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辰为人大气
方辰睡醒以后，提着木桶去了井边。
这井是辘轳井，上面有一个摇着的粗轴，手去摇动，可以带动绳子缠绕到粗轴上，然后把装满井水的桶从地下吊上来。
只是今天这水打的困难。
天气太冷，原本遮盖在井上的石板都被冻住了。
方辰不得不先找一把干柴点燃，把石板加热化开了，才把水给提上来。
“早上看你睡着，没叫你吃饭。”
方辰回头，林斌穿着羊皮袄，背上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布袋。
“早上就不吃了，中午再说吧。”
把水放到门口，“你去借粮了？”
林斌点点头。
方辰看他欲言又止，就顿住了身子。
过了好一会儿以后，林斌才吞吞吐吐的问，“后庄温馨听说分到县委办上班了，是你给让的名额？”
方辰怔了一下，“没有的事情吧？
人家去县委办上班，是另外有门路。”
“那你最好去村里解释一下，听听村里给你怎么说的。”
说完以后，林斌就登上台阶进了正房，方辰提起水桶也进了南房。
烧了一锅热水洗漱完毕，方辰想着林斌的话，穿上羊皮袄往村里走去。
“咱们这仡佬佬里终于飞出了一个金凤凰了，进了县委办，以后找人办事就容易了。”
“是啊，我家过了年准备贷款修一口窑，到时候找找温馨帮忙。”
七嘴八舌的人，似乎都知道了温馨去县委办的事情，一个个夸耀着，似乎立马就能依靠温馨让家底翻个好光景。
方辰目光扫视着周遭，惊讶的发现村口孙老头竟然摆了一个摊子，卖起来了羊汤。
大队解散，改开来临，看来人心也活络了很多，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了。
只是老孙头这个摊子显然摆错了地方。
就当下站着这几个人，兜里的钱加起来，指不定都不够一碗羊汤钱。
“嘟嘟……”方辰正准备过去讨口汤喝的时候，几声鸣笛声响起。
抬头望去，一辆有些老旧的212吉普车从后庄方向驶来，扬起的灰尘气的老孙头大骂。
车子路过人群时候，速度慢了下来，副驾位置上的人影也显露出来。
“啧啧，这是温馨吧？
真好看。”
“对啊，看这一身亮呢子大衣，多亮眼。”
“对对。
还有那个头发，可比胡德路弄的时兴多了。”
坐在车里的人影显然也听到了夸赞，只是看到方辰后，把原本要摇下来的玻璃又关了上去。
“看来这温干部要去上任了，听说方辰你也是一个学校出来的，怎么不一起去上班啊？”
“方辰为人大气，不仅仅拿着生活费助人为乐，连到手的县委办干事的职务都能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拱手相让，自然能有更好的出路的。”
方辰回过头寻声看去，就看到几尺外两个曾经的邻居，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这两人一个叫欧近光，一个叫薛邵良，都是方辰温馨一批的知青。
当初方辰起意接受省里政策，带动了不少暂时回不了城的知青去读了中专，现在大家又因为政策彻底回不去大城市了，对方辰自然怨气满满。
欧近光走到方辰面前，“昨天温馨在后庄摆桌，我们几个知青同窗可都去了，怎么没看见你这个舔屁墩的啊？”
“这昨晚还缺了几个硬菜，你这舔屁墩的，让我们温馨吃的不爽，做的有点不到位啊！”
“近光，你这就有点埋汰了，人家温馨早就嫌他穷，不让我们跟他来往了，哪里还会有硬菜？”
山野小村，粗话俚语多不胜数，他们这些大城市的孩子来了也难免耳濡目染之下学会。
温馨很早之前就在这些人面前表露过看不上方辰，怕方辰父母影响自己进步，圈子里也早有传言，只是方辰自己不知道。
如今温馨被选调进入县委办，身份都首接从事业编变成了公务行政编，对比他们这些同学，即便说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方辰，当个缩头乌龟有什么用？”
方辰没理他们，迈步跨过街后，看着身后两人跟了过来，首接一***坐在了孙老头的羊汤铺前。
“孙叔，欧干部要两碗羊汤，羊肉多加一点。”
欧近光愣了一下，“什么两碗羊汤，多加羊肉，我早上己经吃过了。”
“我帮你吃啊。”
方辰看着锅里的浓白羊汤，如果再撒一点葱花放上，那香味估计会瞬间充斥鼻尖。
咽了口唾沫，回身对着欧近光说道：“听你说的那么热闹，不会是请不起吧？
两碗也就三毛钱。”
欧近光一瞬间怒火高涨，“你以为我和你这个穷逼一样？
两碗羊汤，就是五碗我也请得起。”
“孙叔，听到了吗？
五碗，剩下三碗你给我拿个桶装了，我一会儿带回家去吃。”
旁边的薛邵良杵了欧近光一下，“这他娘方辰是在骗饭吃吧？”
眼看着欧近光有点发愣，怕他动火，薛邵良赶紧拉在了一边，“七八毛钱，换他方辰一个贪字，我们元旦后去了乡里也有的说。”
方辰哪里管他这些，孙老头刚端上来，就己经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大口吃喝了起来。
粉条劲道，羊汤鲜美。
这时候的粉条可都是纯土豆粉，羊汤也是真羊骨头熬出来的，没有那么多科技与狠活。
最明显的特点就是，粉条泡的时间长了会化。
五碗羊汤，老孙头按照吩咐，装了三碗在一个桶里放在一边，方辰准备带回去给林斌一家尝尝。
林国庆那小子跟自己挺亲的，享享口福也是应该的。
过了好一会儿，被两碗羊汤顶的饱饱的方辰站起来，盯着欧近光结了账，就准备提上饭桶走人。
不过刚要迈步，不远处墙角里那些嗮太阳捉虱子老头的话题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听说没，县里要撤村并乡，我们双水村也要撤掉。”
“嗯，我也听说了，而且小学也要撤掉，并到后庄去。”
“那可日了鬼了哦，娃娃们上学，不得多跑七八里路？”
“可不是了，遭罪了，我准备让我家孙子不念书了，反正也没啥子卵用。”
“这是甚时候的事了？”
“就这几天吧，县里文件快出来呀。”