呢!”
羲扬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那边有不少女子在看望他们这边,时不时与同行的伙伴低语几句,见他们望过去还福身行礼,羞怯地垂下脸。
羲扬觉得不耐,皱着眉头:“谁说她们是来看我的,分明是看你。”
“呦呦呦,”应淮扬声笑,又压低了声音说:“这果真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了不是,倘若是那位惹你情动的女子。怕是人家不瞧你,你心就不安了。”
“那你尽可放心,不会有这样一个人的。”
应淮放声大笑,连声应和他。
但羲扬就知道他不信,在笑话自己。他转身就要离开:“此处实在聒噪,我寻个清净地方休息会儿。你若是玩够想回了就发个音讯给我便是。”
应淮见他要走紧忙拉住他:“哎,你准备这样走?”
“要不然呢。”
应淮寻了附近的一个面具铺子,随手挑了个面具回来递给他。
“这是做什么?”
“在人间的桃花节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这名花有主的人呢都会带上一个面具。”
“那我为何要带?”
“你想想,那些姑娘是寻夫君的,又不是拆人姻缘的。你想要清净那得戴上。”
羲扬见他说得真挚,虽是有些不信但还是接了过来戴上。
“谢了。”
“等等,”应淮又叫住他:“听人说,天凡交界东边的梨落山上,梨花胜雪,恍若仙境。却鲜少有人迹,是个清闲地方。你图清净不妨去那里瞧瞧。”
羲扬思虑一番点头:“那行,我在那里等你。”
应淮目视着他远去才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出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